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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总之跳着不能说的地方解释过后,耿家乐面色凝重地接过话头:“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我大概知道今晚为什么危险。那个恶鬼是千万人的冤魂凝聚而成,而今天过了十二点就是七月半了,鬼门一开,不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那它可要法力无边了。”
他这么一说,星骓心里才咯噔一下,想起今天是七月十四,再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零点了!
65鬼门
朴宁,千万小心――输入这条短信,又想起哑巴的手机摔坏了,还没来得及给他换个新的,这句话怎么也发不出去。
“怎么都不接电话。”未知会加重恐惧,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星骓的不安不断扩大,他开始给外公打电话,无人接听,接着是泽德和白凤,甚至连不在本地的锦年都拨了,结果全一样。见他坐立难安,着急得不行的摸样,耿家乐拍拍他的肩膀。忽然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怀疑,完全相信你的话?”
虽然农村人普遍信奉鬼神,但随着时代进步,受过教育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地方政府经常举办破除封建迷信的活动,说出这么荒唐的故事,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而耿家乐连疑问都没有,全盘照收,这倒是有点不寻常。
“关于兵主的传说,不光是黑白苗,连我们也有。”耿大哥属于苗族的另一个分支,由于是共同的祖先,文化有相同点是常事:“不过我们这一族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内幕,我阿爷原先是地宫的守卫,跟你外公还是旧识。只可惜我们这条血脉没保住,到我爸那一辈就失去了先祖赋予的看守的力量,我更是普通人一个,没继承到异能。所以阿爷死后,地宫的出口移交给别人看管,但我多少知道一些传说,一听你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异能?”想起外公在地宫中施展的法术,星骓好奇了:“什么样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阿爷在世的时候能驱使蛇虫鼠蚁为自己办事,我想他们肯定有不寻常的地方,不然怎么去看管恶鬼?”没想到耿大哥竟然也生在这种家庭,难怪他家先祖能想到在龙穴上建房,可见是为了保护子孙后代。
想到这些,星骓颇有些感慨,他摇摇头:“以前觉得世界就是我用双眼看到的摸样,没想到真相并不如此。对了,你刚说的那种特异功能,我们家这边似乎没有,但每个继承血脉的子孙都有某种罕见的疾病或者变异。一个祖先的子嗣还能产生这么多变化,医学发展到现在,竟然也无法完全解释这些原因,真不知道读这些年的书做什么,一个兵主就把我对科学的信仰推翻了。”
“念书当然是好的,有知识才有出息。你看你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大夫,我就是个种瓜的,档次都不一样。”耿大哥发出豪爽的笑声,让气氛轻松不少,但他话头一转,又说了个不得了的事:“星大夫,有件事想问问你。我最近不知是精神恍惚还是怎么的,常常看到二牛在瓜田那边徘徊,走过去问他,他说放心不下家里跟幺妹,不肯去投胎。又说这地方阳气太重,近身不得,只能远远地看。我在电视上看过,说人在受了打击的时候容易出现幻觉,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要是往常,星骓绝对会把这些症状归为某种精神疾病,劝他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但亲眼见过太多超自然事件后,有点拿不准,问了不少情况才说:“那你现在也能看到他吗?”
“能啊,刚才带幺妹和南南过来的时候还在地里,不过和平常不一样,今天神色特别慌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这话刚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星骓走到窗边,农村的土屋都没有安装玻璃窗,只能从木窗的缝隙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乌云密布。耿大哥也走过去,指着百米外的瓜田:“就在那,一直在看这边,不然我去问问看?”
“外公让我们别出这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
“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耿大哥想了又想,不顾星骓的反对,拆开门上的红线跑了出去。
情况变得难办,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家里还有三小一傻,怎么丢得下。幸好耿家乐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就大喊不好了:“二牛说这地方妖气冲天,阴气形成巨大的漩涡在上面旋转,把方圆数百里的冤魂都吸过来了。”
阴气?此处阳气最旺,极阴之物无法靠近,又怎么会妖气冲天?联系到泽德临走时说兵主擅长迷惑人心,担心耿家乐在离开房屋的那一会已经中招,不再是以前那个忠厚老实的瓜农。见星骓心生防备,男人着急,又说:“就知道你不会信,让二牛来和你说!”
