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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已经刻进音调音色里的淡淡嘲讽和嫌弃,听起来那么叫人熟悉。
你到底要站在那挡我的阳光挡多久?
许蜜语闻声一怔,立刻回头。
她一下就看到身后茶室外面的藤椅上,正坐着在那喝茶晒太阳的纪封。
秋雨季过去了,他好像很喜欢在这里吹风晒太阳,她听到别人很兴奋地说过好几次:我刚刚看到纪总在二楼露台晒太阳了,我们的新老板真的好帅啊啊啊!
这次居然让她也遇到了。
她想那些人说的没错,纪封靠坐在阳光下的藤椅里,叠着腿,品着茶,对茶的味道有点嫌弃偏又饮得很恣意,好看的眉眼只淡淡轻扫一下,都好像伸了只手在撩人一样。确实怎么看都是帅的,连他那些嵌在眼尾里的淡淡嘲讽,看过去都好像在给他平添一种别样的性感。
只是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很不悦,因为被人打扰到了晒太阳。
想到自己刚刚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做吐纳的样子,都被身后纪封尽收眼底许蜜语立刻头皮发麻替自己尴尬起来。
她刚才看起来一定很中二。
为了化解这份中二,她问了声纪总好之后就想转身开溜。
纪封却叫住了她。
站住。
许蜜语只好站住。
回来。
许蜜语只好把已经逃开的两步又走回来。
在新部门待得怎么样?
许蜜语听到纪封竟这样问自己。
秋雨天一过,纪封就开始了报复性地晒太阳。他时不时就会下到二楼露台的茶室外,把薛睿使唤出去,然后自己一边品着味道极其一般的碧螺春,一边悠哉哉地晒太阳,三五不时地还能听一听同样来露台饮茶聊天晒太阳的顾客对酒店的一些看法。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明媚却又不烤人,他下到露台来。
刚把端上来的碧螺春喝下一盏,面前阳光就被挡住了一整条。
他皱眉抬眼,看到前面是一个女人背影,穿着前厅的制服套装。阳光投照下,合体制服勾勒出一幅极好的身材,纤瘦高挑,背挺腰细。尤其两条腿,长直匀称。而那两只脚踩在高跟鞋上,更在视觉上拉长了那双顶漂亮的腿。
纪封微眯起眼。
这副背影竟然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女人每换一身制服,都好像更匹配她一点似的,好像制服在带着她走向她该走的晋升之路。
只是他知道,这女人到了新部门后,似乎还没有打开局面。
他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老半天,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好久都不动一动地方。
他都快给她的不自觉和迟钝气笑了,于是没好气地开了口,问问她到底想挡他多久。
但他隐约知道,自己想问的其实不是这句话,他想知道的也不是这问题的答案。
他其实是想亲口听她说说看,她在新部门待得怎么样。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诉苦,又或者会不会趁机求他帮忙。
如果是这两种情况,他想他可能会再次开始讨厌她起来。
他和她没有那么熟,她只不过是给他做了一阵子饭而已,他也顺手帮过她的一点小忙,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距离,没有边界。
如果她出现上面两种情况的一种,说明她没有自知之明和边界感。那么他就可以继续肆意地讨厌她了,就可以把她最近一段时间动不动就突然冒出在他脑子里的现象解释为是她得寸进尺。
他面无波澜地等着听她的回答。
我在新部门,待得挺好的。她微笑着这样告诉他。
纪封嘴角溢起淡淡一抹笑。
很好。居然不是诉苦。
但我怎么听薛睿说,你待得不是特别好呢。
他再引诱一下,看她刚刚的回答到底是不是战术性拉扯,他要看看她这回会不会顺水推舟地倒苦水。
毕竟我才到新部门不久,偶尔和大家磨合得不好,这很正常,可能是让薛助理有点误会了吧。纪总放心,我已经就快要适应新部门的一切了!许蜜语依然微笑着回答。
纪封微眯了眯眼,抬手给自己又倒一盏茶。
饮一小口后,他开始不动声色把话题往另外一个沟里带。
不需要帮忙吗?
他抬眼看着许蜜语,用一种她可以求他试试的眼神,诱导着她。
但许蜜语却立刻摇头,果断拒绝:不用帮忙的,千万不用。
纪封挑眉。
她看起来倒真的像在求他,千万不要出手帮她。
怎么,你自己搞得定?
许蜜语一点头:一定得由我自己来搞定。您之前说过的,想被人看得起,人就得要靠自己。
纪封又不动声色地挑挑眼角眉梢。
她没有再次变成令他讨厌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放心了,还是失望了。
不过看她懂得了自强自爱,他心情倒有些好,干脆放下茶盏,对她免费大放送一个锦囊妙法。
你记着,有的方法,第一次使用效果很好,却不一定可以再用一次。前厅部和客房部,员工性格不一样,对客房部用着好用的方法,对前厅部却未必有效。所以与其靠抓错处遏制对方,不如靠能力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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