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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严肃冷酷,连他与朝臣在内,没有不怕他的。糖罐子跟在雍正身边,比与他随意亲密多了。
糖罐子成天在御书房里淘气得很,一会爬上御案坐着,一会爬到雍正坐的椅子上,硬挤在他身后坐着。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不是花瓶被打碎,就是朱砂砚台被掀翻。
雍正向来都是笑呵呵,连黑脸都未曾有过。
弘历真是感到冤得很,平时他虽然看上去严厉,却从未罚过他们兄妹俩。
永琏就算了,他是男儿,沉稳些就沉稳些吧。糖罐子却是个真正调皮捣蛋的,她到了他面前,拘束得不像话,好像他要吃人样。
九州清晏离长春仙馆就一点路程,眼见过了廊桥就是大门,弘历赶紧将委屈不解生生咽了下去,把手上的糖递到糖罐子面前,笑眯眯说道:拿去吃一颗吧。
糖罐子一眨不眨望着他手上的糖,挣扎了好久,小手往身后一藏,一扭胖身子,跑了。
弘历如遭晴天霹雳。
给她糖吃都不要?!
怀着说不清楚的心情,弘历深深吐出了口,勉强挤出了丝笑脸,走到糖罐子身边,温声问道:糖罐子,阿玛给你糖吃,你为何不要啊?
糖罐子脆生生说道:额涅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糖,吃了要把我骗走,我就再也见不到额涅了。
弘历快呕死,他咬着牙,片刻后放缓了神色,笑说道:我是你阿玛,不是骗小孩子的拍花子。啊,吃吧,阿玛跟额涅一样,都是你与永琏的亲人。
糖罐子咬着手指,歪着脑袋打量着弘历,很是勉强说道:好吧。我就吃一颗。阿玛,您不能告诉额涅啊,是您要给我吃的,不是我要吃的。
弘历求着糖罐子吃了一颗糖,苦笑一声,想到还有个狡猾的,一直未曾吭声的永琏,连忙再去求他也吃一颗。
永琏没有多问,拿了颗糖,规规矩矩谢了恩。
弘历没有错过,永琏拿走糖,直接握在了手里,根本没有吃。
再次深深吐气,弘历扯出些笑,问正在欢快吃糖的糖罐子:糖罐子,糖好吃吗?
糖罐子含着糖,点着头敷衍地答了句:好吃。
弘历继续问道:额涅平时不许糖罐子多吃糖,糖罐子生不生气?
这下糖罐子干脆了许多,很是爽快答道:当然不生气了!
弘历哦了声,糖罐子为何不生气啊?
糖罐子看了弘历一眼,小小的眼神里,饱含着一言难尽,弘历颇有种她是在看傻子的感觉。
忍了又忍,弘历才没伸手去敲她,瞧她那小样!
糖罐子说道:因为额涅就是额涅啊,额涅对我最好,我最喜欢额涅了。
听完糖罐子的回答,弘历一愣,若有所思起来。
兴许,这就是至真至诚吧,不管是父母子女,还是夫妻,皆为如此。
糖罐子遥望着正院,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站住不动,喀嚓将糖嚼着吃了,掏出小帕子擦了擦嘴抹去证据。
接着叫上永琏,一起蹦蹦跳跳往前跑去,边跑边喊道:额涅,大白,我回来啦!
弘历看着糖罐子的动作,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听到大白的叫声,抬眼看了去。
天气热,傅丹薇站在廊檐下,穿了身青灰细绸宽袖常袍,素净着一张脸,眉眼满盈着笑意。以前她头上还会戴朵绒花,现在她什么都不戴,只把乌鸦鸦的长发挽在脑后,如同雨后初霁的天空般温婉宁静。
大白蹲在她的脚边,张着哈哈喘气,尾巴摇得飞快。等糖罐子与永琏跑近了,大白一下起身,如同团球一样滚了过来,绕着兄妹俩欢快跳跃。
弘历脸上,不由自主溢满了笑容,心暖暖涨涨的。他喜欢这种归来时的温馨,倦鸟归巢,游子归家,心境大致皆如此吧。
糖罐子要去抱大白,傅丹薇忙哎了一声,拦住她说道:大白热,你也热,快放下来。
大白呜咽一声,从糖罐子手下溜走了,糖罐子看着它遗憾不已,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大白不喜欢我了。
傅丹薇听得想笑,拧了下她的胖脸蛋,嗔怪地说道:你不折腾大白,大白就能重新喜欢你。
弘历顿了下,转头看了傅丹薇一眼。
她会不会觉着,他在折腾她?
洗漱之后用晚饭,入夏之后,桌上饭菜的颜色就丰富了起来,以时令的鲜蔬居多,五颜六色。
碧绿的蒜泥番薯叶,橙黄的清炒南瓜花,紫色的凉拌茄子,雪白的虾仁豆腐羹,褐色的干菜河虾汤,再加一道米白的清蒸藕丸。
傅丹薇喜欢吃藕,以前从小吃到大,怎么都吃不腻。凉拌藕,糯米藕,清炒藕片,麻辣藕丁,藕粉.....
圆明园种了荷花,起了几次鲜藕,傅丹薇换着花样做了来吃。
藕丸简单得很,选肥三瘦七的猪头剁碎,鲜藕切成丁,然后加胡椒粉,葱姜水,酒,蛋清,,盐,淀粉搅拌,搓成肉丸子。
盘子里垫上一张新鲜荷叶,把肉丸放在荷叶上,放进蒸笼里蒸熟,荷叶丢掉不要。
藕丸子还可以过油炸,夏天吃起来太腻,傅丹薇做了些小变动,改成了加荷叶一起蒸。
藕丸子吃起来,不但有荷叶的清香,一口咬下去,跟加了马蹄的丸子一样,脆生生有嚼劲,还带着些许丝丝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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