说完头往下一垂,有几秒失去了知觉,醒来时,表情眼神都变了个人。
“星大夫,我是二牛。”连声音也变成了死去的耿家男媳,星骓心里更加震惊,连退了几步,抓起屋角放置的农具当武器。不过二牛没有做出任何有威胁性的举动,反而拉开两人的距离,柔声道:“星大夫,你千万别害怕,我生前是好人,死后也是个好鬼,不会害人。我知道人鬼殊途,这次回来不是纠缠家乐和孩子的,只是在阴曹地府听到些不好的传闻,才想回来看看,谁知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无法分辨真假,姑且听听看。
“众鬼都在议论,兵主重返人间,要打开通往阿鼻地狱的鬼门,放出压在地底深处的恶鬼,一统人间。”二牛的声音很急迫,不像装的:“这道门正好就在这地宫正上方的龙穴之上,家乐的阿爷当年负责看守此地,后来把任务传给我的父亲,现在又传给了我。可我被兵主的幻像所害,死于非命,如今门户大开,这恶魔就要现世了!”
“这里是地宫正上方?”星骓去过地宫,但在地底下,没有设备和专业知识很难辨别方向,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地宫延伸到何处,但从在城里进入,需要步行近一个小时来推算,确实是去了郊外的什么地点。
可是,为什么外公不知道这些秘密?又或者是他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等等,你不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吗?”疑问一个接一个。
耿家乐摇摇头,但能看出里面的灵魂是二牛:“我的心脏病在朝风师傅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大半,加上平时注意调息养生,控制情绪,又怎么会忽然发病。星大夫,你有所不知,我死的那天正好是封印兵主的日期。当日我安顿了家乐和孩子,跟酆佑南,也就是这屋里疯疯癫癫的四哥会和,准备开启地宫石门,举行封印仪式。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苏朴宁,把一切都破坏了。四哥被他重伤,现在痴痴傻傻,而我死于兵主制造的幻像……”
没想到耿家男媳竟然是地宫现任守护者,而且他叫外公朝风师傅,可见关系不一般。星骓感觉自己的思维跟不上事情的发展速度,但还是不肯轻易相信:“既然这里是鬼门,外公又怎么会把我们安排住进来,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般,一字一顿说:“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你别气,朝风师傅恐怕把你们当成诱饵了。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干白白牺牲的事,也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既然这样安排,定能保你周全。”
“诱饵?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头皮一紧,星骓看向里屋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几个孩子的笑声,于是更加用力握住手里的武器。
“封印需要祭献,也就是三苗后人的鲜血和生命,今年确定牺牲白凤,这是四十八年前白凤的父亲自愿送死时就决定的。但现在事情不受控制,地宫封印失效,能困住兵主的手段都没了,他们大概是想把那恶鬼引到这里然后跟它同归于尽。当然,想必兵主也清楚这个事实,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可要打开鬼门,同样需要特定的三苗族人做为祭品,根据生辰八字和族谱来算,今年最适合开启鬼门的祭品选就是你!”
“我?”不是孩子们,也不是哑巴,星骓反而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外公没跟我说。”
“怕你害怕吧,这些红线应该是用他自己的血染红的,等兵主闯入,再从外面将它的众多化身一网打尽。之后,怕是他要用自己的命来封印兵主。”这话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他接下来的语句又让星骓警惕起来:“消灭兵主固然也是我的心愿,但没有自保能力的幼儿呆在这里太危险了,让家乐把孩子们送走,我暂时附身在四哥身上保护你的安全。”
“我在哪,苗苗和豆豆就在哪,我和儿子绝对不会分开。如果你担心耿大哥和幺妹,可以带他们先行离开。”比起不熟悉的二牛,星骓当然选择完全相信外公,既然他老人家吩咐不可以离开这栋房子,那就哪也不去,就算真拿他当诱饵也没事,哑巴一定会想办法保护自己!
