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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没大主意,前路全是母亲帮他铺就,平时他怨母亲苛刻专.制,但若没了母亲,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听着屋子里的哭喊声,连棠的心被揪着吊起,尤其是祁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得她心里难受。
连棠进宫伴读一年有余,早就把祁芸当妹妹看,祁芸若因为救她,害死自己的母亲,以后的日子怎么活?
她虽然恨奉贤太妃,恨的不能亲手杀了她,可想起祁芸在宫里对她的照拂,她不忍看祁芸后半生在愧疚中度过,尤其还是为了救她。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祁衍,希望他为了祁芸,饶了奉贤太妃的命,换成别的惩罚,什么都可以,至少留条命,给祁芸一个念想。
祁衍虽然面朝着她的方向,却敛着眼,并不看她,她方才冲他摇头,他就选择视而不见。
连棠知道祁衍嫉恶如仇,果敢决断,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命令,可看一眼伏在奉贤太妃肩上心如死灰的祁芸,她于心不忍。
连棠朝着祁衍走近了两步,撩起裙摆,轻轻跪在地上。
祁衍倏然抬睫,和连棠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应该还在受毒药的折磨,脸色黯淡,嘴唇惨白,眼睛却水盈盈的鼓着,是在求他。
其实她第一次摇头,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能答应她。
祁衍收回目光,径直下令,把人带下去。
连棠身子抖了一下。
祁芸惊惧,慌乱的抱着奉贤太妃,不让任何人接近,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们不许过来!
祁芸毕竟是公主,御林军不敢轻举妄动,只把奉贤太妃团团围住,等待皇帝的命令。
常福起了恻隐之心,在元宁帝开口前,冲祁芸喊,公主快撒手吧,君无戏言,您这是在违抗皇令啊。
祁芸不管,冲周围的御林军怒喝,谁都不能带走我的母亲。
奉贤太妃如梦初醒,一把推开祁芸,狞色道,好好做你的公主,我的事不要你管。
祁芸泣不成声,爬着抱过母亲,拼命的摇头,不,母亲,不,是我害了你,是我告诉父皇,出卖了你。
祁麟暴喝,祁芸!他眼珠子红的要滴血。
母亲,我对不起你。祁芸无助的哭嚎。
她当时不想眼睁睁看着连棠去死,也不想母亲酿成大错,她以为连棠被救回来母亲就没事了,哪里料到元宁帝如此狠心,竟要杀了母亲。
她悔死了。
是她害死了母亲。
奉贤太妃却面不改色,她冷笑,芸儿,你不要自责,就算没有你告密,陛下迟早都会查出来。
她那几日被嫉火冲昏了头,忘记了元宁帝的手腕,也忽视了他对连棠的在意,她被赐死,看似惩罚过重,其实很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元宁帝当年为了给在战争中惨死的父亲和哥哥报仇,可是屠了西戎十八座寨子,妇女儿童一个没留。
他现在为了保护连棠不再受威胁,肯定要把她彻底按死,不留一点回圜的余地。
太妃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死,不想拖累两个孩子,戾目看着他们,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母亲,今天谁都不许为我求情。
说完,她扒开祁芸的手,把她推到一边,而后站起身,对着御林侍卫,凛然道:带路吧。
不!母亲!祁芸又朝着奉贤太妃的方向扑去,常福使了个眼色,两个御林军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祁芸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走远,绝望的大喊,母亲,你不能死啊。
祁芸慌乱的找到元宁帝,跪着膝行到他的脚下,陛下,陛下,我求您,求您救救我的母亲,我求您了。
祁衍无动于衷。
天子的冷酷,无人不知,祁芸哀求半晌未果,她松手,不再求他。
连棠也跟着祁芸揪心,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元宁帝的脸上,只是他脸如冷铁,目似寒星,一直不曾回望她一眼。
正在这时,连棠听见祁芸苦笑了两声,下一刻,就见祁芸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冲着她身后的坐地屏风撞来。
连棠眼见着祁芸这是不要命了,电光火石之间,她挺身而出,想以肉躯做护垫接住祁芸,完全没想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左右这条命是祁芸救得,豁出去了,站定后,她侧首闭眼,伸胳膊准备接祁芸。
顷刻,一团巨大的黑影笼下来,她害怕的想逃。
一阵闷响之后,那团黑影只是在她身边掀起一阵疾风,带着熟悉的凛冽气息,她睁眼,看到祁衍的后背,高大健硕,给人安全感。
而一心寻思的祁芸,正挂在祁衍的胳膊上,不知是累得还是吓得,昏了过去。
原来眼看着祁芸就要撞到连棠身上,祁衍身体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风驰电掣般赶在祁芸前头,将连棠护在身后。
屋里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若不是陛下速度够快,以祁芸一心求死的速度,两个姑娘都得受重伤。
拦下祁芸,元宁帝立刻回头,一丝不苟扣紧的立领下,胸脯在剧烈起伏,他面容依然冷硬,狭长的眸子里仿佛有浓墨在翻涌。
连棠对上他的眼,怯生生低下了头。
见她没受伤,祁衍转回头,把祁芸交给常福,请老谷主派人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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