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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娅拉压根儿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她也不觉得自己值得被保护。能够让她妥协的只有任务进度和他的安危,甚至从某种角度来看,她甚至是在寻求用伤害自己来换取任务进度——因为或许只有这样做,她才觉得自己有价值。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价值”。
斯内普和齐娅拉两个人默契地站在距离金库内各色财宝大约半米距离远处,他们同样漆黑的两双眼睛看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但又都快速仔细地扫视着架子上堆放的物品,力图用最短的时间找出金杯。
齐娅拉倒是没像斯内普那样想得那么多,她一刻不敢停歇地在架子上寻找着,仔细得好像是在高考考场上读语文作文题。大约一分半后,她举起拨火钳,用长长铁夹子的尖端指向金库靠近天花板的某处:“在那里!”
斯内普循着她指出的方向看过去,大约在一两秒的辨认后,果然发现了一只可能只有人半个巴掌大小的双耳金杯。
找到金杯就代表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小半,斯内普稍稍放松。齐娅拉比量了一下她和金杯的距离,然后伸直伸长手臂,举起拨火钳,试图去够到金杯。
拨火钳的长度还不够长,齐娅拉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夹了个空。她动作异常小心地将左右手换边,想腾出右手来拿魔杖给拨火钳施加变形咒来拉长,但换手时拨火钳难以避免地左右摇摆了一下,夹子头就这样碰到了一只摆在金杯下层的骷髅头。
“咣当”!
一只被复制出的骷髅头从半空中落地,砸在了地面铺着的厚厚一层金加隆上。这一次撞击连带出了又一轮新的复制,又有几只骷髅头弹跳着被复制出来,金加隆们也开始犹如涌泉一般源源不断地开始增多增厚,并滚雪球一样呈几何倍数增长起来。
齐娅拉的脸色瞬间变得和越滚越多的那只骷髅一样惨白——她最担心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
斯内普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出大问题,金加隆和骷髅很快就多得要开始向外溢,他马上扭头催促齐娅拉:“快去夹!”
齐娅拉的双手掌心已经都汗津津的了,她用魔杖对准拨火钳施变形咒的时候险些念错咒语。在重新举起被变长了许多、也更难控制的拨火钳后,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一回能不能成功。
她必须要成功,必须要成功,要是不赶紧把金杯夹出来的话斯内普就会被滚烫的加隆淹没……
但她的第二次尝试依旧失败了,拨火钳这回倒是碰到了金杯,但金杯被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复制分裂,震得齐娅拉合拢钳柄的时候没有夹稳,“呲”地从金杯边缘滑开了。
这下金库里又多了一大滩开始不断复制的金杯。
从第一次失败到第二次失败其实并没有太长时间,从旁观的斯内普角度来看,这只不过是过去了短短的半分钟而已。虽然地板上泉水一样外涌的加隆看起来很吓人,但还不至于不可挽回。
斯内普依旧比较镇定,他觉得在已经够到金杯的前提下,齐娅拉的第三次尝试非常有可能会成功。
但第三次尝试却迟迟没有到来。
斯内普转头去看,齐娅拉双目死死盯着金杯,呼吸又轻又快,脸色差得就像是被鬼摸了一样。
“齐娅拉?”
在发现自己第二次尝试失败的时候,齐娅拉就几乎想要扔掉拨火钳一头扎进如火滚烫的加隆里淹死自己。
她竟然失败了两次?
她怎么敢失败两次?!
上辈子把齐娅拉逼到死地的心魔可不止抑郁。她性格要强,每次人前失败都像是在自己扇自己耳光,在什么事上要是被人抢先赢过一头那更是能让她成宿睡不好觉。睁眼是“我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好”,闭眼是“我这样还配睡觉吗”,一晃神满脑子都是臆想出来的面糊模糊的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大加嘲笑。
成年累月的精神重压很快就转化成了一对孪生心理障碍,一个叫抑郁,一个叫焦虑。这对恶魔一前一后拉着她拽着她,让她在路上寸步难行,很快就纵身跳进了死亡的无底深渊。
齐娅拉自知她的抑郁根子还没清除干净,但这辈子她的焦虑障碍倒是很少发作,至少没有几次影响到她的生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巨大的惶惑、恐惧和自我憎恨把她整个人吞噬得动弹不得。
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在齐娅拉耳边回荡,有那么几秒她根本都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阵一阵的黑朦围绕着那只安稳站在架子上的金杯回旋飞舞,搅得她五感混乱,不得安宁。
齐娅拉的呼吸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她条件反射地吞咽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口中干得都什么东西可让自己吞咽。后脑勺一阵一阵地发飘,整个人好似站在棉花上,明明脚踏实地,却随时可能天旋地转。
时间很短,可能只过去了五六秒,但这五六秒对齐娅拉来说却如同噩梦一样,像她的上辈子一样长。
“齐娅拉?”
那个声音在呼唤,喊她这个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太习惯的名字。
“齐娅拉。”
但是齐娅拉知道自己喜欢听他呼唤自己,听他用各种语气称呼自己,无论是赞赏、平淡、含讥带讽的“洛小姐”,还是急迫又愠怒的“齐娅拉”,这个她随时可以抛弃的身份连同这个名字也一起珍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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