他对爱人和亲人都有信心,关键时刻的沉稳让二牛干着急:“你是不是怕我是兵主变来害你的?好,为了证明我没有不轨企图,今天我就哪也不去了,呆在这保护大家,大不了拼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怎么行,今日是你转世的大限,错过日子,你要当游魂野鬼不成。”屋内忽然传来外公的声音,吓得星骓绕了几圈,最后发现他躲在墙角一只破旧的大木箱里。他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表情有点尴尬,假装不在乎地说:“为了保护我的宝贝外孙和曾孙,钻钻箱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不要对外人说,不值得过分宣扬,特别是泽德,千万别告诉他,这孩子一直把我当英雄崇拜……”
“师傅!”二牛见到年轻的黑朝风也是一愣,然后双膝跪地:“都怪徒弟没出息,把事情搞砸了,才让师傅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哪是你的错,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掉以轻心才害你丧命。”外公扶起二牛,表情全是心痛和不忍:“听我说,为师为你打通关节,已经安排今日前往地府投胎,是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你现在还在这里不跟鬼差走,要耽误大事。”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二牛看着手腕上的表,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兵主就要现世了!”
66百鬼夜行
与此同时,屋内老旧的挂钟也发出整点报时的嘟嘟声,仿佛电影情节般,屋内的几人同时停下动作。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周围没有异常,外公首先打破这压得死人的气氛,对徒弟说:“你要实在不肯去投胎,就附到酆佑南身上,让耿家乐来帮忙,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知道了。”耿家男媳刚离开,耿大哥就恢复了意识。
接着,二牛上了四哥的身,与丈夫对望,一时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外公知道这对苦命鸳鸯也是有话要说,就安排两人去里屋保护孩子们,留下他和外孙在堂屋。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黑朝风主动低头,对外孙道歉:“外公有错,这件事不该瞒你,可我怕你知道了白白操心,弄不好还会坏事,不过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都告诉你。但我必须先解释为什么把苗苗和豆豆也带到这来,确实,我应该给他们安排个更好的去处,可今夜非同寻常,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其他人。况且交给手下我也不放心,思来想去只好把你们安置在一起,由我亲自护卫才是上策。”
“外公不必自责,孙儿自然懂你的安排。”星骓点点头,没有责备他把自己当诱饵,而是把心里的疑问统统说出来:“但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阳气最旺的龙穴同时也是阴气最盛的鬼门的位置?”
“这个嘛,我得先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这一天当中最阴最寒的时刻是几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新的问题。不过答案好像不难,因为众多文学作品、影视题材中都提到过十二点到三点是一天中阴气最重,厉鬼作乱的时段,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午夜。”
“错了。”外公摇头,拉了条凳坐下:“告诉你吧,是正午!”
“怎么可能,那会太阳可就在头顶上挂着。”星骓皱眉,不是都说妖魔鬼怪不能见光吗?
“日头最猛的时候光虽然最强烈,但反过来,阴影也就最黑。有光的地方才有暗,世间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一环扣着一环,太多玄妙啊,不是你我这样的凡人能参透的。”这段话有点哲学的味道,但扣着灵异神怪的主题,让对话变得十分诡异,甚至有点难以理解:“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这地方不光是阳气最旺的龙穴,还是人神魔三界的通道。二牛不知其中玄机,以为兵主只是想打开鬼门放出冤魂扰乱人间,其实不然,这恶魔是想上达天听下至地府,把三界搅得稀烂。”
“等等,这么说的话,世界上不光有妖魔鬼怪,还有神仙?那为什么没有神来处理这些烂事,而让凡人做无谓的牺牲!”搞不懂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这帮子神仙好比咱们人间当官的,你看当官的有几个管事的,跑腿打杂的还不是零时工!”这比喻虽然不恰当,也有亵渎信仰之嫌,可看外公那表情,明显是求神无果才一肩抗下所有的责任:“侍奉他们光虔诚不够,得有香火,有些老家伙还算有良心,收了你的供奉能指点迷津就磕头万岁吧,大部分是好处照拿不误,屁事不办。”
和现实对接,也让星骓想起自己跑诊所手续,塞了红包还办不下来的事,顿时理解外公脸上的无奈。
“我知道兵主一旦现世将会危害人间,外孙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愿意竭尽全力帮助家族铲除妖孽,只是豆豆和苗苗还小,今天要是发生什么事,请你务必保全这两个孩子。”谈话一度中断,星骓本不想说这些丧气话,可又担心现在不说清楚,兵主来了没交代的时间:“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些恩怨和牺牲在我们这辈做个了结,不要延续给下一代。”
“三儿,你放心,外公拼死也会保住你们一家四口的性命。”这个词用得很微妙,一家四口,言下之意就是除去星骓、哑巴和孩子,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炮灰。这里面,恐怕还包括了泽德。
想问他一句你怎么舍得,可人性都是自私的,特别是牵扯到儿子,他最终选择闭嘴。
不一会,附身在酆佑南身上的二牛说他感应到寒气,掀开木窗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师傅,方圆百里内的孤魂野鬼都聚到这里来了,外面有成千上万的鬼魂,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我们怎么办!”
