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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房间门呼啦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白发红面的老头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声若洪钟地大吼问道:十分钟前我就让你们来打扫房间了,怎么现在才来?!
许蜜语赶紧说崔老先生,实在抱歉。
她道歉了足有三分钟,崔老头才稍稍消些气,侧开身体让许蜜语进了房间。
许蜜语打扫房间的时候,崔老头像个监工,眼睛似几千瓦的灯泡一样射在许蜜语身上手上,监视审查她的一举一动。
但凡东西摆得有一点点偏,他的红面孔就会刚加红,他就会吼着说:不对!你活干得不对!重新弄!要不然我给你的服务打不满意差评!
许蜜语知道自己不能再收割服务不满意了,再收割她就容易卷包裹走人了。
她只好重新摆,摆到后面她差点要去借根尺子量尺寸了。
她想这个老先生不是一般的难搞,简直就是活到老强迫症到老。
许蜜语小心又小心地干着活,就怕惹得崔老头不满意。可在她给崔老头挂浴袍的时候,崔老头还是突然就炸了毛。
他嚷嚷说浴袍不对劲,左右两边衣襟不对称,左边肯定比右边长。
许蜜语怎么看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边长来。
本着顾客为上不能被打服务差评的原则,许蜜语想,那就给老人家再换条浴袍好了。
结果老人家说什么也不干,他就是要证明眼下这件浴袍左右衣襟长度不对称。
许蜜语越发领教了什么叫做难缠。
但看到老头面红耳赤地气吼吼地坚持,她只好跑去客房部,真的找来一把尺子,仔仔细细地量起那件浴袍。
量完还真是差了一点点两毫米左右。
这明明是在可以被忽略的误差范围内的。
但强迫症的老头不许它被忽略,丝毫都不许。
看到这两毫米的误差,老头舒坦了,居然在他的红面庞上还露出点笑容来:你看,我就说吧,你们的浴袍左右不一边长,我穿着难受!
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之后,他终于同意许蜜语给他换新的浴袍了。
不过新换的浴袍,许蜜语也得仔仔细细地量,量出的数据没有差值老头才接受。
许蜜语差点累死在量浴袍上。
后来她长了点心眼,量的时候让尺子松一松或者紧一紧,那几毫米的误差终于消失了。
浴袍这一关总算过去。
许蜜语以为自己能过关了。结果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美。
浴袍折磨结束之后,新的床单折磨又到来了。
老头非说新铺的床单有褶子。
许蜜语看了下,立刻变成许无语。
这位老人家,他说的有褶子的那道褶子,其实是叠床单时留下的横竖印子。
那明明是床单干净、是新床单的证明,怎么就成了褶子了?
但崔老头不接受许蜜语的解释,也不听铺一铺,那些横竖道道的印子自己就会不见的话,他一定要许蜜语把那些横竖道道的褶子立刻马上原地熨烫平整。
许蜜语没了招,她让崔老头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只能尽量去满足客人的要求。
于是她不得不把床单掀下来,架在熨板上仔仔细细地熨,熨好后再把床单重新铺回去。
铺床单的时候,她按照规范流程甩单,因为甩得太好看,又被老头要求:哎,你先别铺,再甩两次让我看看!好好甩啊,甩不好我给你的服务打不满意!
许蜜语从来没见过提这种要求的顾客。她想其他服务员应该也都没有见过。
她只好又甩了几次单,胳膊差点都随着床单甩飞掉。
在两只手臂都要抬不起来的时候,许蜜语忍不住想,尹香到底是不是真的肚子疼?她是不是知道这位崔老先生难缠,所以才肚子疼,然后把这个难缠的人交到她手上?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崔老头的大声吩咐:对了,反正都是熨,你把我的毛巾浴巾也都熨一下,平平整整的我用着才舒服。你别跟我废话说不用熨啊,反正用起来也会皱,我告诉你你要是跟我废话我可给你打服务差评,我知道你们攒多少个差评之后可就得被开除了!
许蜜语又无语又有点生气。
规则到了不好相与的人手里就成了伤害别人的武器。
可她又没有办法和规则抗衡,只好屈服,不得不拿着熨斗又去熨烫毛巾和浴巾。
崔老头就这样那样地折腾了许蜜语足足一个多小时,最后许蜜语连鞋垫都给他熨了,皮鞋也打油打得锃亮,伺候他伺候得就差往他嘴里喂饭了。
老头使唤人使唤得舒坦了,在他的红面庞上绽开一朵大笑容说道:嗯,你脾气还挺好。别的服务员么,我知道虽然脸上对我微笑,但她们都在心里骂我没事找事呢,这我都门清。但你呢,我看得清楚,你没在心里骂我。挺好。
许蜜语想,她只是心太累,顾不上骂而已。
等彻底把崔老头服务完毕,许蜜语觉得真是可怕,她做这一间在住房,简直比做十间脏房都累人。
但累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临走的时候听到崔老头居然对她说:哎,让我看看你胸牌,哦你叫许蜜语,是吧?行了,我很满意你,以后我住在这,就指定由你来给我打扫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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