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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认真,阿姐说换了门,就相当于从今日开始,他们家要重整门楣。
麦芽是不够明白的,麦冬要稍聪明些,他知道阿姐想要把晏家医坊这个牌子重新打出来,好叫旁人知晓,晏家又出来个行医的。
那张换下来的门,在晏家这块门槛上待了二三十年,所以晏桑枝只是收了起来,没有当柴火烧掉。出来后抬头看门匾时,又听见孙行户的声音,他来得勤,众人也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瞧他一脸古怪,晏桑枝请他进去商谈,因卖馒头挣了些快钱后,她买了点茶叶,不算好,泡一壶放在桌上,给孙行户倒了一盏。
他接过,一路上在心里酝酿的措辞脱口而出,小娘子,前头我帮你卖馒头,碰到我的老主顾就顺嘴说了,你的医术不错。
也不是我这人嘴大,只是他家里有个老母亲时常犯病,汤药吃了好一阵,转头病得更厉害,家里物件全都要打砸掉的。
一家人也叫磨得厉害,我是见不得这样的,才想给他寻摸,找小娘子你瞧瞧。前些日子他不信,如今想让我带着他来见见,你瞧是我打发了他,还是见这一面?
晏桑枝每日只忙活范大和浩哥儿的药膳,算不得忙,上门来的生意她不会拒绝。更何况她不好下孙行户的脸面,于是点头道:请他来一趟。
孙行户立马高兴起来,细长脸上都是笑,扭头出去了,等他载着谢三过来,门都换上了。
谢三自打进了这巷子,就觉得被孙行户给忽悠了,哪有高人是住在这里的。
迈进门槛,见里头只有个跟他家女儿岁数的小娘子,还说行医是她,谢三扭头就想走,没想到终日打鹰的,现下却叫鹰啄了眼。
被孙行户死死拉住,差点把人都给拽倒,他赌咒发誓,人是有真本事的,谁说岁数轻,又或是女子医术就不好。谢财主你这样的做派,说出去叫手底下的怎么服你。
谢三晦气地呸了一声,推开孙行户,整整自己的衣裳,大摇大摆坐到那石凳上,那小娘子你给我瞧瞧,赌咒我是不信的。
这样的面相,晏桑枝只瞧一眼都能知道他哪里出了问题,夜里睡不着觉,睡下也很快清醒,容易受惊,老是心慌难受。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谢三之前还略带戏谑的眼神从她开口后,慢慢转变为打量,身子也不由自主坐直。这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说起过,都是自己一人去医馆的。
他的手指慢慢握紧,而后又松开,若无其事般问道:那不知这样的病,小娘子开什么药方来医治?
晏桑枝的眼神从他的脸上转到突出的肚子上,你把手伸出来。
谢三照做,晏桑枝把完脉后直言,你这毛病是托在旁人身上的,日日忧思,如何能安睡。不过你眼下得先清减些肉才成,夜里翻身都困难吧,但要费不少时日,今日先吃碗酸枣粥,我保你能睡下,起夜都少。
哦,谢三语气明显不信,不过他这人讲究,来都来了,看都看了,吃碗粥也少不得一块肉,便试试。
付二十文。
多少?
谢三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二十文,这还不够他吃碗面的。一脸沉默摸出二十文,这下他不觉得孙行户是来骗他的银钱,谁那么寒酸就骗二十文。
钱一到手,晏桑枝开始做酸枣粥,这粥也好做,拿挑拣好的酸枣仁,先捣碎,再放到瓷碗里加水搅和。倒进细布里,只要酸枣仁的汁液,用汁液熬煮成粥就成。
谢三这钱总不能白花,所以他瞧得仔细,煮粥时还凑到锅边上,一步都不肯走,孙行户在暗地里骂他精得要命。
等粥熬好,他一闻这香,不苦微酸,倒是对味,也无需晏桑枝动手,自己拿了碗,舀上一大勺,顺着碗沿边吹边吃。
大冷天就是吃烫的得劲,他不爱吃太甜的,粥甜里加点酸,呼呼冒气,三两口吃到肚里别提多舒服,吃上一碗还不成,这砂锅里还剩的,都被他刮走了。
药效不说,他吃舒坦了,才摸摸自己的肚子,一掌拍在孙行户的肩膀上,手劲贼大,没看错你小子。
孙行户疼得龇牙咧嘴,只敢背后偷偷瞪他。
远处的钟声敲响,谢三的船到点要验货,他匆匆说了一句,拉上孙行户疾步往外头赶去。
他忙活完一日后,听得小厮说老太太今日没发病,早早睡下了。谢三今日也累得不成,打发走小厮后便去歇下了,原本得磨个一两个时辰的。今晚一沾到床,没过片刻呼呼睡下,晚上只醒了两次。
清早醒来,他怪道:还真被我碰上个神人。
饭也不吃,急忙穿上衣裳,让人架着马车往东城巷赶去,又碰着孙行户,只是这厮看他眼神躲闪,只怕没说好话。
谢三懒得搭理,门半掩着,他敲了几声,没人应,直接推门进去。
晏家才刚吃好早食,阿春一见个面相看着挺凶恶的人进来,以为是来闹事的。她虽然有些发抖,却赶紧站起来搜寻有没有趁手的东西,还把麦芽和麦冬护在身后。
晏桑枝宽慰她,是来求医的,你莫慌,帮我领着他们两个到边上。
阿春犹豫,又瞧了眼谢三,才低声说:那小娘子要是有什么不对,支唤一声,我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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