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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往日嬉闹繁荣,灯火通明的长安城此刻却已是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白天热闹熙攘的大街如今只有手持长戟的侍卫巡逻。
早在王朝创立之初,陛下为了以示对修仙之人的尊重,特意命人在城南建造了万剑山庄,供天下修仙之人在长安的临时居所,山庄之大,可容纳五百人之多。
蒹葭枯坐在桌前拿起谢予迟交给她的宣纸,透过烛火看着薄薄宣纸上的痕迹,她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但这是幽州城那个妖魔临死前所托,若只是一般凡物,又岂会在临死前还念念不忘。
团子从她的百宝袋中现身,懒洋洋地趴在桌边甩着尾巴,说道:如果不是这书中的内容有问题,那就是书有问题。
蒹葭豁然开朗。
你说得有道理,改天我得亲自去看看那书卷才行。
暂且将这几张宣纸搁置在一旁,蒹葭神识环顾房间四周百米,见无人窥探,便从百宝箱中拿出一卷画像。
是那日在禁地中城主临死之际交给她的画像。
她缓缓将画卷打开,画中的她站在一处悬崖峭壁的巨石之上遥望着天穹,而画中的天穹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星光。
蒹葭有些奇怪,既然天上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那画中的人到底在看什么呢?
而且这画中的断崖也颇为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团子,你看画里的这个断崖,我们是不是去过?
团子瞪着他浑圆的眼睛看了片刻,却对这个断崖没什么印象,我们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这种断崖并不罕见,你有印象很正常。
是吗?但我总觉得,蒹葭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总觉得既熟悉又诡异。
看着那片漆黑的天空,也是奇怪,明明画中什么都没有,却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引诱着蒹葭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片漆黑,不知不觉,蒹葭的双眼被画中那片漆黑的天空所吸引,整个人仿佛置身其中难以自拔,下一瞬,灯火俱灭,她恍然看向四周,风声呼啸,高山密林,漆黑一片,自己所处之地,竟是一方断崖。
而这断崖,和那画中的断崖一模一样。
自己这是穿越到画中了?
团子!蒹葭高声大喊,陡峭的山壁回荡她高喊的声音,呼啸的山风从崖臂间呼啸而上,发出瘆人的呜咽声。
忽而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传来,整个断崖乃至整片高山密林如山崩地裂般砸下无数乱石,蒹葭下意识结印抵抗,却猛地发现自己体内真气空空如也,别说离开这,就连这些砸下的乱石她也无力抵挡。
恍惚间一块乱石砸来,蒹葭眼眸紧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她退得太慢了,乱石在她肩胛处擦身而过,在乱石嶙峋的断崖上砸得粉身碎骨。
蒹葭捂着流血的肩胛倒在地上,随着鲜血滴落在断崖处,一阵奇异的光亮在断崖上亮起。
那是一个类似于符咒的形状,如果蒹葭能注意到的话,她或许会认出这就是她用得最多的灵符上的符咒。
但她现在疼得顾不了太多,体内鲜血沸腾一般往肩胛处涌去渗入地下,山风好似将她的体温也带走了,她感觉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重,挣扎着想站起来,扑腾两下又无力倒下,全身的力气好像也被抽光,费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光却看到了自己身上白色的羽毛。
蒹葭欲哭无泪。
修行百年,她竟然被一颗石头,砸回了原形!
夜路走多了遇到鬼,她这是终于着了小人的道吗?
此刻画外的团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蒹葭消失在房间内,下一瞬又出现在画像中,他冲着画像乱抓乱挠却毫无办法,眼看着画中的蒹葭身下满是鲜血地躺在断崖之上,顾不得太多,团子从窗户一跃而下,出去搬救兵了。
阴冷的风声从窗外吹进,吹动着桌上的画卷。
房间的门从外推开,陆吾看着空荡的房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看着桌上的那副画像,他想起这似乎是在禁地之时城主交给蒹葭的那副画。
陆吾并未设防,拿起画卷一看,山林间风声鹤唳,悬崖峭壁沟壑纵横,断崖之上乱石嶙峋,一只白色小鸟满身是血地倒在乱石之间,奄奄一息。
还未等陆吾看清那小鸟的模样,一阵极为刺目的光芒从画中一闪而过,光芒太盛,饶是陆吾也不由得避开双眼,等他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脚下乱石嶙峋,四周空旷孤寂,听不到一丝人声,只有无数被风吹得枝叶簌簌的声音摇曳响起。
陆吾警惕望向四周,这画卷既然能悄无声息便将自己纳入画中,绝非普通画卷,刚想召唤太阿剑,手心紧握却抓了个空。
在这画卷中,他竟然连太阿剑也无法召唤。
呼啸的山风送来淡淡的血腥气,陆吾朝着血腥气息浓重的风口走去。
那是一只白色小鸟,仿佛伤得很重,费力的想要展翅飞翔,却只能无力扑腾翅膀。
陆吾走到这只白色小鸟面前,小心将她托在手心,看着她翅膀上的伤痕,从自己衣摆上撕扯下一小块,缠绕在她受伤的翅膀上。
蒹葭奄奄一息,被冻得瑟瑟发抖之际,一阵温热将她团团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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