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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二回 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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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冲颤栗着。但是内心的痛苦,又远比肉体上的痛苦强烈得多。墨冲终于开口了。口中叫的却是:“凝儿,凝儿……”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当面对这么叫过赵雪凝一次。事到如今,却……想到赵雪凝,刚刚才干的泪水又流下来,血泪。
    “哦。你说的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曾经偷偷捅过墨冲一刀的黑脸修士忍不住接口说了一句,说完,便嘿嘿淫笑起来。其实这一次偷袭碎金矿,他们几乎是白忙一场,想要抢夺碎金没得到不说,连一个筑基期修士都没发现。不过眼下有机会打击一下墨冲,他倒是很乐意的。
    墨冲听闻这一句话,身子一震,双目蓦然睁开,两道如电的目光盯在了黑脸修士的脸上。如果说目光能杀人,黑脸修士此时只怕已经死了十七八次。目光不能杀人,但是黑脸修士却仍然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墨冲的目光,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了墨冲的脸上,接着一口浓痰‘呸’地一下,也吐到了墨冲脸上。黑脸修士。他被墨冲目光吓退,自然觉得很没面⌒,子。不过他做完这一切,立刻就后悔起来,现在是葛长老在审问,自己插手好么?黑脸修士偷眼去看鹰钩鼻老者。鹰钩鼻老者刚才被墨冲吓住,脸上本来有些挂不住,刚才黑脸修士显然更丢脸。所以他对于黑脸修士的举动并没有不悦,反而脸露微笑。
    黑脸修士一见,顿时精神一阵,又‘呸’地一声,再吐了一口浓痰在墨冲的脸上,道:“瞪我!?你倒是瞪呀!?告诉你,那娘们被老子压在身下,她不知多快活。你有本事杀我呀!?来,来!爷爷脖子都伸长了。”说话间,真将自己的脖子伸得老长,凑到了墨冲面前,引得旁边众人是一阵的哈哈大笑。
    墨冲浑身颤抖。不是因为身体遭受的痛苦,而是内心的懊悔和不甘:‘我太弱了,我太弱了,我太弱了!如果我更强一点,更强一点……’墨冲牙齿都已咬出血。偏偏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此时此刻,如果谁能给他力量杀掉眼前这些人,他甚至愿意舍弃灵魂。
    “呵。”一声轻笑,在墨冲脑海中响起。
    “你想要力量?可以啊。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力量,足够将眼前这些杂鱼粉碎一百遍,不过,有条件……”
    “无所谓!你要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给我足够的力量!”墨冲想也不想就大声吼道。哪怕现在跟他说话的是来自地狱的魔神,要他交出自己的灵魂,墨冲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好!如你所愿。不过,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又是一声轻笑,接着,墨冲突然感觉身体的疼痛突然消失了,身上的伤口在飞快愈合。当然,最让墨冲欣喜的,还是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不,应该说是从右手手腕源源不断输入体内的力量。
    “……那个娘们大腿真白,我压在她身上……”黑脸修士还在口沫横飞地说着,墨冲目中寒光一闪,猛然用力一挣,捆在他身上的锁链立刻寸寸断裂,接着,墨冲五指一张,一把朝黑脸修士的脖颈抓去。黑脸修士听到身后的响动,正好回头,脖颈就‘咔嚓’一声,被墨冲一下拧断了,提在了手里。
    “你……找死!”
    这一下变故,实在是匪夷所思。在场众人先是呆了一呆。这才反应了过来。一名在墨冲身后的魔道修士出手最快,只见他身形一闪,就已经到了墨冲背后,下一刻便举起了右手。他没有使用兵刃,自然是不想立刻取墨冲的性命,毕竟长老还要问话。
    “嗖!”
    对于身后的来人,墨冲根本没有闪避,只是一抬手。手里黑脸修士的人头立刻被他朝身后掷了出去。准备偷袭墨冲的魔道修士举起的右手本来已经在下落之中,但是墨冲掷出的人头却比他的手更快。只听得‘砰’地一声。黑脸修士的人头顿时和偷袭修士的脑袋撞在了一起,两颗脑袋在这一声闷响之中同时碎裂,血液和脑浆混成一团,再分不出彼此。
    “啊!?”
    众魔道修士本来呼喝着已经围上来了,但是见到这一幕却吓了一惊。齐齐顿在了原地。但是墨冲可不会和他们客气什么,目中寒光一闪,朝最近一人扑了过去。
    此人手中是一把阔如门板的大刀,眼前墨冲朝他扑来,面色一冷,身上黑气翻滚的同时,举起大刀朝墨冲劈了下去。虽然不知道墨冲为什么挣脱束缚,但多半是施展了什么燃烧生命的秘术。刚才他之所以止步不前,只是想先避一下墨冲锋芒,此时墨冲既然都已找上自己,他当然不会退缩什么。他和上一人一样,仍然不敢攻击墨冲的要害,手中的大刀,只是瞄准墨冲的右臂。少掉一条胳膊的人,倒同样可以说话的。
    “哼!”
