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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心疼他?”怎么不知道心疼我?
顾桁相当无言,被训斥受到惊吓的又不是你,而且你是施加的那方,怎么好意思让一个‘病人’反过来心疼你?
“只是觉得凌组长刚才的样子有些可怜,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做错事被老师教育的场景。”无意间提到老林头,顾桁这边不知不觉低落下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位喜欢拉着自己去酒馆喝米酒的恩师了。
李纪谷说道:“如果实在想,可以将他从老家重新接回京都。”
老林头当初心灰意冷的回老家,这人是知道原因的,一双眸子没忍住,顾桁看了又看,很想问对方到底以用何种心情或者是如何轻而易举将这番话说出口的。
意料之中,这人心思一向难猜,浅薄的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国人崇尚叶落归根,老师一把年纪不忍让他奔波。”说到这里,顾桁突然停了,然后自嘲:“更何况,我现在算不得他的学生了。”起码对外,两人的师生关系彻底缘尽。
李纪谷的心情现在变得跟顾桁一样糟糕,不,应该用烦躁形容更加合适一些,他问:“你舍不得的是你那个老师还是酒馆的米酒?如果——”
“先生。”顾桁突然主动用唇堵住李纪谷即将出口话,待两张润湿的唇瓣彼此分开后,他才补充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来不爱喝米酒,谈何来的舍不得,舍不得只会是人,而你,有真正亲自了解过我的喜好么?还是所有的信息来源都是身边人提供的冷冰冰的文字调查或者口述。
顾桁在京都医院待了两天,李纪谷也过来陪了他两个晚上,第三天在顾桁的坚决要求下,院长那边跟众多专家经过再三确认不会出问题之后,才签单同意他出院。
不过,出院时间放在了晚上,原因是李纪谷白天没空。
回李家私宅的路上,顾桁整个身子歪在李纪谷怀里小憩,后者看一会儿文件再瞅瞅怀里的睡颜恬淡的青年,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如果一直如眼下这般,其实也不错,离除夕之夜只有十来天,如果老爷子今年能安静不乱发脾气,他倒是可以带着怀中青年一起回去过年......
思绪才发散到这里,这时候李纪谷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然后本来快要进入梦里会上周公的顾桁也睁开了眼睛。
李纪谷的私人号码通常只有十个不到的人能打进来,比如方家那位能在西北呼风唤雨的二公子,即便他弄到了李纪谷的私人号码,冒着再得罪对方一层的风险才拨完号打出去,下一秒听筒里就传来告知这是加密号码的机械女声,压根不给陌生人任何拨通号码的机会。
“大姐。”在李纪谷皱着眉吐出这两个字后,顾桁立刻从他怀里爬起来,然后坐直了身子。
李妍的声音现在显得很是严肃:“你目前正在跟着谁在一起?”
将顾桁重新按回自己怀里,李纪谷面不改色的扯谎:“二姐。”
“好,你让她听电话。”
“二姐在房里,房里有其他人。”
“我就猜到她肯定不会完全守规矩。”电话那头传来李妍气急败坏的声音,讲了会儿李婉的不是,她继续开口:“小谷,有个事儿大姐这边要问你。”不等李纪谷回答,她马上补充了一句:“其实是爸让问的。”
李纪谷‘嗯’了一声,回道:“在听。”然后,用眼神示意顾桁提醒司机放慢开车速度。
“你对西北方家做了什么?那家那个什么太爷,辈分比爸大上一辈的老家伙,因为这件事,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专程来宜京老宅找上了爸。”
李纪谷语气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反问道:“做了什么大姐你当真不知道?如果是过来确认情况的,那么我这边可以明确告知,正在规划的基建项目原本初定交由西北方家负责的计划是我建议停的。”建停不是项目,而是负责方。
李妍没想到弟弟的口气会如此强硬又干脆,她瞥了眼在旁边用浑睿老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快要入土的方家老家伙以及自家精神矍铄的老父亲,忍住马上跟李纪谷吵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样做,你想过会让方家与我们交恶么?”
顾桁听见李纪谷冷笑:“方、李两家有过交情么?”
这句话虽然只限于听筒范围,但正在旁边屏住呼吸的两个老家伙几乎快凑到跟前,所以不可避免被听见。
方家那位太爷闻言,差点当场背过去醒不来。
李老爷子一瞧老友父亲的状态,手上那只新换的拐杖狠狠往地面一砸,抢过李妍手上的电话,冲着不肖儿子就是一顿怒斥,斥着斥着又斥到顾桁身上,而这个时候,李纪谷通常采用的办法就是闭嘴,听老爷子骂完。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顾桁有些难受,于是他想趁换姿势的时候彻底离开某人的怀,谁知轻微的移动动作还没完成,便听对方压低嗓音道:“别乱动。”
这一低的不能再低的嗓音让听筒那头斥的正起劲的李老爷子当即一愣,随后继续道:“那个完全把你魂儿勾走的是不是就在你旁边?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啪!
李老爷子没想到幼子竟然敢挂自己的电话,正准备再拨过去骂,李妍眼疾手快的把电话抢了过来,同时开口:“爸,您去看看方家太爷的情况,小谷那边交我再去说说。”你老可别再火上浇油了,方家三公子方秦在京都的所有产业预计年前会被各方资本拆解干净,您这边再闹一闹,小谷下一步可能想拆的就是西北方家那个庞然大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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