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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绾见他神情不对,心里的担忧又重几分。“怎么了?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这个拂宿你知道?”
江寄看向顾绾,迟疑一瞬,他点了点头:“和尚让我将朝堂还给卫氏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他和卫氏有牵连。最初我是往卫氏前几代国师方向去查,在几次查验都没有结果,我便将范围扩到了卫氏整脉。”
“自开.国以来,卫氏传闻总共出现三个落发出家的人,其中两位公主,另一位是先帝叔父,也是高.祖幼子,卫赣。”
“卫赣?”顾绾没了解过大卫历史,并不知道这人,她疑惑的看向江寄。
江寄知道她想知道,只这事说来话长,他拉开檀木椅坐下,又揽过顾绾细腰让她坐在他大腿上,才继续慢慢告诉顾绾自己查到的讯息。
卫.赣母亲是异族人,却与高.祖相恋,生下卫赣,是幼子又是心上人之子,高.祖对其宠爱有加,而卫.赣其人,三岁便显大才,七岁便替大卫献出许多国策,到十岁,更是才能显著,渐渐在朝野传为神谈,只好景不长,卫赣十三岁那年,他母妃莫名其妙疯癫了,在宴会上公然行刺太后与高.祖,之后行刺失败又一把火当众烧了自己。
卫赣母妃的事发生突然,又是当众之下,这事对卫赣影响很大,高/祖顶着压力没处置他,但他却是至此闭门不出,等再出来,人已经大变模样,再不谈民生朝政,只知走马飞鹰,重酒响乐。
卫赣和其母的事对已经知天命的高.祖也是一大打击,在卫赣十八岁那年,高.祖夢,先帝之父,大皇子贤.宗继位,而后不久,便传出卫赣看透生死,落发出家于一座清净小庙消息,法号——拂宿。
“照你这么说,这个卫赣,算到现在,至少有百岁了?可你不是说,那和尚很年轻?会不会他是卫赣的什么弟子啊?”
贤/宗和先帝都是大卫在位最久的皇帝,都整整四十年,他去世的时候,卫赣便已经五十有八,之后先帝又在位四十年,到如今卫瞾继位四年,已经过百之龄。
江寄却在这时摇了摇头:“若是之前我或许还会这样以为,可有了这个,我已经肯定,这拂宿便是当年的卫赣。”
江寄说着,又低头看向手里拿着的纸笺:“这纸是拂宿十三岁那年他母妃出事前,结合大卫当下所有造纸方式改良加新造出来,细闻之下有蜜香,听说本是他送与母妃的生辰礼,他母妃去世后,这纸便成了他衷爱之物,只他能用,旁人不能沾染,曾经高/祖问他要这么一张纸,都被拒绝了。”
“足可见,这人将这唯一能和母妃相关之物看得有多重,他是有神才之人,这类人更有自己一套行事准则,似这类悼念母妃之物,他不会将其传给他人,即便那是他选定传人。”
“他出家之后,将宫中他的物品都烧了个干净,连同所有留下的字词书画,我叫人找遍了整个禁宫,才从他喜欢去的藏书阁书册里翻出一张纸笺,保存十分好,和他留下的纸笺一样。”
江寄把纸笺放去檀木桌上,又说:“至于年龄,他既会禁术,将人魂魄跨越年代时限互换,估计也是得了什么奇特传承,甚至达到了人们所说的成神境界,会不老不死都算不得奇事。”
这样一个人,若是想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顾绾心沉了沉,她抓着江寄衣襟的手又收紧一些,她脑中不停划过江寄说的信息,又不断浮出她死后遇到的情境。
若江寄发生的奇遇是他操控禁术导致,那她呢?
“我们启程回去会途经明华寺,介时我......”
“不用,你不用去见他。”
江寄打断了顾绾,他低眸看她,和她认真道:“这事你就当不知道,没看到什么纸笺。”
顾绾拧起了眉,她知道江寄是不想她涉险,但她不同意江寄让她置身事外,这样大的事她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可是我想去,我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若只是为了你把朝堂还给卫氏,他那么能耐本事,用别的法子也能做到,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还有,我也想知道我回来的事是也和他有关,还是因为他预测到我回来的事,他才为了卫氏做出反应。”
这一点很重要。一是能看出他能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另一个也能依据这个信息推测出他具体意图。
“这事我会去弄清楚。”
江寄什么都可以依着顾绾,在这事上却十分坚持,他不舍得凶顾绾,只低首去吻了吻她唇角,软和语气和她说:“不管那和尚这次想见你什么目的,是好是坏,我都不想你去涉险。”
若江寄直接冷脸叫人不要管,顾绾可能会和他红鼻子红眼睛争执,偏偏江寄温柔得不像话,只搂着她哄她,顾绾被他这一套吃得死死的,几乎是瞬间就心软了下,差一点便依了他,但同意的话刚过喉咙,她又惊觉不行。
江寄担心她,可她何尝不担心江寄。关乎江寄命魂之事,她怎么能轻易妥协。
“不行,我要去。”顾绾咬紧唇,不去看江寄,只说道。“拂宿既然来了信笺,这一趟我就必须去,他是方外之人不假,可他能使用禁术,说明这人没将出家人那套因果天定放在心上,他又经历过许多,更不好探知脾性,若这样驳了他面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动作。”
“他意图不明前,我们最好不违逆他。”顾绾说着,又想起她方才让澜清去配合禁卫单独审问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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