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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着腰,凑近水龙头,闭着眼睛去清洗脸上洗面奶洗出的泡沫,再睁开眼时,却在镜子里看到利苏年,他站在她后面,并没有说话。
她抓了棉巾印干脸上的水渍,和他在视线里四目相对:“你是故意吓我吗?”
利苏年走近她,站在她背后,弯腰,下巴轻轻蹭她的肩。她只穿着吊带睡裙,裸露的肩被他的胡茬摩擦,微微发痒,他说:“堂堂安总,应该不至于这么胆小。”
“我胆不胆小,都不说明你悄悄吓人是对的。”安嘉人转身,想逃开这暧昧氛围,“把这里让给你,我好了。”
利苏年却把她困在他怀里,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只能抬头看她,他随手拉下她随意用来扎起发髻的橡皮筋,于是她的头发倾泻而下,落在她的肩上。
利苏年用手作梳,顺她的头发:“急着去哪里?”
安嘉人觉得他莫名其妙:“你今天没有事情吗?”
“等会儿我得回公司。”他说,“产品定了,接下来要忙一段时间。”
“那——好啊。”安嘉人说,“我先出去。”
利苏年还不愿意放开:“你呢,你忙什么?”
“我约了表姐今天下午喝下午茶。”安嘉人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利苏年想了想,“我只是突然想起,结婚之后没带你去过看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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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安嘉人在婚后和郑梵第一次私下见面。郑梵比她大几岁,但她们一向合得来,关系远胜其他堂表姐妹。
虽然有短暂的犹豫,但是安嘉人还是告诉她关于利苏年昨晚的情绪。她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利苏年会对她的爽约那样在意:“他并不像是在乎这样的事的人。”安嘉人看着郑梵,“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并不会对任何事真正在意。”就像当初他们恋爱之前,她对他的任何揶揄或否定,他都能轻松面对一样。
“不可能有什么都不在意的人,除非说他不是人。”新出的甜点深得郑梵喜欢,“插句题外话。我建议你们家学一下外面的商家,做一些吃起来不怎么甜的口味。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不甜的甜品。”
安嘉人无奈:“我们确实想做一些新的尝试,产品部也一直在做研发,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最好的口味。”
“我差点把话题带偏了。”郑梵说,“最后呢,你们因为这件事吵架或者冷战了吗?”
这倒没有。如果故事总有结尾,那么昨晚故事的结局是他们进行了一场热烈的性事,因此,除了身体的本能之外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没有。”
“我想想——也许他在维护自己作为一名丈夫的尊严,也可能.....”郑梵放下叉子,“他很在乎你,所以他想要一个解释?”
安嘉人想,利苏年会很在乎她?“就算加上认识的时间,才大半年。”她摇头,像是否定郑梵的意见,也像在否定自己,“说不上在不在乎。”她忽然觉得她昨晚并不足够在乎他,否则她不会过了几小时才回他的电话。
“感情这回事,谁说得清呢?我常说要和吴彬彬离婚呢。”郑梵说,“我们却在吵架和好和好吵架的过程中,生了两个孩子,如果身体允许的话,说不定接下来还要生第三个。”
“我们的情况下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一样是相亲,一样是觉得合适了就结婚。谁都觉得自己的爱情不落俗套,其实都千篇一律。除非你说的不一样是指外形,我倒是承认吴彬彬这个家伙矮矮胖胖,和你家利苏年长得完全是两回事。”
吴彬彬只是圆脸,倒不至于被冠上“矮矮胖胖”的名号:“还有一个细节我还没说,其实一言出这事,是因为任秦宣,他是和任秦宣在餐厅里起了冲突,才有后面进派出所的事。”
“噢!”郑梵差点想拍脑门,“但凡是个男人都会介意这件事,你还跟我讨论利苏年为什么会那么介意?你是不是很搞笑?”
安嘉人低头,无意识地把面前碟子里的小蛋糕戳烂:“我没告诉他,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只是没有细想,为什么在面对利苏年的疑问的当下,她对任秦宣绝口不提。
“那就好。”郑梵说,“这件事没必要说,瞒着吧。”
“我并不是刻意要隐瞒他,只是觉得没有要和他说这个人的必要。”安嘉人说,“再说了,利苏年不会天真到以为我在和他结婚之前没有交过男朋友,就算说了又怎么样,都过去了。”
郑梵脱口而出:“感情是过去了的,但人还没死。”安嘉人蹙眉,她马上改口,“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诅咒任秦宣要死——我的意思是,所谓的前任成为历史这句话,根本是一句空话。除非真的是彻底退出对方的生活,才叫过去,不然,你觉得利苏年可以接受你和任秦宣见面,或者你可以接受利苏年和他的前任吃饭?”
安嘉人说:“吃饭而已。”
“吃饭——而已。”郑梵忍不住翻了一个小白眼,“当前任只是一个概念的时候,你可以接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包括上床,可是如果前任变成具体的一个人,你会觉得即使她只是站在你面前,你鼻子三厘米之外的空气都变差了。”她说,“拜我有几个渣前任所赐,我深有体会,我不认为吴彬彬想看到我的渣男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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