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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他在一起……”昭言动了动蒙在脸庞上的胳膊,哭得身躯都在发颤。
瘦削的背脊在云想衣的注视下小幅度抖动,残留在肌肤上不知因何留下的青紫伤痕和突出的肩胛骨一样醒目。
“你确实是纯阴之体。”云想衣道,“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不是炉鼎的措辞。”
随即,他缓缓瞥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沉默。
在床边坐了近一刻钟,云想衣终究是下了床。身躯化作一团白色的灵气,消失在原地。
昭言保持着自我保护的姿态许久,直到胳膊酸胀,半个身体都有些麻木时,他终于缓缓抬起眼帘。
余光中再也没有云想衣的身影。
举动僵硬地从床上坐起身,昭言环视整间屋子都没看见对方,连忙用手背擦去面颊上冰凉的泪珠,从床下捡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给自己穿回去。
整理衣袖时,摸到里面装着的糖包,他吸了吸鼻子,眼眶再一次泛了红。
*
折墨和折羽收到昭言被云想衣捕获的消息后,迅速从寒山赶往灵山。
“尊上遇见了云想衣,情况不太利。”折羽御剑时偏头看向折墨。
上次他用固身咒束缚了折墨的身体,抱了对方许久,也哄了许久,见折墨似乎是不生气了,便解了对方的咒。
没想到折墨恢复自由后将他打成重伤。
后来折羽又因为昭言的事情挨了萧溯一鞭子,养了许久身体才有所好转。
但养伤期间,折墨没来看过他一眼。
哪怕现在两个人同路,折墨也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说话,对方也不理会。
折羽等了许久也得不到回应,阴美的面容愈发阴翳,盯着对方的侧颜看了好半天,所有的无奈都化成了叹息,从精致的唇瓣间吐露。
往灵山方向飞行一段距离后,折墨感受到属于萧溯的浑厚煞气,停下了御剑。
萧溯的身影眨眼之间便踩着长剑出现在眼前。
“尊上。”折墨行礼。
折羽被这一声惊扰了思绪,连忙跟着行礼:“尊上。”
“去哪儿?”萧溯蹙眉。
“我等收到消息,炉鼎被俘,故正赶往灵山探查消息。”折墨回话。
萧溯闻言,眼瞳瞬间紧缩。
怒意在肆意膨胀。
蓦地,他唇边扯出一丝满是戾气的笑,音色低沉:“既然如此,放弟子们出去吧。烧杀掳掠,抢夺修仙灵器,怎么爽快怎么来。哦,就从藏雪镇开始,见到修仙弟子就动手,让他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修仙的怎么对他们,他们怎么还回去。”
折墨和折夕因为震惊,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眸:“尊上……”
“落梅馆三千弟子,无一生还。”萧溯不想听到任何阻拦的话,声音阴沉得仿佛来自地狱,“藏雪镇作为中流砥柱的十三门派也被本尊一夕之间摧毁,剩下的畜生,别跟本尊说你们解决不了。”
折墨领命:“您修为受损,万事小心。”
折羽跟着接话:“我回去通知锦山弟子,尊上想做什么尽管做,弟子的安危有我与折墨护着。”
“留百名弟子随本尊前往寒山。”萧溯嘱咐完这句话,挑起眼帘,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无边无际的苍穹碧落。
云朵透露着死一般的惨白,风亦是冷得似要刮破面上肌肤。尘世的安宁被他踩在脚下,一草一物能否活过今日,都由他说了算。
他看起来一如既往坚不可摧,他看起来还是像千年前那般蔑视苍生,狂傲不羁。
满腔恨意的时候,萧溯天不怕地不怕,闹得世间天翻地覆,毁了千万修仙人梦寐以求的所谓的太平,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可如今萧溯惯来狂野的眼角眉梢却在胸腔疯狂弥漫的恐慌中,一点点垂落。
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他的炉鼎被人抓了。
*
灵山脚下群魔狂舞,空中弥漫的符咒吸食着灵山守卫的修为。惨叫声中,煞气在汹涌,符文红光在闪烁。
黑色的雾从地底爬起,逐分逐秒地侵蚀着万物生长的灵山山脚。周边花朵尽数枯萎,树木顿时干瘪倒塌。
热风四散,恍若一团火向着天际燃烧而去。
“快去通知仙尊。”玄夜受到灵山脚下传来的消息,赶往山脚的同时,嘱咐子冉去灵殿找寻云想衣。
子冉得令,身躯化作灵气消失,肉体重现时,人已经站在了灵殿门口。
“仙尊,出事了!魔修围攻灵山,守卫们已经撑不住了!”子冉声音急切,他拍着灵殿的大门,一下一下,急促有力。
殿内,昭言听闻“魔修”二字,顿时从曲起的膝盖中抬起头,棕色的眼眸不住闪烁。
他翻身下床,跑去门口拉开了门。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大吃一惊。
“你……”子冉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昭言的记忆被子冉的面容拉回了藏雪镇相遇那次,他怔了半晌,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你怎么在仙尊的屋子里?”子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一切在嗅到空气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时,他恍然大悟,“你做了仙尊的炉鼎?!”
昭言抿了抿唇,想避开这个话题:“你刚刚说,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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