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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梦看着他略显苦闷的表情,安慰他:等你考大学,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还要两年呢,好久啊康嘉年长长地叹了口气。
既然一个人走不了,为什么不试着说服爸妈,干脆全家搬走?
就像她和黎朔搬来南苔一样。
很难的,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早就习惯南苔的一切了。爸妈一开始想纠正我,但他们连带我去看医生都不敢,怕捅出去丢人。
康嘉年说这些事时,仿佛在叙述一个无关痛痒的他人的故事。
后来他们觉得我是真的掰不过来,怕哪天街坊们觉得我们一家都是变态,爸妈吵架说要不搬走算了。我在门外偷听到的时候高兴得不行,几乎每天都是笑醒的,期待一睁眼我妈已经在家里打包东西了。甚至还想过直接把衣服穿到街上,让大家都看到我是谁,逼得爸妈赶紧搬走。
讲到这里,他的眼角眉梢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快乐,只是很快随着回忆的转折黯淡下来。
但是,其实只是我妈的气话罢了。我们都知道根本走不了。
黎青梦耐心地倾听着。
我爷爷有老人痴呆,他有时候在南苔出门一趟都能走丢,有一次消失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康嘉年好笑地捂住肚子。
他跑去人发廊看小妹妹去了。幸好我奶走得早,不然也得被他气死。
黎青梦也情不自禁发笑,原本沉重的事变得诙谐。
最后是程菡姐送他回来的,哦你可能不认识。康嘉年一顿,总之就是我们认识的一个姐姐,我哥还因此欠了她一个人情。
黎青梦不由得想,这是不是那个喜欢康盂树的发廊妹妹?
康嘉年继续道:所以说,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搬去其他地方。
黎青梦不知不觉代入他说的那个处境,滋生出被困住的感同身受。
她只能笨拙地安慰说:其实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
可是南苔和京崎,你只能选一个地方呆,你会选哪里?
黎青梦哑然,这不一样,我是在京崎长大的,自然对那里更有感情。
可是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我不这么觉得,我就是很渴望去外面。康嘉年笑了笑说,姐姐,你知道区别在哪儿吗?区别就在于,你一开始出生的地方,其实就是世界的中心了。
他说得夸张,但意思就是如此。
我一直觉得我哥会去当货车司机,多少和我有点关系。因为现阶段我没办法离开,他说他就代替我走出去看看,再回来把拍的照片和发生的趣事告诉我,给我带点小东西。
听到康嘉年提起康盂树,她不自觉把耳朵竖得很高,精神更加集中。
真的吗因为你就决定未来的职业?难道他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黎青梦完全不能理解。
我也这么问过我哥,他说无所谓。康嘉年托腮摇头,我很多时候看不懂他。就像他明明跑过很多地方,还是觉得南苔很好,很安逸。我真的不懂。
黎青梦听完这两句,心里沉甸甸地难受。
她生出了和康嘉年一样的情绪,不明白。
但明白才奇怪吧。
他们是本质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怎么会明白对方呢。她的难受毫无道理。
黎青梦边听边剥开最后一瓣榴莲,挖出一块好大的肉,开到最后,这颗榴莲因为这瓣肉算是值回本钱。
但她却没有从前那种中奖的快感。
她没有动这块最好最大的肉,连着壳子正面朝上装进袋子,推给康嘉年。
这块你带给康盂树吧。
啊我不确定他爱不爱吃啊。没见过他吃。康嘉年要接不接地说,要不然姐姐你自己带给他好了?
黎青梦迟疑地收回袋子。
没事,我自己吃吧。
诶诶还是我带给他吧。
康嘉年撇撇嘴,赶紧把袋子抢下。
*
康嘉年拎着榴莲肉回家的时候,康盂树正要出门。
他赶紧把人拦下,摆出神秘兮兮的表情说:有人托我给你带的。
康盂树捏住鼻子:这味道榴莲吗?
啊你很讨厌吗?
废话,不然你以前吃榴莲的时候我早来跟你抢了。
康嘉年扁起嘴:那你不要了?
你自己吃吧。
康盂树绕过他走下楼梯,康嘉年趴在栏杆上往下喊:你也不问问这谁给你送的
他不感兴趣地摆手。
康嘉年对着他的背影继续喊:是青梦姐!
康盂树的脚步没停,好似没听到,干脆地消失在一楼转角。
他这会儿出门,是和车队的方茂约好了去挑礼物。
车队的有个同事孩子满月,一个星期后要摆喝满月酒,大家不带点礼物去不合适,但又不知道带什么,干脆一起约着买个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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