星骓跟着探头,什么也没看到,窗外除了静悄悄的夜,空无一物。
“别怕,安心守住这地方。”外公取出墨斗,把事先用鸡血朱砂和金漆混合的染料倾倒其中,再把小的叫出来:“豆豆,幺妹,跟大哥哥玩个游戏好不好。”
“玩什么?”两个孩子没有防备地看着他。
“哥哥在你们的身上画一些好看的图案,要是能保持到明天晚上不擦掉,就给你们买机器人和洋娃娃,然后去城里吃肯德基,冰激凌和薯条可以随便点,还能去游乐园坐大飞机,看老虎。不过必须记住,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不能擦掉身上的颜料,不然就算输了,好不好?”玩具和食物是很好的诱惑,加上星骓跟耿大哥在旁边帮忙,小家伙们乖乖伸出手脚,让外公在上面弹上一条条金红色的细线。接着他用拇指沾上些许金墨,往孩子背上写下看不懂的咒文,最后在天灵盖上点了个印才算完事。
整个过程星骓都笑得很僵硬,他希望在豆豆面前表现得轻松些,不要把压力带给孩子,可一想到今晚就是大战之日,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哑巴又不在身边,心里更多了担忧。真是万千愁绪乱作一团,心里的疙瘩解都解不开。
“爸爸,我像不像灰太狼。”外公把两条黄色的写着符咒的三角布分别围在豆豆和幺妹脖子上,小家伙立刻跳到爸爸腿上嚷嚷:“嗷呜,吃掉你!”
“为什么要学灰太狼,那不是大坏蛋吗。我们家豆豆这么乖,应该当可爱的小绵羊。”捏小家伙的鼻子,星骓发现只有和孩子在一起,他忐忑的心情才能缓解。可豆豆不领情,摇头晃脑地说:“喜洋洋没有老婆,灰太狼有,所以豆豆要当灰太狼。”
童趣的对话让屋子里的大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也更加坚定要保护好孩子们的意愿!
人类就是这样,虽然渺小又愚蠢,可他们会学习创造,能总结经验,愿意把危险全部揽下,把希望留给下一代,让这些嫩芽在保护下茁壮成长,终成参天大树……
“你确定苗苗不需要画几条线?”虽然外公没有解释墨斗的功能,但星骓猜得出那是某种保护手段,等豆豆他们回屋后,立刻紧张起来:“他还那么小,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放心吧,他有多同附体,百毒不侵,那玩意比灵丹妙药还管用。”跟卖狗皮膏药一样大赞竹王,丝毫不担心苗苗。之后,外公在他那从不离身的百宝袋里东翻西找,鼓捣出一瓶颜色怪异有刺鼻性气味的液体:“三儿,你是凡胎,又没开过阴阳眼,今夜看不到灵体很不方便。我这有瓶灵药,你擦在眼盖上,自然能看见鬼怪。”
“……能不擦吗?”关键时刻,星骓忽然有点犯怵。
“小混球,刚才还说不怕死,现在又怕得要命。”外公笑,明白这是正常人的反应,要是谁听见要见鬼还兴致勃勃才不正常:“不擦也可以,但等会我叫你逃命的时候,因为看不到那些东西往鬼堆里扎怎么办?我要和兵主打起来,可没时间去管你!”
