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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嘴唇,深深吸了口气。
把名单上背过的一个号码,拨通了绿色按键。
嘟嘟嘟
咔擦!
喂你好,这里是正华体育有限公司
您好,请问您是张英才张经理吗?
啊对,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一个短道速滑专业运动员,想跟您咨询一点儿事情
挖槽!!!
手机对面,忽然传过来一阵咆哮,炸开的剧烈,烦躁渲染满整个听筒,
丁成栋!!!不是说不要让您再来打扰我了吗!下午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他妈又派谁来跟我说了!
我念及咱俩是同学是同学,我才苦口婆心劝你啊!你说你当年跟冰协闹成那个样子,体育局留你个体制内的编、能拿着那么丰厚的退休金颐养天年,好好过你的好日子去吧!别管那个女孩了!你怎么就不听啊!
她现在就是圈子里的一个毒瘤!我这么说吧,国家队开除,红头文件,严厉禁赛,这放眼整个中国体育史上都是独家一份!谁敢收她?她上次去Z市溜冰场滑个冰都能被报道成那样!我跟你说万象城那个负责方就因为这事儿差点儿破产!真没人敢收她啊!你别倔了!好徒弟也不能这么折磨师父!真的,你要是不听,那咱俩以后就绝交,我可不敢趟这个浑水!
丁成栋你好自为之,挂了
嘟嘟嘟
明清连开口,都还来得及开口。
手机的忙碌音是那么清晰地在耳边响着,张经理的话就如同一把利剑,一刀一刀,在往她的心脏上捅。
业界毒瘤。
国家队亲自开除。
没人愿意收留她。
纵使已经承受了那么多遍的辱骂诋毁,心脏早就被践踏成感知不到疼痛的碎末,
明清忽然还是觉得好疼啊,胸口好疼。她攥着心脏,翻身趴在床褥上,双腿屈着,用力压着被子,牙齿紧紧咬住,仿佛再用一些力气,把自己给折磨更疼了,
就不会,那么难受。
丁教练为了她,遭受的语言暴力,
更不会比她少半分。
一切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坐在楼下大堂里的丁成栋,在再一次承受了新的一轮拒绝、以及被多个旧友拉黑后,
又抽了几根烟。
望着那最后的一串地址,
想了大半个夜晚,
终于,按下了号码。
*
凌晨四点钟。
明清迷迷糊糊还是睡了点儿,衣服没换,裤子耷拉在床沿,外面的夜色透过纱窗帘,一点一点碎在酒店的木地板上。
插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嗡嗡嗡响了一下。
明清浅眠,加上衣服没换,睡得也不踏实,她被手机振动吵醒,翻了个身爬起来,一把抓住了手机,
茫然看了看屏幕,【丁成栋】三个字赫然显示在正中央。
教练?
丁成栋的声音有点儿急,对着明清,沙哑地说道,
联系上了一个冰场
明清猛地从床上跳了下去。
丁教练在带明清去冰场前,先是在酒店大堂给明清讲明白这个冰场的现状。
每隔在政府系统里能找到编号的正规体育馆冰场,都是能从往上搜到规格证书,以及场地的所有指标。明清是听到了有体育馆愿意接受他们,直接拎着行李退了房下楼来。半夜四点,天都还是黑的,丁成栋应该是在这里坐了一夜,衣服都还是前一天晚上八点钟最后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个。
面前茶几里的烟灰缸,被人清理过一遍。
丁教练看到她拎着个大箱子下楼,还先愣了一下,然后掐了正在抽的烟,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小清,你先坐坐坐。
明清坐下,茶几上除了烟灰缸,还有一份一看就是用酒店里的打印机打印的规格书。
丁成栋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着如何开口。明清揉了一下眼睛,打起精神,拿过那规格书。
规格书首页的城市批注,不是本市。
是距离Z市有一百多公里的D市。
她倒是料到了找到的地方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不在本地,本地那几个冰场,根本不可能收留她。明清翻开第一页,第一行具体地址那里,
尾部的细地址,赫然排到了县这个级上。
一般你要是居住在城里,那么你的身份证你的家庭住址上,最后一级就止步于市这个字,
就像明清,家里虽然是十八线小城市Z市,但毕竟也是个地级市,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写着Z市XXX区XXX街道。
然而要是你住在更往下的乡镇里,地址那一栏就会给你更细地具体到某某镇某某县某某村。
很意外,这个冰场,居然是建立在D市的一个县里。
明清拿着规格表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看,她就一下子抬起了头。丁教练估计也是猜到了她先看了地址,吐了口气。
教练,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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