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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知道。”
“知道便好...”老板娘说着,起身道,“你的东西,等下派人给你送来...”说着就要出门,只是在门口又回头道,“这酒,不错吧...我自己酿的...觉得好喝了,晚点走时别忘了多打赏些...”一语言罢,又恢复了招摇热情的姿态,出门招呼去了。
屋内清静后,长欢终于有机会问道,“阿错,这个人,是你朋友啊?”
安错本能的摇了摇头,突然笑了,又点了点头,道,“算是了。”
“那,你为何,要给她那么多银票?”诚然,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
安错看向长欢,道,“你可知,她是谁?”
长欢摇了摇头,道,“她不是这里的老板吗?”
“是,她是云香阁的云老板...”安错顿了顿,又道,“可在这个身份之前,五年前,她还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风满天的花魁--锦瑟...多少王孙贵胄,一掷千金,只求能听她弹弹琴,说说话...”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长欢未说完,其实,并不怎么好看。
安错笑了笑,给长欢斟了酒,道,“那是易容术...她舍弃了原来的样子,故意做成了而今的模样...”
世人皆嫌自己美的不够,竟有人专门逆反着来。长欢不理解,好奇问道,“她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她偷偷跑出来的?或是...为了躲避仇家?”
安错饮了杯酒,缓缓道,“不是,她赎了身的,也无人追杀她...”
话语刚落,门外敲门声起,却是之前来招呼他们的女子,捧着一个黑布包和一壶酒进了门。
女子道,“云老板说,原物奉还...还说,这壶酒,是送这位姑娘的...”说罢,将布包放在桌边,便颔首退出了门去。
长欢掀开包裹,见里面是一件阿错常穿的白衫,还有一件披风,却是望月泉边自己曾送阿错的那件。
安错看到了长欢脸上的疑惑,静静道,“中秋那次分别后,我来了这里,见了云老板...我告诉她,我遇到了让我心动之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事,是长欢不知道的,随即道,“她怎么说的?”
安错低头静静一笑,随即便住了笑,看向长欢道,“刚开始,她没说什么,只是请我喝了一壶酒,吃了一块月饼...我们坐在这云香阁的后院赏月,那时候,月早已缺...她说,她羡慕我,还说我很幸运......过了好久,才说,她愿意用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命,换能再见云染一面......听了她的话,我便知道,我该如何做了...”
所以安错后来完成任务回到关西复命后,得了空便日夜兼程,半夜赶来夕雾山别苑,只为见长欢一面,只为抱抱她,而后说一句,我想你了。又好巧遇到长欢第一次醉酒,先同她表了白。
长欢皱眉,问道,“云染?又是谁?”
安错沉默了一会,才道,“长欢,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楼小楼的师父,是荆九歌....可是在明月楼,从八岁到十三岁这五年,教我最多的,给我最多关爱的,是一个杀手,她的名字,就叫云染...五年前,她死了...”
见安错神情有了一丝沉重和难过,长欢伸手,握住了安错的手。
安错暗淡一笑,回握,道,“就像她知道那日自己会死一般,出任务前,她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托付给了我,叮嘱我,若是她回不来,让我去京城的风满天,找到一个叫锦瑟的女人,把托付给我的东西都交给她...但是,有一点,便是不能告诉锦瑟她死了的消息...她说,锦瑟若知道她死了,一定不愿独活...可她,想要锦瑟好好活着...”
“那锦瑟就不问吗?”
安错点了点头,道,“她问了......我说,云染让你等她...她便自己赎了身,来了这萧关...因为这里是云染的老家...她便一直等着...一年后,我再来时,她瘦了很多。我送银子给她,假说是云染给她的...她又问我,云染呢?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答,于是还是那句话,我说,云染让你等她......第二年再来时,她已经换了一张脸,开了这云香阁...”
长欢低声道,“她...是不是,知道云染不会回来了?”
“这话,她从未问过我...就像是,她不问我,我不回答,她便还有希望......所以后来,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在骗她...还是她在骗自己......再后来,我来看她时,她比之前忙碌了许多,倒也像是开心了许多。云香阁的事,占据了她很多时间和精力......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爱钱吗?”
长欢摇了摇头道,“为什么?”
安错浅浅一笑,接着道,“萧关城中,你可有见到乞丐?”顿了顿,又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凡无家可归之人,她都出手相帮......就连这云香阁中的女子,都没有卖身契,一切所为,也全凭他们自愿,她...从不逼迫任何人...想离开的,可随时离开,她还厚礼相赠...愿意留下的,她倾囊相授...所以,这里的人,都很敬重她。有一次喝酒,她告诉我说,人离了青楼的,恨不得此生都不再提及这不光彩的过往,可生活在一间没有压迫可以自由做自己的青楼,是她曾经同云染说起过的梦想...云染曾答应她一起实现...而今,由云染留给她的银两,算是实现了...所以,她很认真在经营这里...”
长欢听罢,怎能不心生钦佩,只是见到桌上包裹,又问道,“那,为何你的衣服和这披风,在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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