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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城府隐于平静的外表之下,捉摸不透,却只会在妹妹面前表露情绪。
“一接到你的信,我就立刻昼夜不停地赶回来了,急着见我亲爱的小妹妹。”
亚瑟笑道,低下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几年未见的艾薇,“你的名字在伦敦乃至南部都很出名,一路上我都听到有人在谈论你,说你拥有一副敏锐的嗅觉和极强的判断力,有望成为大不列颠最富有的女商人。”
“那是他们过誉了。”她温和地弯起唇角,然而这时亚瑟意识到腿上似乎靠着什么活物,还有丝丝热气钻进皮肤里的毛孔。
视线下移,骤然,他惊得顿时后退了两步。
四只半人高的黑犬正悄无声息地走近,其中一只正嗅着他的衣角,试图从气息上判断他是敌是友。
“伙计!”艾薇低眸斥了声,它立时松开,返回了她的脚下。
“这是你豢养的狗?”
“是呢……”艾薇含笑点头,“刚养没多久,我会让它们学着认识你。”
“我记得你从前可不喜欢养这么大的狗,你是想用来看家吗?”
“哦,当然不是。我的狗专咬挡我道路的人,谁惹我生气了,这些听话的宠物会代我惩罚他们。”
她的语调平静如往常,不动声色,却足以令亚瑟震惊。
“我亲爱的哥哥,为了达到目的,我会不择手段伤害所有挡路的人。”看出他的惊异,她眯起眼,“唯独除了您。”
亚瑟怔了怔,看见她的瞳孔里仍是满含笑意,却泛起午夜玫瑰般的血红。
“艾薇?”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禁又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我说……”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亚瑟的左脸颊,“请您保持袖手旁观,必要时听我的话,您要相信,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情。”
他已从最初的震惊缓过神,作为一个当之无愧的聪明人,联想到之前她攫取财富的手段,他很快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缄默片刻,他抬起头,沉沉看入她的眼瞳:“虽然我并不赞成使用暴力和诡计,但绝不会阻拦你的任何举动,无条件满足你的一切请求。”
“哥哥为什么愿意这么纵容我呢?即使我要用您最厌恶的方式除去障碍,您也会任凭我那么做吗?”她挑眉,抱臂问道。
“天底下有很多无关的人,然而我的妹妹只有一个。”亚瑟说,“我们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支持你是理所应当。”
他的脸上还留有青色的胡茬,身为将军的坚毅果断和与生俱来的温柔并行不悖,凝视她的眼睛里隐隐掠过忧郁。
“没有人能越过我的存在中伤你,虽然或许你并不需要我的保护,但只要我在一天,就没有人能动我妹妹的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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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艾薇要重金创办一家报纸的举动,几乎所有助手都表示不理解。
在他们眼里,这种生意利润微薄。如果不是那些凭良心坚持正义的新闻界人士,没有人会冒着亏本和因说真话被通缉的风险,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放心,我的报纸将会满嘴谎话。”她笑着说,“更何况,我根本不在乎砸在上面的那几个英镑。”
阿贝尔不解:“那您的目的是什么呢?”
“白纸黑字能把卑鄙者颠倒成光辉圣人,污浊混乱的言辞能被歪曲为信条,掌控舆论的主导权,我的姓名也将家喻户晓无可挑剔。”
众人当下便理解了她的意图。
按照艾薇的授意,报纸被命名为大不列颠真理报,致力于抢占独家新闻,打造属于自己的特色。
这个时代的报刊受众还停留于贵族阶级,为了迎合普通民众的口味,她选择降低售价,在其中添加许多大街小巷喜闻乐见的八卦消息,一次性发行数十万份,读者范围不断扩大。
由于出身贵族的优势,又擅长交际,她往往能掌握第一手信息,并为了挖掘任何风吹草动,建立了一个小型的新闻部门。
对外说是采风,其实是用以打探消息的谍部,深入英格兰与爱尔兰之间。甚至将手伸向了诸如奥斯曼和哈布斯堡帝国的其他大国。
“等着瞧吧,我的密探将为我编织遍布欧洲的大网,我们坐在这里就能知晓卡尔?弗里德里希在周三的议会上说了什么,腓特烈三世是不是又在奥地利的求救中保持中立,我打赌拿破仑因为他置身事外的态度在杜伊勒里宫喜出望外呢。”
她一向喜欢隔岸观火幸灾乐祸,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这天她坐马车经过威斯敏斯特宫,去亲自接刚当选下议院议员的亚瑟,看见前面一个年轻人被踉踉跄跄地推出来,身前几个士兵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少来丢人现眼了,臭小子。”
那人手里还提着一台沉重的机器,即使自己不慎摔倒在地,也要把它当宝贝一样护在怀里,不服气地回瞪那些士兵:“是你们这帮人脑子里都装着中世纪的粪石,又臭又硬,看不懂我的心血,你们会为嘲笑一个将震撼世界的发明而后悔!”
“哈哈哈!”士兵顿时哄堂大笑,嗤道,“就凭你手上这块废铜烂铁?快滚回你的美国去吧,这里可不是你这种想钱想疯了的穷小子该待的地方。”
「啪」一声,大门轰然关上,青年沮丧地垂下脑袋,试图抱着他的机器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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