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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猛然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双颊爆红, 当即便把脸埋在身下的被子中, 捂得死死的, 就是不肯出来。
所以二人昨晚就这样相拥而眠了一整夜?还?
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死活不肯露脸的人,齐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没说什么,这个小妖精怎么倒是先害羞起来了?
想起昨晚白川情至深处,在自己的身下辗转承欢,因着自己的灵力, 身子变得格外敏感时, 双唇中溢出的哭腔和眼尾艳丽的猩红,齐烟食髓知味之余,也有一些心虚。
这可是师尊的分魂啊, 自己这不是相当于和师尊
可自己本来就是要向师尊表明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在小千境中的进度快了些罢了。齐烟摸摸鼻子, 有些不自然地想着,希望到时候回到大千境,分魂融合的时候,师尊可不要记起这些小千之中的记忆啊。
看了看身边依旧捂着被子装死的白川, 齐烟起了调戏的心思, 附身凑上去说道, 怎么, 害羞了?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哦?
被子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是决定把装聋作哑贯彻到底一般。
变换了语调,齐烟故意装出一幅略带哀怨的语气,还是说你不准备对我负责?
齐烟这话本就只是说着开开玩笑,没想到白川却一下子急了,立刻就坐了起来,被子却还蒙在头上,那画面像极了一个蚕蛹从躺着变成了直立的状态,莫名让齐烟觉得有些好笑。
白川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没、没有的事!我一定会、会对你
眼见白川的声音越来越低,齐烟故意坏心思地想要逼他说出后面的话,对我怎么样啊?
未经世事的白川,从小见到的感情不是大多数低等魔族所奉行的及时享乐,就是魔族皇室之间的冷血无情。此时此刻,他还不能明确地认识到,自己胸腔内奔涌的,混合了甜蜜、恐惧以及一丝血脉贲张的,将自己的心脏填满,甚至有些酸胀的感情,是被人们称之为爱的东西。
当你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时,初见即恐惧离别。
问完这句话,许久没有得到白川的回答,齐烟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于是伸出手去拉还蒙在白川头上的被子。
这一次的白川没有一点抵抗,齐烟很轻易地扯下了棉被,露出了白川略显迷茫,没有焦距的一双眼。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对这个全身心交付给自己的女孩许下什么承诺。
她想让自己对她负责。他也想。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负责。该拿什么负责。
从前,自己是魔族最有天赋的孩子,还挂了个少主的名头,不论真心假意,却是在族里处处受到尊敬。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对魔尊有用、魔尊愿意相信自己对他有用的基础上。毕竟,以魔尊的修为和地位,即使是那些自诩正道义士之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前去明着挑战他,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挑选新的少主。
一个乖乖受他操控,不会成为魔尊的威胁的少主。于是在疑心自己可能背叛了魔尊后,一夕之间,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自从魔尊练成了荒寂,最后一丝情感也泯灭之后,看向自己的眼神,与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那自己呢?自己是否会成为与魔尊同样的人?
若是真的有那样一天,自己会不会,也对面前这个女孩,做出像魔尊对自己的生母所做之事?荒寂功法,如同其名一般,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即使这个女孩拥有比自己的凡人母亲强大太多的力量,他依旧担心,她会受到来自自己的伤害。
回想起母亲因为那个男人的变化,在最后的日子里每天郁郁寡欢,以泪洗面的样子,再代入齐烟。单是想想这个可能,白川就觉得自己几乎承受不住。
若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会不会,尚且不如从未开始。
万千思绪只在短短一息之间掠过,一时不察,手上拽着被角的力道放松,女孩笑意盈盈的脸庞就出现在了白川的面前。
白川喉咙发紧,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吐出苦涩的字眼,阿烟,我是魔族。
齐烟不明所以,这不是前两日好说歹说才解开的心结,今儿一早起来怎么又纠结上了?但她还是耐心地安抚面前之人,你忘了?我们那天才说好了,你在我心里,是不会受这些身份种族的限制的呀。
不,阿烟。知道自己的语言多么苍白,却还是得继续说下去,不一样的。魔族练的功法叫荒寂,是一种霸道的邪功,这种功法若是练至顶层,我便会失去为人的情感。
努力不去看面前的人,白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话语尽数吐出。
面前的女子揽住他的肩,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讲述一切,听着他故作平静的陈述之下暗藏的颤意。
末了,齐烟问道,可有破解之法?若是有,穷尽黄泉碧落,我也陪你去寻。
凝视着齐烟眉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白川想,没有的,魔族遍寻千年,也不曾找寻到任何破解之法。我那名义上的父亲潜意识里怕是也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但他依旧不愿承认这只是针对我的一个局。他只是不愿放弃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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