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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孟子山吵那一架,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到现在爹爹还记得我说了什么,这不正说明在乎女儿的话吗?这样的父亲,如何能算自私自利呢?”
“哼。”
“不过,爹,我要提一下让你不开心的事了哦。”
叶光纪心中一凛,道:“你说。”
“你知道娘去世前一段时间,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叶光纪立即挺直了身子:“羲和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不后悔跟你生了我。”
尚烟故意略去了羲和说的“我对你爹失望”。只见叶光纪整个人都似石雕一样,坐得直直的,连眼睛都忘了眨。
“所以,就算是为了娘,爹爹也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叶光纪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呜咽,而后,温热的液体冲上了眼眶。
这些年,他在家中其实分外压抑。雁晴氏心气极高,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满意。自从入了家门,她那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和叶光纪相处时,她只在两种形态中切换,要么唯唯诺诺,毕恭毕敬,要么轻蔑、不满中带着点嫌弃。即便假装关心他,他其实也感觉得到,她只想要他发财觅封侯,给她带来越来越多的荣耀。
当年,羲和将一整颗心都扑在孩子身上时,对他甚是冷淡,他觉得空虚且失落,才有了雁晴氏的插足。可时间久了,叶光纪渐渐发现,婚姻的本质其实都一样,换一个人并不会更好。甚至说,雁晴氏的隐形打压比之羲和的冷漠,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雁晴氏当初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其实不过是一种自我感动。
至于外面的女人,又哪一个能真正懂得了他?有眼界的女人,都不会选择当外室。别说懂他,那么多女人里,只有夏珂待他真心些。但夏珂见识浅,事又太多,给他添了不少乱。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与这些女人都不过是在进行交易罢了。他半生算计,考虑的无非是这个女人的脸值几个钱,那个女人的青春值几个钱,又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值几个钱,再一个女人的甜言蜜语值几个钱。与这样一个人物进行公平交易,这些女子自然也都乐意。但是,他算计来算计去,算得越多,算得越细,越是在羲和的真心前输得一败涂地。
他这一生中,只有一个女人曾经毫无保留地爱过他。
而他没有好好珍惜。
因此,叶光纪越发对男女情爱不抱幻想,只偶尔把女人当成乐子,一颗心还是扑在追求功名上,以图将来造福儿女。
可提到儿女,他又头疼得很。羲和生的女儿,他最喜欢的闺女,又相当不听话,也不尊重他。可以说,自羲和死后,他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这下尚烟提到了羲和临终前说的话,叶光纪的愧疚、痛苦,更是深深渗入到了五脏六腑,恨不得大哭一场。但他性子硬,听她这么说,只转过头去,望着池水,假装是因阳光刺目,不得不揉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不说这些事了。烟儿,你最近银子够用吗?”
“够的。”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太拮据。我让他们拿五万钱给你。”
五万钱可以在九莲城郊买一栋小平房。他平日给雪年都极少超过八千,给芷姗更是不超三千。
尚烟道:“爹爹,我不想要那么多钱。钱花光了便没了,又没什么用。”
“你可以拿去买点衣服、首饰。姑娘家总是要打扮打扮自己的。”
“反正我已经变成这模样了,也不需要这些东西。这些钱给雪年和芷姗好啦。”
见尚烟虽容貌不再美丽,却还是露出得意满满的模样,叶光纪笑了起来:“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烦术法之事。”尚烟叹了一口气,“我以后想考无量太学,但术法感觉总是差几口气,有点难过。”
“都是爹爹拖你后腿了,唉。若爹爹不是新神族,恐怕你早会飞了。你若早些会飞,也不会这样了。”
“才没有!”尚烟使劲儿摆手,“爹爹是新神族,不也比绝大部分原神族强上千万倍吗?虽然次数不多,但小时每次我见爹爹施展术法,都会引起轰动。”
“也是。”叶光纪站直了一些,“你想学什么,爹都教你。”
“不教别人哦。”
叶光纪笑道:“不教别人,只教烟儿。”
“太好啦!”
这天起,叶光纪在家的时间变多了,只要回家,就开始教女儿术法。尚烟本便是光之神族后裔,在叶光纪的悉心教导下,实力突飞猛进。
除此,叶光纪还会把自己的藏书都与尚烟分享,同时传授她很多做人的道理、成大器的心得。他从凡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不只是因为运气好,告诉尚烟的,全都是他在外摸爬滚打多年、受尽委屈与挫折、用血泪换来的知识与经验。术法的精髓,更是不在话下。虽然尚烟只有一个爹爹,也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怎样的,但她知道,叶光纪教她的东西是无价的,寻常父亲给不到,书本上也学不到,足以让她少走数千年弯路,日后有能力拥有几百个、几千个五万钱。
所以,不管父亲说什么,她都会牢牢记下来,并且根据自己所学来判断,这些知识是要照搬吸收,还是有选择性地吸收。而后,她会带着这些经验,读更多的书,观察总结,渊思寂虑,每每有了新的想法,便与父亲讨论,再进一步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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