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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可能是这两天都没打游戏,给他憋着了。今晚的客厅空无一人,他过来开了盏落地灯独占沙发,深夜单排打发时间。
第一局比赛就打得很累,在峡谷里跑来跑去到处挑架的仿佛不是游戏角色而是他本人,手脚都疲惫得不听使唤了,熬战到最后还是没能扳回局面。
这一局他是败方mvp,表现很不错,所以输得不甘心,即使已经感到疲倦,胜负欲作祟顺手就又开了一把。
打得正激烈时,微信里忽然弹出了好友申请的验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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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被反手关上。时淮翻了个身,背对房门睁开眼,脑海中在转动一些白天无暇顾及的细节。
为什么应允看到未接电话后先回了秦炽,却没有回他。
当哥的人不可能真开口问这种矫情的问题。就算问了,他那个弟弟也只会无辜地望着他问怎么了?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人,活得更快乐。却也让人恨不得把他整个儿剥开看看,他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出门的计划白天答应得好好的,晚上说不想去就不想去了。时淮对着个空房间生闷气,过程中没忘了和团队里的其他人提前报备,调整明天的游玩计划。又等了大半天,外面还是没动静,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看时间。
打他妈个破游戏两个多小时了人还没回来。这弟弟是不能要了。
时淮压着火气起床,下楼去抓人。
客厅里游戏声已经停了颇一阵子。应允在沙发转角里窝着,人已经睡着了,还抓着手机不肯放开。明明个子不低,蜷起来却是不大的一团。
走进了看才发现他烧得嘴唇干燥,脸颊被潮热蒸得透熟,连额头都是红的,不用摸都知道烫得要命。
这一眼看过去,把下楼时的心思全看乱了。时淮皱眉叫他,声音已经轻了好几度,“乖,醒醒。”
怪不得睡觉前在床上瞎折腾。自己哪里难受都搞不清楚,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使,再给烧傻了。
“嗯……为什么,”他隐约能听见些声音,可困乏得睁不开眼睛,神志不清地嘀咕,“我不。”
时淮拉住那只受伤的右手绕过自己的脖颈,顺势把他拢进怀里抱回了房间。
行李箱里备有常用的退烧药。应允从小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发烧,包括但不限于感冒。有时候即兴得让人想不通,好像纯粹就是无聊了发个烧,给无趣的生活助助兴。
旅行尚未结束,应允暂时还没无聊到那种程度。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他闯祸了时淮生气了」这件事,连带着他也只顾着想怎么才能让他哥不生气。却忘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路上没说话,他自己也在生气。
那句「别叫我哥」比可乐瓶子打到手背上还疼。可他还是愿意把时淮放在自己的感受之上,等哄好了他哥,自己心里的委屈才后知后觉地泛出来。
烧得迷迷糊糊身体忽然一轻,他被搬醒了,紧接着有人说了句话。好像是句咒语,反反复复地在他耳边回荡,仔细一听满脑子都是同一句「别叫我哥」。
心好痛。
悲伤小狗拒绝吃药。
“张嘴。”时淮没有心:“再不张我碾碎了泡水里灌你,一杯水是三百毫升。”
那不是要苦死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应允睁开眼飞快地吞了药片,片刻不停地转身钻进被窝里,甩给他一个后背。
发着烧气人的功夫也没落下。时淮哑然失笑,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冰凉的手碰他的腰窝,冰得他一哆嗦,“作什么妖?乖。”
应允试图在被窝里尥蹶子,可惜手脚绵软使不上劲儿,踢不着他还轻易就被压住了,只能无能狂怒:“别叫我乖!”
“呃……”被子都让他卷得乱七八糟。时淮抽出来抻平,边边角角地重新掖盖,从背后抱着他。他哼了几声,倒是没再反抗,口头无论再怎么凶,一抱就乖。
退烧药见效没这么快,怀里温度还在持续攀升。时淮等得有些心焦,抱得太紧两个人都在出汗,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在发烧。
“是不是因为我白天骂你了?”他低声问。
他偶尔也会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年纪更小些,他二十岁出头应允十来岁那会儿,刚出道的压力和弟弟的不省心混在一起,应允挨过不少打。
只是外人眼中乖巧而已。平时有多听话,作妖的时候就有多气人。
从前有段时间总忙不过来,每天的联系只限于几分钟的日常询问就匆匆结束,他知道所谓的作妖并不是真的想作,只是不甘寂寞的小狗想要得到更多关注,可在气头上,还是控制不住会下狠手打。
挨完打铁定发烧,看着弟弟病恹恹的他又会后悔心疼。
应允故意没有回答。他们如此了解对方,知道怎么能让他心里也难受。
谁让他不好好当哥哥,乱说话。
“明天在家里睡懒觉吧,不想出门就算了。改天再去。”时淮握他的右手,“睡到什么时候都行。”
他自动分开手指,好让他哥的手指能插进来,却还是小声地说,“这里又不是我家。”
时淮问:“想回国了?”
“也不是。”他就是想抬杠。
手心和手背两面都是汗。有一面是他的,另一面是时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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