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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此处的孟桑,眨巴眨巴杏眼,盯着谢青章的鼻尖:“你要与我一道去做吃食嘛?”
谢青章莞尔:“好。”
孟桑飞快点了两下头,强装镇定地往庖屋走:“那你过来。”
瞧着小娘子快步离开,谢青章顿了一下,乖乖跟在后头。
孟桑家中是常备米粮的,昨日还买了些山药,想着今日回来做山药糕吃。眼下没工夫做糕点,倒是可以用它来做一道甜口的豆浆山药粥。②
她将适量的粳米与江米用清水泡了,随后取出后厨备下的山药,准备着手处理。
山药此物有些“邪乎”,如果直接将之刨皮,有些人手上沾到山药汁后会过敏,瘙痒难耐。孟桑上辈子第一回 亲手处理山药时,就不幸中招,此后都是将它蒸熟了再进行下一步烹制的。
她瞧着蒸笼中冒出热气,偷偷摸摸瞄了一眼一旁的谢青章,坏心眼地想。
若是风光霁月的谢青章也对山药汁过敏,不晓得会不会如她上辈子那般狼狈?
啧,孟桑啊孟桑,你可真是太坏了!
谢青章不晓得孟桑在想什么,才会露出这种有些“奇怪”的笑,但他好似也被感染了一般,跟着一起弯起唇角。
一个大活人都跟来了,孟桑自然是要给人家一些活计的。她给蒸好的山药剥了皮,让谢青章把山药捣成泥。然后自个儿乐得清闲,靠在灶台旁看对方认真仔细地干活。
嗐,美男做饭,那就是双重的诱惑,秀色可餐呐!
没一会儿,杜昉回来了。
孟桑接过半锅豆浆,将其倒进自家砂锅中,添入清水。待锅中煮沸,再加泡好的粳米、江米,盖上砂锅盖子,熬煮约两盏茶工夫,并时不时用长勺搅拌。
等煮够了时辰,就把山药泥悉数倒入。将锅中各色食材搅拌开,盖上锅盖再煮一刻,最后添些糖,搅拌到糖都彻底融入粥中,撒上几粒枸杞,就算大功告成。
孟桑舀了三碗粥,将其中两碗分给谢青章主仆,然后将灶膛里的火熄了。
孟桑等人人手一碗粥,也不走进去正堂了,就围着庖屋外的石桌坐下,品尝起热乎乎的豆浆山药粥。
这粥主要以豆浆来熬制,因而每一口都带着浓郁的豆浆香味与山药清香。无论是粳米,还是江米,几乎要被煮化在豆浆之中,被舌头一压就没了。
其中存在感最强的,却是山药。
孟桑让谢青章捣山药时,特意嘱咐过,不必弄得过细,留着小粒。
因而眼下尝起来,偶尔可以感受到小小的山药碎从舌尖滑过,带了一丝丝奇妙的口感。
粥品香甜可口,三人专心喝着,都没工夫说话。
直至填饱了肚子,谢青章放下粥碗,正色问道:“阿兰的事,我已听杜昉大致说过了。”
“务本坊食肆、赌坊以及冯家人要如何处置,分别得看你和阿兰的意思。”
“之后若是你们想好了,尽管来寻我。这些事,你不方便出面,我来帮你们办妥。”
孟桑点头:“此事由我而起,但受害的却是阿兰。故而最后要如何处置,还是看阿兰怎么想。”
两边人又说了些别的事后,孟桑盛了两碗热粥放进食盒,交给谢青章主仆带回去给昭宁长公主和驸马品尝,然后就回了正屋。
她进屋时,手脚放得很轻,几乎没惹出什么动静。
即便如此,阿兰还是陡然惊醒,手脚并用地坐起身来,惊惧地望过来。
孟桑连忙举起手安慰:“阿兰不怕,是师父。”
看清是孟桑后,阿兰这才安下心,静静点头。
孟桑软着嗓音,生怕吓到她:“你定然也饿了,我熬了豆浆山药粥,正用砂锅温着呢。你且等一会儿,我去端过来。”
闻言,阿兰没有坐在那儿等着,而是默不作声地起身,跟到孟桑身边,其心意不言而喻。
孟桑没有多劝,领着她来到庖屋。
待到一碗热气腾腾的暖粥搁到面前,阿兰喝了一口后,微微垂下头。
不一会儿,一颗又一颗眼泪落下,砸进了粥里。
见状,阿兰以手捂着脸,崩溃地哭道:“为什么啊!”
“阿耶去后,我一直认认真真照顾家里,甚至不去考虑婚嫁之事。来了国子监做活后,赚得的大多数银钱都贴补了家用。”
“可为什么他一定要去赌坊!为什么他要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
“为什么……”阿兰抬起头,眼眶红得惊人,眼中尽是恨意,“为什么阿娘和阿兄能这般心狠,将我卖到平康坊那种吃人的地方!”
说罢,她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孟桑依旧不会多劝什么,只靠到她身边,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头顶。
“傻阿兰,因为他们不值得。”
“乖,好好哭完这一场,以后再不要因他们而流一滴泪。”
“日后有师父护着你,不怕。”
第65章 西北风
正堂内的坐榻上,阿兰与孟桑相对而坐。
阿兰的眼眶还泛着红,正小口喝着粥。而孟桑单手撑着下巴,静静注视着她,眼中尽是怜惜与温柔。
等到阿兰手中的粥碗见了底,孟桑打量着阿兰平静的神情,心下稍安。
师徒二人合力清洗完砂锅和碗盘,回到内院。
孟桑从柜中取出一床厚实的布被,领着阿兰去到东厢房,一边与她一起收拾床铺,一边笑道:“还好我前不久将整个宅子里外都洒扫一遍,否则今日还得多费好些工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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