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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晓姚灵慧有许多话想问,只是她如今的确疲惫不堪,也没有多想,安抚过后便躺下歇息了。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将晚,床榻边立着一个人影,也不知在她屋子里等了多久。
薛鹂睡醒后的嗓音是慵懒微哑的,听上去有几分绵软无力,更显得勾人心神。
“姐姐来了,怎得也不叫醒我?”
魏蕴瞧着她好生躺在此处,总觉得像是在做梦。她如今竟然真的回来了,还是同魏玠一道回府,如今魏氏上下都在议论魏玠待她的情意。
见到薛鹂与魏玠一同回来,她心中的确生出了一股烦躁来,然而这股不满的情绪,还是被薛鹂平安无事的喜悦压了下去。
魏蕴有许多话想问她,话到嘴边,却也只是说了句:“平安便好……你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中出了许多事。”
薛鹂叹息道:“这些事我也有所听闻,姐姐定要放宽心,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往后总能变好的……”
魏蕴默了默,又道:“父亲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今年秋日完婚,是周氏二房的嫡长子。”
薛鹂笑道:“姐姐能觅得良人再好不过,我定要亲眼看着姐姐成婚,想必能与你相配之人,定也是一表人才。”
魏蕴别开脸,嗓音显得有几分不耐。“一表人才有何用,总归是比不得堂兄。”
说完后她大概也明白这话实在古怪,便又问道:“那谶言中的吴女是怎得一回事,如今都传这吴女与你有关,陛下召见堂兄进宫述职,少不了要问起这回事。”
“不过是些巫者妖言惑众的说辞,当不得真,我一心求得安宁,这些事又怎会与我有什么干系?”
魏蕴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怎会是神女,我看分明是祸水,最擅蛊惑人心,表哥与梁晏为你反目不说,连钧山王都要费尽心机要将你夺走。”
薛鹂的笑容僵了一瞬,而后又听她说:“族中的族老与叔父不会容许你与堂兄在一起。”
魏蕴语气沉了沉,又道:“鹂娘,你最好想清楚了,此刻与堂兄撇清干系,日后以免让自己愈陷愈深。”
薛鹂倒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哪里是她不想撇清,分明是她没法子。魏玠是个疯子,有千百种法子对付她,宁愿杀了她也不愿放她离开。
“多谢姐姐,此事鹂娘心中有数。”
魏蕴见她态度如此,气闷地坐了一会儿,二夫人派人来催,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走了。
待她走后,姚灵慧才火急火燎冲进屋来,恼火道:“薛珂这个混账东西何时也来了洛阳,你怎得不知会我一声?”
薛鹂这才想起了父亲的存在,直言道:“爹爹如今是富庶一方的商贾,他有求于魏氏,便找上了上来想让我替他周旋一二。”
“周旋?”姚灵慧讥讽地冷笑出声。“如今倒想起我们母女了,怎得不去找他那下贱的外室,为他生了这样多的儿女,竟一个也派不上用场?果真是低贱的庶人,上不得什么台面。”
言毕她又扭头看向薛鹂,坐到了榻边,压低声问她:“我且问你,你流落在外,可曾受到什么欺负?”
薛鹂知晓姚灵慧的意思,虽说本朝无所谓贞洁,却极为重视声誉。薛鹂与梁晏成婚前无故失踪,不清不楚地消失了近半年的光景,说出去难免要被人议论。
薛鹂想到姚灵慧对大房的嫌恶,也没敢说出魏玠占了她身子的事。
“阿娘多想了,女儿一切安好。”
姚灵慧松了口气,又说:“还有,如今你既平安无事,日后便离那魏氏长房远些,莫要再与魏兰璋相见,他父亲远不如面上那般和悦亲人,你若想攀上魏氏的高枝,只怕不死也要掉层皮。以你如今的声望,还不愁找不到好郎君……”
薛鹂听得皱起眉,实在忍不住问道:“阿娘为何独独厌恶魏玠,如今大夫人已死,阿娘有何事不妨告诉我。”
姚灵慧似乎被薛鹂的话说动了,犹豫片刻后,她面带嫌恶,低声道:“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那大夫人分明像是叫人逼疯的。我豆蔻之年曾来魏府中拜访,撞见了魏恒与一女子在山石后交|媾,言辞亲密,口口声声唤她‘小妹’,还说什么‘不愿做她的兄长,只愿同她结为夫妻’,兄妹二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分明是弃礼法人伦于不顾,丢尽了世家名门的脸面,说出去要被天下士人所耻笑……”
薛鹂听得瞪大了眼,愣愣道:“阿娘当真没有听错吗?”
姚灵慧将此事憋在心中许多年,如今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因此也没想着隐瞒,继续道:“自然不曾,我虽害怕,听到便急着走了,那声音我却记得一清二楚,能被魏恒唤作小妹的除了魏翎还能有谁。魏翎丧夫后便住在府中,分明从前一切皆好,无端生了重病被送去清修也就罢了,如今又落水身亡,必定是魏恒怕丑事败露,狠心将她给除去了……如此虚伪狠毒之人,教养出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去?何况那魏恒有朝一日想要杀你,又有谁人能护着。”
姚灵慧苦口婆心道:“我是替你着想,莫要不自量力,魏氏的品德端正,风流文雅,不过是说着好听,其间说不准掺了多少龌龊事……”
姚灵慧说了好些话,一直到薛鹂重新躺下,她才叹息着出了房门。
从前便处处透着庄严寂静的魏府,如今更是泛着一种乌云压顶的沉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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