    墨冲对于直劈下来,寒光闪闪的门板大刀根本没有闪避的意思,冷哼一声之后,竟然迎头而上,右手握拳,猛然一拳斜斜击出。拳头从侧面击打在刀身上,立刻发出‘镗’地一声巨响。魔道修士两手握刀,竟然被震得拿捏不住,让大刀‘嗖!’地一声倒飞了出去,而墨冲另外一只拳头此时也已到了他的面前。
    “扑。”
    一声脆响。墨冲的左拳狠狠砸进了魔道修士的脸颊里,再缩回时候,魔道修士一张脸已经被打得凹陷了进去,鲜血碎肉骨骼混杂在一起,死得不能再死了。好暴力,好强悍。众人在墨冲挣脱束缚,击杀黑脸修士时,心中不过怀着几分忌惮,此时,这几分忌惮已经全变成了畏惧。于是,有人开始后退,有的人则望向鹰钩鼻老者,想等他的意思。
    此时的鹰钩鼻老者,目中满是震惊之色。墨冲的修为不足惧。但是他却在眼前这个南梁国小修士身上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魔气。不是像他们吸收天地灵气转化的那种魔气,而是更加精纯,更加浓厚,霸道,更加接近本源的魔气。结丹期修士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子很危险,非常危险。
    “长老?我们应该这么办?”其他人显然没有看出鹰钩鼻老者目中的震惊,有人开口问道。
    鹰钩鼻老者被人这么一问,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立刻大声道:“杀!杀!给我杀!给我一起上!”
    鹰钩鼻老者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是精神一振。在场众人并没有怎么配合过,一起出手,一个轻重拿捏不准,很可能会把对手弄死,所以人人不敢上前,此时有长老这句话,那就不必留手了。把一人剁碎,可比留活口容易得多了。当即,众人齐声呼喝,三四十件兵刃齐齐朝墨冲身上招呼。疤脸青年小队的成员更加卖力,完全是只攻不守,因为墨冲这样的情形,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了。这小子根本不会跺。
    墨冲确实没跺。他果然也如之前一般,只是朝最近一人横冲直撞过去。但是这一次,众人打在他身上的兵刃纷纷被一弹而开,而面对墨冲那名修士,身上凝厚的防护罩却‘扑哧’一声被墨冲一爪洞穿,下一刻,他的人也被墨冲抓穿了胸膛。此时墨冲的右手,已经不是刚才的模样,而是完全变成了黑色,不仅长着长长的利爪,表面还布满奇异的花纹,丝丝缕缕的黑气在这只诡异的右手周围盘旋。
    鹰钩鼻老者看到墨冲这只右手,身子蓦然一震,眼中的震惊完全变成了恐惧。只见他一步一步倒退,退出了十几步之后,突然身上黑光一闪,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魔族!不会错的!眼前这小子竟然是魔族!南梁国为什么会有魔族!?明明是一个普通的筑基期修士,自己的法力还曾在对方体内肆虐,为什么眨眼就变成了魔族!?鹰钩鼻老者的心绪直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他几乎已经不能思考,只剩下畏惧。
    场中一众筑基期的魔道修士却并没有发现他们长老的离去,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墨冲吸引。不知是谁喝了一句:“不要用这些攻击了,没用!都用绝招!”
    众人闻言,互望一眼,终于都点了点头。他们此时已经认可了墨冲的实力,只用这些小花招,确实没办法奈何对方。当即,场中众人或者黑气翻滚,或者阴寒之气缭绕,或者是召唤出一只只鬼怪邪物,当真是蔚为壮观。
    墨冲看见眼前这一切,嘴角突然一扬,露出一丝不该属于他的冷笑。冷笑之中,满是讥嘲之意。此时的墨冲,不光是右手,衣服里面的半边身子,都已经爬满了魔纹,现在,墨冲的一只眼睛瞳孔周围,都围了一圈淡淡的黑色。
    墨冲丝毫觉察不到。不,他即使觉察到,大概也不会在意了。他只想杀人,杀光眼前这一群攻击碎金矿的魔道修士。想到被破坏的碎金矿,想到赵雪凝,墨冲心中一痛,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消失,口中发出一声如同野兽的怒吼,朝眼前的魔道修士扑了过去。
    死人。一地的死人。至于有多少个死人,却已看不出。因为这些人死得太彻底,太零碎,血肉模糊地纠缠在一起。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只剩下一地的碎肉。墨冲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站在这些碎肉当中。此时的他,右手、左手、胸膛、大腿都已经补满了精美繁复的魔纹,他身上弥漫的,也已不再是五行灵力,而是翻滚的黑**气。精纯、浓厚、漆黑如墨。
    精美的魔纹在翻滚的黑气中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慢慢地蔓延到了墨冲的脖颈,攀上了他的脸颊。这些魔纹仿佛有生命,仿佛在说:‘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确实只差一点,只要墨冲完全被魔纹覆盖,就算他本来不是魔族,大概也会变成魔族了。
    突然。墨冲动了,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那边的天空什么都没有。但是墨冲却还记得,曾经有一个人,逃向了那个方向。
    ‘还有……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嗖!”
