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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候想,如果她来见我,和我说要我带她走的话,我一定会带她走的。她若不想见我,我还留在府里做什么。
没有了奔头和期待,我便回了家,怨气却没有因为日子过去而消减。
有一日,在街上遇到了杜府的下人,便又忍不住上前打听她的事。
那个下人说,你没听说吗?小姐病了,都病了一个月了,大夫都说,快不行了,怕就这几日了,府里都开始准备后事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算日子,我离开杜府,也恰好一个月了。
我进了府,去求了管家。管家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带我去见了她。
见到她时,我终于明白管家为什么要那般叹气了,为什么网开一面,如此大方的让我见了她。
她整个人都瘦的脱了相。
原来是想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见到她那个样子,所有责备的话,所有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那时只后悔,自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日日难过。可她,并不比我好过。
祝三娘突然停止了讲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安错好奇,开口问道,“她为何,当初不见你?”
祝三娘抬眼看向安错道,“死亡面前,这个,还重要吗?”
安错默了声,思索了片刻,才道,“如果,是我不确定,她是否爱我呢?”
爱与死亡相比,孰轻孰重?
祝三娘温言道,“我之前听林二爷说,长欢去江东,冒着性命危险,是为了给你找解药?”
安错怅然,喃喃道,“是......她也曾为了我,不顾性命。”
“你既知,又何必明知故问,无端生这烦忧呢...”
这一下,安错彻底不再作声。
原来,看不清自己心的人,不是长欢,而是我自己...
祝三娘见安错这般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宽慰道,“今晚讲了这么多,其实想说的无非两句话......第一句便是,除却生死,都是小事。自己烦忧的事,想想对方是不是真的就好过?若是在生死面前,还是这般忧愁,你便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
当--当--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祝三娘的话。
一个和祝三娘差不多年纪的貌美女子,白净纤弱,身披白裘,手中还拎着一件披风,轻轻推开了门,站在了门口。
祝三娘一见,忙迎了上去,嗔怪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说着拍了拍她身上的残雪。
那女子道,“外面下了大雪,怕你又不知照顾自己...再冒雪回家,着了风寒...”说着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顺道朝内望了一眼,见安错正直直瞧着她,便微微颔首致意。
安错拘谨的回了同样一礼。
那女子又转头低声道,“杨大哥的朋友吗?”
祝三娘点了点头,就拉着她入了屋子。
“我刚还纳闷,刚过来的时候,明明见到二少爷和杨大哥他们往西边走了,小厮却说你在这雅间...”
安错听罢,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起身道,“多谢你的故事。”
祝三娘看了那银子,突然笑了。看来,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
安错刚行至门口,又回了身,好奇的问道,“第二句,是什么?”
祝三娘笑道,“第二句便是,一旦认定了的人,过程虽曲折,可是还是值得拼了命去努力和期待的...”顿了顿,转头看向身侧的那女子,极尽温柔的问道,“你说对吧,阿衡?”
安错听到这个名字,顿吃一惊,忍不住又看了那女子一眼,问道,“她没死?如何做到的?”
只见屋内两人,相视一笑。
祝三娘道,“后面发生的事,你若有兴趣,可以让长欢讲给你听...眼下,我该陪着夫人回家了...”
第68章 可怜人
大雪弥漫,似嫌春来晚,闲作柳飞花。
安错走出了醉仙阁,向西前往安平堂的途中,看着地上少有的几行脚印,颇具章法,心也跟着似是寻着了道。
安错无奈一笑,笑自己的愚迷痴傻,不禁加快了步伐。
现下,她只想早一点回家,见到长欢,告诉她自己是那般的庸人自扰。问问她,晚饭的情形,和她说说心里话。
待到了安平堂后院入口,见到了院中情形,安错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安错看不到长欢背对着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蹲下身来,为辰阳擦着眼泪。
那动作是那般温柔。
安错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似是一个趔趄,无意识的伸手扶住了门框。
而后,静静的看着长欢搀扶起辰阳。
手边门框突出的一块木屑被悄然抠出,而后手上继续重复着这动作。
木屑扎入了指尖,安错并未留意。
辰阳身上的披风,深紫刺绣,白狐边领。安错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长欢的。
一模一样的披风,在望月泉边初次谈心那晚,她也曾送了自己一件。
那晚月下,你亲自为我披上。
今宵雪中,你又送予了她吗?!
林长欢,你当我是什么人?她,又是你的谁?!
安错只觉脑中似被人偷袭了一闷棍,想要大声嘶吼,却又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巴,胸中乍得升起一方怒火,红了眼,伤了情。似流了血,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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