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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西米挑了颗最好看的宝石送给你。它是大红色的,像花朵一样的形状。”
知道傅老太太眼睛不好,她特地还形容了下。
听到西米的话,傅老太太的眼皮子微微颤动,居然慢慢收紧了右手,将手握成拳头,包裹住了宝石。
这一幕,让屋内人看了无不动容。
知道西米是许曼言生的,却不知道傅临江是生父的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老太太陷入昏迷,谁说话都没有反应,为什么对许曼言孩子的举动突然有了反应,难道真的偏心至此,连她和外人生的孩子都看得格外重。
不知道西米是许曼言孩子的人,视线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默默打量猜测三人关系到底为何,已经盘算到会否多一个人来分遗产的层面上。
“老太太去世了。”
医生查看后宣布。
屋内迸发出此起彼伏、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压抑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呆,傅临江担心西米被吓住,将母女俩送到上次许曼言落水后换衣服的房间。
他面色冷峻如常,只有因为失血还未恢复颜色的苍白嘴角,泄露了此时的虚弱。
声音沉稳而温和。
“这边很多事情需要我出面处理,我得马上过去。你和西米先在这间房里休息,若是想走,给我发个消息就好,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老太太丧事的流程,相关物品的采买,早就做好了准备,作为长孙和傅氏集团董事长的傅临江,无疑要守在即将搭建起的灵堂里,接待往来吊唁的宾客。
哪怕没有宾客,有些法事,要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做,他基本上没有觉可以睡的。
许曼言垂眸,那抹苍白色让她心脏有些发紧,然后是空落。
那么好的一个人,前些日子还能有说有笑的人,就这么没了。
如果连她都觉得难过,那么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傅临江,哪怕再坚强,再理智,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妈妈,太奶奶她怎么了?”
西米觉着大家都怪怪的,摇着许曼言的手,懵懵懂懂问。
逼退眼角的酸涩,许曼言从纷乱的思绪中拔出,拉着西米坐下,轻声答了句:“太奶奶去世了。”
“去世了?”
西米重复着许曼言的话,仰着小脑袋:“是像miky那样吗?”
miky是许曼言母亲养的一条小鹿犬,去年因为急病去世。在它被埋入杉树下之前,许曼言带了西米和它作了最后的告别,尝试着给西米解释什么叫做死亡,算是给西米上了一节有关于死亡教育的课。
西米的眼泪珠子瞬间迸了出来。
“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太奶奶了?”
“是的。”
“也没有办法和她聊天,送她礼物?”
“西米今天送的礼物就很好,太奶奶应该很喜欢。”
“可是,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她。”
“她心里知道的,她也喜欢你。”
看着西米的泪眼,许曼言认真地说。
傅老太太那样的人,压根就不屑于虚情假意,她不会用手段去取悦不喜欢的人,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此许曼言在收下她给西米的礼物时,才没有顾虑,纯粹当成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不掺杂其它盘算。
所以说起来……
傅临江的性格,不像爷爷,不像爸爸妈妈,其实是随了傅老太太。
看似清冷疏离,实则赤诚端正。
在感情上择善守执,不屑于虚与委蛇。
想着想着,许曼言眼睛有些发热,某种不愿意被承认的情绪,像是檐角下挂的风铃,叮叮当当的随风而起,喧嚣不止。
她转头指着摇椅对西米说:“西米要不要坐到那个摇椅上,上次来你很喜欢它的。”
“要。”
西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收住哭泣,自己爬到摇椅上坐好。
许曼言不禁感慨。
要是始终像个孩子一样,不长大,不变老,不离开,不懂得忧愁,该有多好!
傅临江果然忙到深夜四点多才回房。
房间里留了盏昏黄的夜灯。
许曼言和西米已熟睡,母女俩挤在一起,占据了床的最里面,刚好空出一半的位置在外面。
明明已经累极,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他静静站床头,就着黯淡的光线,看着自己母女俩人的睡颜,突然间又不那么想睡了。
此情此景,宛若如梦,他想清醒着做。
许曼言突然睁开眼,从被窝中伸出一只光洁如白玉的手,扯住他衣角,孩子气地摇了摇。
“回来了啊。”
好似许多年前,两人感情尚好时,她强撑精神等他回家,等到不小心睡着,会做的事情。
“早点休息。”
许曼言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声。
像是终于完成心心念念的事情,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松开手,迫不及待地奔赴的梦境,又睡得酣甜。
床上只有一床被。
好在天气不冷,不盖也没有关系。
傅临江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在母女身边和衣而睡。
柔亮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入房间。
他突然想起某个很多年前,父亲去世后,也是如此清辉如洗的夜。
奶奶看着天上的月亮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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