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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昌意当然没时间和这个通武侯卿泽打招呼,她连人带马朝着魏军盾阵冲撞过去,期间躲过几轮箭雨,像是要重演之前的齐军惨状。
不过,直到马蹄高扬要踩踏而下,田昌意手上的动作便是一变,长槊的刺尖准确无误地戳中了当前那名魏军牢牢立在地面上的盾牌缝隙,左手虎口压住长槊的上部,胯部用力,很是直观的,她一次就将那名魏军手中所执的盾牌给挑飞了来。
之后便是犹如龙入江海,如入无人之境,竟无一人能挡田昌意半步,赵都头随她身后,亦是斩杀魏军无数。
百人之中,田昌意举槊便一声疾呼:“吾乃安平君,田昌意。”
只需要做一个表示,自然,紧接着她听到,也看到了通武侯卿泽身旁的卫士也在高喊她的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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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中二,哇咔咔。
第三十二章
这理应是公主目夷为田昌意做的安排。
看到左右之人的神情动作,现下的通武侯卿泽哪里还有不清楚明白的。才攀升至巅峰却又在转瞬间落到谷底的落差感让他无法不心生恨意,被当做是垫脚石的感觉并不怎么好,而且,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还那般筹划,这种状况更让他有了种被当做猴子耍的感觉。
他大抵是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计划之外了。
原本听属于他的人流立时从他的眼前汇聚到了那个论身形要比他矮上一截,也不怎么强壮的躯体之后……掌权之时的无穷力量仿佛只是将他当作是了中转站,在它本来的主人来到时,立即抛弃了他,以至于现在,还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就只有无尽的空虚以及强烈的,憎恨。
这一刻,他有些明悟。公主目夷并非是他的伯乐,而是和那个糟老头子一样,只不过这个位子刚好需要人,所以才用到了他,他本身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也不曾被任何人看在眼里过。
是的,这样的事实,从未变过。
魏军被正面击溃,之后的战事,现下的通武侯卿泽自信,便是换了他,他也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安平君田昌意离他并不怎么远,手执长/枪,不过三四个来回的距离,拍马上前,齐军部曲中无人敢阻拦他与安平君田昌意的接近,横腰在后的宝剑产自龙泉,只要凑近拔出,看那田昌意背后空门大开,处处都是破绽的样子,以他拔剑的速度,田昌意除了硬接,不会有任何可躲避的法子。
乱军之中,死这一人。又有谁会说些什么呢?而且若是田昌意死了,哪怕公主目夷知道是他干的又怎样?死了一员亲信,总不能让他也这般轻易死了吧,若是那般,这高唐大胜的功劳又要让谁去领呢?
只是,男人还有些怕。怕有他替了通武侯卿泽在前,难说不会有另外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替了他。可是按理来说,他学习通武侯卿泽的一举一动亦是有三年了,公主目夷应当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应当。
此次事态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以往,有人抢了他的功劳,他一定要取那人性命。越是接近田昌意的身侧,那股杀意就愈加踊跃,扶剑在腰,田昌意左右的亲信还离的远,不会对他的行为造成任何阻碍,可是一番权衡与考量后,犹豫还是占据了他的全部思考。
“要杀了他吗?”
思考间,剑已经拔了一半,机会转瞬即逝,这长剑出鞘必是要刺穿田昌意的心腹,如果田昌意不能及时发觉,那么,这种耍帅,不到半刻钟,就要终结于他的剑下了。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他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作为通武侯宅邸的一名护卫,虽也算是私军,一名士兵,他做的最经常的还是将闯入府邸的小贼压去官府,所行的一些私刑从未伤人性命。自觉是造成了通武侯卿泽遇害的凶手之一,可是他,到底是没有杀过人的。
他可以坐视他人死在他面前,但他自己却没有亲自动手杀人的那种觉悟,以及勇气。
本来只是列侯府邸的一名小小护卫,初上这战场时,更多的还是那种游戏的心情,自以为可以万事顺心,势如破竹,殊不知在田昌意所斩杀之人的鲜血扑洒到他的眼下时,那种对于人命的轻贱与卑微感已然置换到了他自己身上。
要是被察觉,哪怕是田昌意临死之前的随手一击,他多半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的。
面对自己会死无全尸的惨状,被当做垫脚石也好,被排除在计划之外也罢,那种空虚与憎恨在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男人选择了移过剑尖,将一名伺意偷袭田昌意的魏军长戈给格挡了去,以他的实力,临时起意的长剑对挟势而来的长戈,这一格挡,是震得他手腕生疼。
恰在这时,嘶嘶的风声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回过神来时。
“老将军果然老当益壮。”
借助回转,田昌意的长槊已然将那名魏军砸下了马,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的是军士扭曲面孔上巨大的悲楚与痛苦,让他才安然下去的内心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
如果他没有及时收剑,此时此刻,会是那副惨相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这一时犹豫,却是让通武侯卿泽捡回了一条小命,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毕竟田昌意的脸上不曾有一丝发觉他险恶用心的神情。
若是伪装,他也没有任何必要去怀疑。不被放在眼里的好处便是如此吧,哪怕他想要拼死一搏,在对方看来,也只是儿戏的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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