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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着多个时辰的战况似乎终于有了进展,广场上的弟子们激动起来,一边有人竟高声叫道:“快追上去!他活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没等萧尘反应过来阻止,有难耐的弟子立时御剑而起,成群结队朝尹隋离去的方向追去,眼睛里闪烁着贪婪急迫的光。
要是自己能杀死尹隋,那是不是可以像东衍一样一战成名……
他们早忍了多时,既组成同盟来剿杀魔修,又为何要堂堂正正像个君子一般单独与尹隋对战?对付一个魔修,讲什么仁义道德君子之风……用尽手段杀了他便是!
尹隋其实压根没在意后边跟来多少人,他冷着脸,一边放缓速度御剑而行,一边用猩红的眼眸扫视夜色下黑压压的殿群。
玄极门地底的阵法正在逐步运转,尹隋已经察觉到身周仿佛被千万根细弦束缚收紧,估计再过片刻,阵法尽数打开之后,他便难逃一劫。
但尹隋此时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令他焦躁的只有一事——姜朔没能如约过来。
已杀得魔性骤起的尹隋心中掠过无数种可能。
或许这是姜朔设下的一个陷阱,玄极门根本没有留魂斛,今夜他可以把自己和那见鬼的宿殃一网打尽,再与东衍回九华,复原道侣之名。
又或者,姜朔早偏心于萧尘,自己打断了他的收徒礼,姜朔怀恨已久,在玄极门虚与委蛇多日,终于找到机会报复自己……
魔性在体内沸腾翻涌,让大脑的思考陷入凝滞,尹隋一双眸子红得似要滴血,唯一所知道的,便是自己的情绪趋于失控边缘。
“别过去。”他身后十几米远处,东衍抬剑拦住要冲上前去的弟子,嗓音沙哑道:“他不对劲。”
修魔者最忌急怒攻心,稍不注意,便是被滔天魔气反噬,灵核尽碎,爆体而亡。
被东衍拦下的弟子是其他门派的,急切地想追上尹隋,语气焦躁问:“尹隋走火入魔已深,此时不是杀死他的最佳时机吗?”
东衍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咳了一声,喉中涌出大量鲜血。
“仙尊!”那弟子失声叫道,但随即像是看见了什么更为恐惧的事情,退后两步,抖如筛糠般盯着东衍的脸,颤声问:“仙尊你……你的眼睛……”
东衍慢慢抬手摸了一下眼睛,冷淡道:“怎么了?”
那弟子更为害怕,连带着附近赶来的数名弟子,都纷纷看向这边,并露出如出一辙惊惧的神色。
“你的眼睛……”这弟子艰难地一字一句道:“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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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殃一把攥住姜朔的衣领,面目扭曲道:“谁在往阵法内注入灵力?”
姜朔咳出血沫,语气平静:“我不知。”
宿殃厉声问:“怎样才能停下!”
随着身周束缚感越强,疼痛从四肢百骸涌起,宿殃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恐惧,如今却更为愤怒。
今天若被阵法所伤,虽不至于令它灰飞烟灭,但也必会受伤颇重,它熬了这么多年,已快能够修成人形,怎能又一次前功尽弃!
宿殃手指骨拧得作响,忽然听见姜朔很轻地笑了一声,淡淡道:“你要是没有夺舍邝无极,兴许他还知道如何停下这玄极门的大阵。”
那张属于“邝无极”的面容狰狞起来,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姜朔可以清晰地闻到它身上传来的异样味道,垂睫向下一扫,姜朔看见“邝无极”露出的手腕上,已经腐烂到可见白骨。
难怪宿殃如此气急败坏,姜朔若有所思。
占据的躯壳受损,很大程度上也会制约宿殃的实力,现下又没有合适的比邝无极更好的壳子,宿殃面对着玄极门的阵法,可谓是颇有些束手无策。
它满腔怨气无处可泄,只得更加用力地收紧勒在姜朔脖颈上的手。
姜朔眼前发黑,呼吸被寸寸剥夺的感觉不太好受,但濒临窒息的边缘,他却攥紧手,牢牢抓住袖中的乾坤袋。
千钧一发之际,姜朔恍惚听见耳边传来碎石爆裂的声响。
禁锢在颈上的力道一松,大口空气猛地涌入进来,姜朔承受不住,立时蜷起身子压抑住剧烈的咳嗽。
等到耳鸣逐渐消失,呼吸也顺畅起来的时候,姜朔方能回过神,一眼瞥见站在几步之外的魔修。
尹隋面色森冷,一双血眸红如恶鬼,身上的魔气浓重阴寒,手中提着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
“邝无极”的血。
宿殃站在离尹隋数米远的地方,从胸膛往下至腰腹处,是一道血肉翻出的剑痕,但不似常人那般血流如注,“邝无极”被剑所伤的皮肉暗红发黑,腐烂气息愈浓。
宿殃低低喘着气,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如今自身难保,还……”
它的话说到一半,尹隋忽然动了动,漠然抬起手,一剑劈断了它的脖子。
“邝无极”狭目圆睁,在原地僵立片刻,那颗脑袋就支撑不住地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姜朔脚边。
姜朔:“……”
尹隋血眸微微一动,这颗披头散发的脑袋便燃起一股青色火焰,短短一瞬后,灰飞烟灭。
“别怕。”魔修嗓音沙哑道。
“邝无极”的无头肉身砰然倒地,从断裂的脖颈处钻出来一缕黑雾,已初具人脸模样,尖声骂道:“尹隋!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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