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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忱发梦魇蹬掉了被褥,他一直迷瞪乱挣,额头很烫,又一直说冷。
怀乐爬上去,拥着他。
嫩白小小的手背伤痕累累,上面还沾着血迹,抬气又落下慢慢轻拍着男人的后背。
她身上疼,眼睛哭多了涩涩地疼。
忱...忱哥哥..不要怕....
傅忱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他把怀乐抱得特别紧,仿佛要将她刻入骨血。
怀乐感觉到了被需要,她的泪水滚下来,哽咽着说给傅忱听。
寒...寒冬...总是会冷......怀乐...给忱哥哥被褥.....盖.....盖很多很多的被褥...捂热起来就不冷了......
她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却在极力给傅忱宽慰。
忱哥哥不怕...到了春天一切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十七会好起来,忱哥哥也会好起来。
傅忱看不见她的脸,却记得那串磕磕碰碰的话语。
忱哥哥不怕,到了春天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是小结巴....
他想起来,那个供他无限予取予求的小结巴,她把饴糖放在他的手上。
她说她叫.......
傅忱的唇无意识哆嗦,梁..梁...梁怀....怀....
梁怀乐。
傅忱最后的字眼没有说出口,他的口型停留在乐上,怀乐听到一半,她看,心里免不了暗下来,苦笑。
忱哥哥是在叫三姐姐吗?
三姐姐......
梁怀乐,更多与怀乐相关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傅忱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没有在西律,他在南梁!
他一醒过来就将怀乐丢出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渴望温暖脆弱的模样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变得很防备,眼神阴寒冰冷。
梁怀乐!
傅忱的声音嘶哑粗糙,怀乐从地上爬起来,忱哥哥...
太好了,忱哥哥醒了,太医说,熬过这个漫漫无边的夜晚,他就会没事。
再没有比现在有能叫她开心的事情。
她擦去喜极而泣的眼泪,掌心的血蹭到眼角,和着晶莹剔透的眼泪,仿佛漂亮的彼岸花,凄美的不像话。
傅忱:.........
回来了,低头看,他身上干干净净,每一处伤口都包扎好了,很清爽,能闻到皂角香。
小结巴给他收拾的。
反观面前的她,除了那双眼睛含着泪花干净透亮,脏兮兮的,她的裙衫都脏了,合着血和泥,头发还滴着水。
眼前人哪里香香软软,分明又脏又臭。
就知道都是幻境。
她前面蛊惑他不算,趁他昏迷了还不忘记对他进行催眠。
傅忱不得不承认,在这场至亲给他的薄凉爱里,小结巴给他造成的假象,让在梦魇里的他极其动容,她语不成调的话在一瞬间驱走了所有的丧颓焦灼、痛苦疲惫。
他用力拥着她才能有所缓解,无比贪恋她给的温暖,甚至不想醒来,眷恋着呼唤她的名字。
梁怀乐,梁怀乐。
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梁怀乐。
他记得她手指抬起来的每一个笔锋的走势,歪歪扭扭的怀乐。
但这不代表他会因此而产生动摇,傅忱承认她的好,她的手段的确高超,但他对她的看法不会产生改变。
他压根就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
爱,只是骗人的东西,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编造出来的字眼。
连至亲骨肉,血浓于血的爱都能沾有利益私欲。
他和梁怀乐无亲无故,在那场阴差阳错的掠夺里,他发狠,对她一点都不好,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掏心掏肺的付出爱。
这世间根本这么纯粹的爱,或许真的有,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忱...忱哥哥....你终于醒了.....
她挨到塌边和傅忱说话,像个水做的姑娘,她的眼泪好多,你吓死...我了...
饿...了吗?
傅忱没有回答怀乐,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怀乐脸上,他在努力寻找怀乐脸上的伪装,她蛊惑他的破绽。
我..给你拿了饴...饴糖..和红枣。
饴糖兑了热水熬的又甜又暖,红枣补气血,还有更好的人参,她买不起,太医不给她,只能找到勉强替补的红枣。
忱哥哥流了好多血,一定要多吃红枣,多吃就能补回来。
红枣不怎么贵,一文钱也能买,她可以去膳房帮粗使的仆娘烧火擦碗。
呼......
怀乐鼓起嘴把热气腾腾的饴糖水吹得温凉,把红枣掐成小碎片泡在里面。
吹...吹凉了..
她笑吟吟端过来,忱哥哥...可以喝啦。
傅忱没动。
他并没有在梁怀乐脸上找到纰漏,只看到她一腔柔情,她笑起来眸光弯弯,眉目流转,好漂亮,她的嘴巴鼓起来也软软的,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傅忱快要陷进去。
傅忱比怀乐伤得重,他的手和脸都挂了彩,怀乐想应该是他动起来疼。
就用勺子舀起来,喂到他的唇边。
甜的...
傅忱别开脸,猛然把药推翻了,小瓷碗碎了,饴糖水和红枣到处都是。
他吼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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