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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一个有红点,一个没有。就跟乡下养鸡似的,你有几只小鸡仔,我有几只小鸡仔,怕弄混了,就把鸡仔的羽毛给染了。我们的竹筐上都有这种红点,但您看,这些筐子,基本都没有红点。唐粒说,厂里的带鱼啊,应该都不是我们供应的那些。
马师傅终于挣开了于欣:小姑娘,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就这么个红点,磨了蹭了不也正常,几个没红点的筐子能说明什么?
马师傅,你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的,倚老卖老,是不是寻思着,看我们年纪轻,好糊弄?唐粒肃起脸,把个带红点的竹筐往马师傅面前一搡,睁大眼睛看看,每个红点下面,还有我们糖果缤纷的字样呢,你瞧瞧其他筐子上有吗?!
马师傅一把抓过竹筐,定睛一看,还真是,红点里面四个镂刻进竹片的篆体小子,糖果缤纷,清清楚楚。
他的脸一下就白了。
这,这些筐子是放其他东西的,你拿错了。马师傅还想挣扎。
哦,要说这些不是,那我们的筐子在哪里?唐粒问。
马师傅当然拿不出来,因为那些筐子和带鱼一起都被刘娟拿走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每天唐粒那边送鱼过来后,晚个半小时,刘娟再另送一批鱼过来,把唐粒的鱼给调换走。
这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一弄,他们就能用低价买来的烂带鱼换走新鲜的好带鱼,不但能往唐粒身上泼脏水,还能另外赚一笔差价,每人分几块钱呢。
马师傅为了这事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特地每天赶早第一个到食堂,收货验货都自己干,其他人还当他身为大师傅以身作则责任心强呢。
而今天也是寸了,早晨出门时儿子嚷着要吃带鱼,于是换带鱼时马师傅就从唐粒的鱼里挑了几条特意留着了,给自己儿子吃的,那肯定要新鲜的好带鱼嘛。
至于砧板上这几条,这不蒸馒头剩了下些粉,打上鸡蛋搅成粉浆,下午炸些油滋滋的泡鲞,给食堂大伙儿一分,也是挺好的福利。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干厨师的,一年到头,可不就捞点这些零零碎碎的油水?
现在马师傅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然,他更后悔的是听了高兵的蛊惑,以为赶走唐粒,就能跟着高兵一起挣大钱,现在好了,钱没挣几块,工作怕是都要被薅了。
私吞食材,这要传出去,他在厨师这行当里,名声都要臭了。
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下出溜到地上,面如死灰。
事情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明了,为了给吕宽留点面子,唐粒就从厨房退出来了。当然,离开前她特意跟吕宽提了建议,建议他亲自交接几次货,看看她的鱼品质到底怎么样,这样也好为她正正名嘛。
出厨房时,高兵就站一旁,猩红着双眼狠狠瞪着她俩呢。
这人披着张像模像样的皮,成天却搞些男盗女娼、偷鸡摸狗的勾当,偏偏他却不认为自己错,出了事情,怨的都是别人。上回车间主任被薅,他怨唐粒多事,这次他处心积虑地要坑唐粒,现在事情败露,就更怨恨唐粒坏他好事了。
这世上,当然讲道理的人多,可有些人是不讲道理的。
像高兵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打服了才有用。
龚嫂子还说你定做这些竹筐子多此一举,没啥用呢,哎,我回头碰见她一定要跟她好好唠唠今天这事,唐总你真是太太太英明了!从棉纺厂出来,于欣一脸沉冤得雪的兴奋,那些人真是太坏了,这么诬陷我们,我刚才都快气哭了,可唐总你一出手,哭的就是他们了,我真是太开心了,太解气了。
这丫头,有点事情就咋咋呼呼,还是太嫩了呀。
等到唐粒骑上二八大杠往回走,于欣又说:唐总,咱们不乘胜追击,去一下液压件厂和机械厂吗?
该回去吃午饭了。唐粒说。
好吧,于欣只好压抑着满腔干事业的热情,跟着唐粒往回走。
不过,她俩下午也没出门,因为唐粒说还不是去液压件厂的好时候。
而唐经武跟陆浩,在外头忙活一圈,也回来了。
俩大小伙子一回办公室就瘫那儿了,猛灌了一通水后,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唐粒瞥了他俩一眼,当没听到。
于欣倒是不计前嫌,从包里掏出两个黄灿灿的鸡蛋糕,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唐经武和陆浩对视一眼,各自接过鸡蛋糕,狼吞虎咽。乡镇里的小饭馆,东西烧得那叫一个难吃,一股子的泔水味,差点没给他们吃吐了,俩人都没吃几口,现在可不就饿了。
明天记得自己带点东西,路上没几家饭馆,而且难吃得要命。于欣说。
妹妹,你昨天怎么不提醒?唐经武哀叫了声。
于欣撇撇嘴,用得着说嘛,就他俩昨天那态度,她会提醒他们才有鬼了。
吃了个鸡蛋糕,陆浩精神头又回来了,就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了:于欣,你跟唐总今天出去,有什么进展吗?
去了趟县棉纺厂。
唐经武马上问:货款要回来了吗?
货款倒是没要回来。于欣看了眼坐那儿稳若泰山一声没吭的唐粒,想了想,也没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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