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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放软:我是因为我弟的事来找你的。
他让你来的?
不是。康盂树解释道,只是聊天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来找你当老师的事说漏嘴了。我知道你已经拒绝他。
所以?
但是你还没拒绝我。
?
我弟太笨了,不懂谈判要提到最关键的条件。请你当老师不是平白占你便宜。课时频率你定,费用也你来定,怎么样?
费用。
这两个字让黎青梦心头一动。
她本来就有些后悔,此时有她所需要的东西正好摆在她面前,犹如她想从天降落,刚好有人递了把降落伞给她。
黎青梦思索道:你帮他付这笔费用?
不然?
那行。
然后她极为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了一个数字。
按单次算,每次这个价。
康盂树知道她这是故意报复自己当初要价时的翻倍。
但是眼下,这是卖方市场,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黎青梦见他吃屎的表情,气定神闲道。
爱接不接。
说完这句话,她有种睚眦必报的幼稚快感。
康盂树蹙着眉思索半晌,暴躁地回道:成交。
黎青梦伸出手:定金。
康盂树气笑了。
得,这茬还没完了是吧。
他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揉成一团的二十元,啧,今晚的买烟钱。
他有些可惜地看着它,最后还是依依不舍把它送到了黎青梦手上。
她慢条斯理地攥在手里,给了他这几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神态就像他在路边喂过的一只小野猫,可没良心。喂的时候温顺得不行,吃饱了,他招呼着给哥哥过来,它不听,跑上墙头,耀武扬威地走了。
虽然眼前这位小野猫,他不但没给过一点甜头,还把人欺负得够呛。
黎青梦此时也倒走往后退,口型示意了四个字。
合作愉快。
见她扭头进了美甲店,康盂树摸出身上最后一根烟,咬在嘴边,借着咬烟的姿势扬起嘴角,插兜往回走。
而进到店里的黎青梦,瞬间就被众多好奇的眼神围攻。
尤其是发廊妹妹,摆出严刑拷打的架势,无比紧张。
康盂树为什么找你?!你们认识?!
黎青梦淡定地晃了晃手中皱巴巴的二十元胡诌。
他还我钱。
*
黎青梦给康嘉年做画画辅导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在康嘉年的活跃下,微信拉了个三人小群,名字是画画小分队。
康嘉年还主动申请了她的好友,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在群里只发了一个咬着烟的黄脸小人表情就没声了。
她和康嘉年在群里商量好时间一周一次,定在周六晚上,那天康嘉年不用晚自习。她如果需要去店里,有变动就在群里提前通知。
谈到画室地点时,康盂树终于现身,在群里说他来找。
于是第一次的辅导,黎青梦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
是康盂树先来加她,让她下班后在美甲店门口等。
黎青梦回:【你直接发个定位。】
他回:【发了你也找不到】
然后就没发。
黎青梦没办法,下班后踏出熄灯的美甲店,视线在杂乱又逼仄的街道上搜寻,一眼就瞧见了等在街拐角的康盂树。
他开着辆南苔几乎人手一部的电瓶车,无所事事地坐着抽完了一支烟。
黎青梦也有一辆,但因为他会来接,就没开出来。
见黎青梦出现,康盂树一下捏动把手,车子眨眼间开到她跟前,又稳稳停下。这么大一车在他手下就像只玩具遥控车。
康盂树将手把上挂着的头盔取下来,轻飘飘扔给她。
戴上,上来。
黎青梦掂着到手的头盔,发现这个好像是崭新的。
她犹豫了下,这才戴上。
康盂树以为她上车也要扭捏半天,一回神,人已经侧坐到后头了,双手紧紧握着两边。她身形瘦,坐下时尽量往车后座靠,和康盂树之间还隔了条很明显的空隙。
他也没出声让她非抓抱自己,毕竟只是电瓶车,开慢点就没关系。
于是,深夜的南苔街道,就见一辆小电瓶悠悠地往前驶去。一路开过关张的夜市,躁动的东邺町,寂静的骑楼老街,还在不断往前。
黎青梦不由得疑惑:你到底要开去哪里?
他不会是私下搞什么人口/交易的,伙同康嘉年一起在诓她吧?
黎青梦开始不安地想入非非。
康盂树的沉默加剧了这份不安,黎青梦颤着嗓子镇定道:你不说我要下车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有明显在逗她的笑意。
别闹,很快到了。
与此同时,黎青梦隐隐听到了涛声。
车子从骑楼老街嗖一下驶出,视线豁然开朗。
是港口。
这个港口连着南苔的内海,零星的渔火在夜风中跟着车速摇曳后退。黎青梦不自觉闭上眼睛,胸口起伏,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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