    在心中仅存的念头的驱使下,墨冲身上黑气一涨,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鹰钩鼻老者在天空中飞行,此时他的速度已经比一开始时慢了许多,刚刚从碎金矿逃离,以为太过震惊,他是全力催动遁光。此时自然放松了许多。鹰钩鼻老者看着身后的万里碧空,嘴角浮现了一丝自嘲之色。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些?现在想想,刚才那小子身上虽然有精纯的魔气,却少得可怜,这一点点魔气,再精纯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对方是从什么地方获得了和他们不同的魔道功法,这才修炼出了更精纯的魔气。
    想到这个可能性,鹰钩鼻老者心中不由暗暗有些后悔。自己真是越来越怕死了。事情一定就是这样。连他们那边都没有魔族,一直以五行功法为主导的南梁国,又怎么会有魔族存在?可惜,自己刚才下了杀人的命令,现在,那小子多半已经死了吧?
    正想着,鹰钩鼻老者感受到了身后一股由远而近的法力的气息。气息很亲切,是魔气。是哪个自己的手下赶上来了?恩,得先给自己刚才突然逃跑,哦,是突然离开这件事情想个理由才行了。鹰钩鼻老者一般想着,一边回过头。于是,他看到了让他心惊胆颤的一幕。身后出现的,竟是之前被围攻的那小子。难道说……
    鹰钩鼻老者面色大变之下,想也不想,立刻猛然一催遁光。身后的墨冲在鹰钩鼻老者遁光加速的同时,速度也陡然加快,竟然瞬间就追到了鹰钩鼻老者身后,又飞快地从他身体一穿而过。没错,正是一穿而过。已经了结丹修为的鹰钩鼻老者,竟直接被墨冲撞了个四分五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冲看着身上淋漓的鲜血,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如同闷雷一般,在天空中隆隆作响,正往地面落去的鹰钩鼻老者的肢体碎肉,竟然在这笑声之中纷纷化为齑粉。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阵大笑声之后,墨冲目中寒芒一闪,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朝远处势如被雷般飞去。
    离碎金矿数万里处,有一座雁荡峰。雁荡峰的山脚下,有一群修士正在小憩。看他们的服饰,有万剑宗,有天书门,还有酒仙派。其中赫然就有赵雪凝、萧长青等人。原来他们并没有在碎金矿死守,而是撤退到了此地。他们在一天前接到上面的命令,放弃碎金矿,转移到衡阳城。对于这个命令,赵雪凝是很欣喜的。因为她知道墨冲就在衡阳城。但是此时她不知为何却觉得心烦意乱,隐隐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萧长青注意到了赵雪凝的不安的神色,走上前,笑道:“赵师妹,你又在担心墨师兄?放心吧,墨师兄他们已经安全进入衡阳城了,昨天我们不是已经收到了乌阎良乌师兄的消息了?他们都很安全,而且也打退了围城的魔道修士。”
    赵雪凝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萧长青笑了笑,还想说,突然见到天边有一道黑光以骇人听闻的速度激射而来,即使离得还远,就已经能感受到黑光中修士的暴虐和张狂。是魔道修士!在场的众人很快也都发现了天边的遁光,不由齐齐色变,纷纷站起了身。
    这一众人的首领,天书门的向少全低声喝道:“都小心些,来人看来似乎是结丹期高手!不过既然只有一人,就按第一作战方案!”他们此时已经知道碎金矿被破——阵法旗都自行烧毁了,只能是阵法被破。会去破坏大阵的,自然是魔道修士。所以众人早就预备了可能会有魔道修士追击,预备下了几套对敌方案。此时众人虽然人人面带紧张,但并没有谁惊慌失措。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又有了防备,对方就算是结丹期,只有一人的话,打不过,困住对方再逃走总可以吧?
    黑光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众人头顶,接着轰然落地。众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有人认出了来人。这看似魔道修士的遁光,竟然是万剑宗的墨冲。向少全也是认得墨冲的,不过此时墨冲身上黑气翻滚,目中凶光毕露,显然不太正常。所以,向少全一边悄然打了一个‘准备动手’的暗号,一边笑着开口道:“哦,原来是墨师弟……”
    “嗖!”
    向少全正说话,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往墨冲飞了过去。向少全大惊之下,连忙大声道:“快动……砰!”他本来想说‘快动手。’可惜才说到一半,墨冲的右手已经抓在了他的头颅,轻轻一捏。顿时,向少全脑浆迸裂,横死当场。众人见状,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人立刻就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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