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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波,我就修改你代码的错误行为向你道歉,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
俞汉广和卫波满打满算认识刚足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绽出了个夜昙一般的微笑。
一时间,这笑容竟让他目眩神迷。
“奉劝你,今后别再想歪点子。没有任何一个项目,能靠歪点子做出成绩。”卫波翻转手机屏幕,冲着俞汉广,“单买好了,这顿我请。”
他大拇指不小心触到了IM聊天界面,俞汉广眼神极好,定睛一看,立刻无语——卫波竟然把自己的备注名改成了【花蝴蝶】。
服务生掐准时机走近,笑意盈盈地把两块红丝绒蛋糕摆在桌上:“这是我们店长赠送的甜品,希望二位帅哥以后常来。”
俞汉广由无语升级成了无语凝噎。
他算来得勤的,可也就是靠刷自己这张脸,能享受个咖啡九折的优惠。
咖啡喝掉了小一万,还从来没被送过一次蛋糕。
*
交流活动刚结束,俞汉广手上都是些和媒体老师们商业互吹,报销贴发票这样耗时间的杂事。他心不在焉地忙到晚上,晚饭只囫囵吞了个三明治,现下正伸展着一双大长腿,双臂垫到脑后当枕头,怔怔地靠在懒人沙发里休息。
浓稠如《向日葵》一般的橙黄色晚霞悄然褪去,天幕中呈现出梵高《星空》中的景致。
绝大部分同事都收工离开了,俞汉广在恬静又躁动的夜色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歪点子”三个字;觉得卫波或许还没能见识到VR游戏这滩水有多浑,天真得近乎赤诚。
总是揣度他人,也无甚乐趣,最终他还是决定好好理一理关于项目demo的思绪。
大概是两周前发生的一连串意外事件过于刺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记忆隆起,尤其是那次爬山,让俞汉广茅塞顿开。
攀岩。
做一个VR攀岩游戏的念头,在他脑中渐渐成形。
他看过各大游戏网站的专组论坛,攀岩VR在运动游戏里算冷门种类,目前只有三家小工作室做过,用户教育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换种说法,因为游戏数量多,摊子铺得开,所以玩家对射击、足球这类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运动游戏十分熟悉;但如果跟他们提起攀岩,大部分玩家听是听过,但并不熟悉。
俞汉广预估,这个项目的前期增长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竞争对手少的一大好处,在于没那么压力山大:有先发者优势在,只要前期能快速积累起种子用户,凭借自己在运营推广上的霹雳手段,这个攀岩游戏一定能火。
想法是大脑后额叶的自主活动,几乎人人都有。此刻若是去问写字楼大堂的保安“你想做个什么游戏”,对方保不齐也能说出个三六九来。
俞汉广深知,把想法做成游戏,才是真的牛逼。
他用力挤按鼻翼上方的睛明穴,可惜眼保健操并不能让大脑清明起来。
这番焦躁的神情动作,现场直播一样,映在了晚饭后溜达回公司的卫波眼中。卫波悄悄来到懒人沙发旁:“我建议你打一会儿游戏,适当放松。”
卫波和俞汉广之间最大的两个绊子,本来就是那段被改掉的代码、和那场谁也没占到上风的架;细究起来,并没有很深的恩怨。中午他接受了道歉,二人芥蒂已除,又打算合作立项,他在新公司没有什么熟人,这样想想,俞汉广竟然是近来和自己交流最多的人。
卫波心里拎得清,知道自己得去帮一把。
“没那个时间,再说公司的游戏我都玩腻了。”俞汉广起身回到座位上,不耐烦地推开了手边的VR头显。
卫波已经把笔记本电脑连上了显示屏:“不玩VR,打个PC游戏。链接发你了,你买好、下载好之后,我们联机。”
早在十年前,手游和端游就已经二分天下。玩家的注意力就那么多,PC游戏的市场份额便不断被蚕食,是明日黄花一般的存在。自从VR游戏加入江湖混战之后,PC游戏更成了时代的眼泪。
俞汉广觉得它们还能苟住,全靠一群自带怀旧滤镜的中老年人用爱充值。
“这种游戏不肝也不氪,吸引不了玩家。拿我们公司来说,骨灰级大神一堆,现在玩PC的人也不多了。”
“没想到你爱玩这个——”俞汉广从电脑后面探出脑袋,好似一条看穿人心思的狡黠狐狸。
他望向卫波桌边的保温杯,特意拉长了调子:“别装啦!卫老师,其实您和赵老师是同龄人吧?要我给您泡杯枸杞吗?”
卫波像志怪小说中的懵懂书生,对狐狸视而不见,径自说道:“我玩游戏是为了开心。又肝又氪的话,那不是我玩游戏,那是游戏玩我。”
“做项目也一样,你别让项目把你做了。”他一边把保温杯放在嘴边小口啜着,一边紧盯屏幕;热水将他的唇瓣染上些许水光,激出血色。
卫波心下诧异,自从和某人一起吃了蛋糕后,竟然变话痨了。
二人联机玩的是款东欧独立工作室开发的策略游戏,名叫《我们的战争》。
顾名思义,游戏和战争有关。不过它又和那种充满杀戮感的豪华3A大作不一样——游戏是像素风,主角是因敌军围剿而被困城中的平民。
或许是历史文化原因,这游戏自带的东欧伤痕气质太强:在呆萌亲切的像素绘画之下,充满了严酷的生存挑战,以及残忍的死亡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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