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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鹂阖上眼,不禁回想起初见魏玠时他举止有仪,背地里却连她用过的杯盏都扔掉的事,心中的不安过后,又生出一种戏弄了魏玠的得意。
轻薄了魏玠这样的人,总归吃亏的人不是她,兴许今夜魏玠会羞愤到彻夜难眠。
如此一想,她心中的阴霾也扫去不少。
魏玠回到玉衡居的路上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到令晋青都不敢发问,只敢用余光偷偷瞥他。
待到回房后,魏玠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藏书阁中发生的一切只有晋炤知晓,而他的嘴最为严实,只需魏玠一个眼神,他便不会对旁人透露半个字。
屋内满是烛台,照得室内明晃晃的。魏玠不喜外人近身,洗漱也不让婢女侍奉,因此婢女放下铜盆与巾帕后本要出去,却在看向他的时候面露异色,即便只是十分细微的表情,魏玠依然从中察觉到了异样。
“可是还有事?”魏玠温声问她。
婢女又瞥了他一眼,似乎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着想要摇头。
“但说无妨。”
他说完这句,婢女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头,小声道:“大公子的面上有……”
剩下的话她并未说完,魏玠已经反应了过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待婢女走后,他走到铜镜前,终于看到颊边沾染到的唇脂,如同碾碎的花汁一般清晰。
魏玠的呼吸重了几分,修长的十指紧攥成拳,好一会儿了又缓缓松开。不知为何,藏书阁中的一幕幕仍在脑海中无法挥散,女子白而滑腻的手臂,细嫩的颈项,脆弱得像是轻易便能折断的花茎。
他胸腔之中似乎烧了团邪火,被人戏弄后的羞恼,以及一些说不清的微妙感受,都让这团火烧得更为旺盛,使他的身躯似乎也莫名地有些发热。
魏玠不曾料想过今日的局面,他也未曾想过薛鹂醉酒后胆大至此。
魏氏家训教养子孙行事要有士大夫风操,他本该时刻正心修身,不被女色所惑,更不该明知薛鹂心思不纯,非但不疏远推拒她,反而一再纵容,致使今日被她扰乱心神。
魏玠冷眼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而后用巾帕用力地擦净薛鹂留下的唇脂,白皙的面上都留下了红印,那股温热的触感却仿佛挥之不去。
次日薛鹂早早去了书院,除了往日的几人外,还有姚灵慧中意的四房长子魏缙。魏缙与薛鹂同岁,身量尚未长开,英朗的眉眼间还带着少年的稚气。
魏植的寿宴来了不少宾客,如今许多居于魏府,自然而然也要他们一起听学。薛鹂衣着素淡,容貌却生得美艳,恬静时更显得弱柳扶风,以至于落座后便时不时有人打量她。
魏缙听母亲提起过这位魏府的表姑娘,他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等到放课后,贵女们成群结伴离去,独留薛鹂独自一人。魏缙走在她身后,忽地见到又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他快步走近将那物什捡起来,才发现是一支琉璃珠花,摔在石头上磕碎了些边角。
“薛娘子,你等等。”
魏缙叫住薛鹂,追上前将珠花交还给她。娇美的面容离他如此近,修眉联娟,丹唇外朗,蹙眉时也格外惹人怜爱。
他看得有些愣神,以至于连薛鹂的道谢都没有听进去。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女子羞赧地低下头。
魏缙回过神后轻咳一声,面上不禁微微发热,说道:“我是魏缙,按理说也算你的兄长。”
见她惋惜地看着手中的珠花,魏缙又将珠花拿回来,说道:“不必伤心,我让人帮你修好,届时再还给你。”
薛鹂面色犹豫,他又说:“我理应唤你一声表妹,不必与我客气。”
她掩唇轻笑,“郎君唤我鹂娘便好。”
待薛鹂走远了,魏弛上前拍了拍魏缙的肩膀,疑惑道:“你怎得与她说上话了?”
魏缙握紧手里的珠花,轻哼一声:“你羡慕不成?”
“府里有传言,薛鹂与我堂兄有些干系。”魏弛的语气颇为可惜,又道:“蕴娘敬爱堂兄,因此事不喜薛鹂,连带着也不许旁人亲近她,还闹着要母亲赶她出府去。”
魏缙听了更为怜惜,愤懑道:“我瞧着她挺好的,何况旁人口中的说辞当不得真,谁说天底下的女子都要爱慕魏兰璋,魏蕴分明是自己瞧着好,以为旁人都同她一样。鹂娘寄人篱下还要受人非议,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魏弛瞥了他一眼,笑道:“当真是年纪小,才见了一面便为色所迷。”
魏缙羞恼道:“你胡说什么,我分明是见她可怜……”
魏蕴排挤薛鹂的事传到了魏植耳朵里,魏植将她训斥了一番,她这才有所收敛。衡章县主请贵女们前去游湖,听闻周素殷也要去,魏蕴心中不平,命侍女去转告薛鹂要她一同前去,好让她瞧瞧与周素殷的差距后相形见绌。
薛鹂本不想与她纠缠,谁知在替阿娘去拜见二夫人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侍女在背后议论她。
“……当真要送走那表姑娘?”
“长君因表姑娘训斥了娘子,夫人得知姚夫人与长君的旧情,正心中不快,何况那表姑娘行为不端,处处纠缠大公子,昨日大房的人来了一趟,今早夫人便与长君为此事争执……”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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