这句话说到关键,星骓也不得不听从吩咐,咬紧牙关,把药液涂在眼皮上。
外公接着说:“通俗的说,鬼魂其实是种能量场,由活人的怨念生成。人死后这种对世间的留念驱之不去,或是有心愿未了,就会成为鬼。当然,万物都有归宿,所以鬼也不例外,根据信仰不同,去留也不同。但凡事有个例外,有些是客死他乡、无亲无故成为游魂野鬼,有些是遭人陷害、冤魂难散留在人间,有些是无辜枉死、不得超生。总之这些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去、不能去投胎而留在阳间的鬼,时间一长就会成为魔。今晚倒不必担心兵主,我料他必等到明日午时才动手,不过外头那些冤魂要是数量太多,恐怕会冲破我的防线,到时候可就有点棘手了。听着,我现在教你呼吸之道,可把阳气聚在体内,还有几句口诀,没事就默念,以正视听,免得受那些游魂野鬼的干扰。”
星骓仔细地听,把口诀牢牢记下,心里怪自己平时不信邪,闹到现在连一点通灵之术也不会,关键时刻完全帮不上忙。
没过几分钟,阴风阵阵,屋内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外公面色凝重,叫二牛拿着墨斗出去加强房屋周围的防御,他则去检查各处机关是否完好。耿大哥依然陪着几个小孩,尽量不要让外面的情况影响到他们。儿子交给耿家乐,星骓自然是放心的,所以他哪也没去,就坐在堂屋内闭目养神,调理呼吸,反复默念口诀。
不知是口诀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不安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心跳也跟着放缓了。他定了定神,走到床边,大着胆子往外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方才空无一人的田地,如今挤满数以万计的鬼魂……
67总有牺牲
“看见了?”外公检查完机关,进门见星骓面色苍白地立在窗边,只好过去打醒他:“默念口诀,不要被外界干扰。”
“没事,就是有点震惊,没料到数量这么多。”一想到人们生活的阳间居然聚集了成千上万鬼魂,白日里来来往往,搞不好会和它们发生碰撞,难免心头犯怵:“它们是来帮兵主开路?”
“这倒未必,兵主虽由百鬼聚成,但久未现世,如今附在人类躯壳中力量大减,还没有称王称霸的能力。依我看它们是被阴气吸引来的,虽说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游魂野鬼的日子太凄苦,等会一并超度,交与鬼差安排投胎转世就是了。”外公说完又解释:“鬼和人一样需要补气,人阳气旺就能面色红润、身体健康,鬼阴气盛则力量强大,灵魂不灭。”
鬼魂作为一种能量体无法久存于世,如果不定期补充阴气就会变得虚弱,最后消失。为了长留人间,它们会被阴寒之地吸引,像蓄电池那样给自己充能。此地虽然阳气冲天,但阴气向四周扩散,所以鬼魂不敢靠近小木屋,却会聚集在周围百米的区域,贪婪地补给。
到夜里三点,鬼魂的数量不再增加,但鬼群中多了些刺眼的颜色。
星骓发现大多数鬼都是白色或者半透明,少部分是红黄绿三色,极少部分是青色。外公说,鬼出现何种颜色取决于生前积累的怨气,怨气越大颜色也就越深,多年的厉鬼甚至能直接影响人类的脑波,让没有打开阴阳眼的人看到它们。
“差不多了,二牛来帮我。”眼看鬼魂数量不再增加,外公把徒弟叫上,开始忙活。前几天架设的机关派上用场,特制棉线将上升的阳气引到外围,逐渐蔓延开,就成了无形的墙,把沉迷于吸食阴气而忽略四周状况的魂魄都锁在包围圈里,然后打开事前架设在周围的扩音器,开始播放提前录制好的某种经文……
鬼群受到经文冲击,方阵大乱,开始向外逃窜。有些虚弱的招架不住,直接消散在空中,而那些慌不择路逃跑的,大多数撞到阳气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汽化。
哀嚎此起彼伏,星骓不忍直视,没有去帮忙,只知道外公和二牛手持符纸和金钱剑,在屋外斩杀不愿被超度的恶鬼。虽然知道人鬼殊途,送它们去轮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听到那些惨叫还是会于心不忍。
然而战况越来越激烈,巨大的震动晃得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期间耿大哥从里屋出来两次查看情况,都被星骓推回去。
关门时,他看见孩子们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惊恐,不断问外面怎么了。
星骓当然舍不得儿子,可他是兵主的目标,自然不能把危险带进去,再说外头有外公把关,里面又有耿大哥守着,可以放心。他不断安抚自己,好半天才强忍住冲进的抱住儿子安抚他们情绪的冲动,走到窗边观察外面的情况。屋外,绝大部分鬼魂已经消失,只剩为数不多的厉鬼,只是其中有难缠的对手。那是个七八米高的青皮恶鬼,手持巨锤,十分凶悍,每走一步都震得大地直晃。
外公和二牛似乎不是它的对手,节节败退,被逼到绝境。
眼看阳气墙要被打破,被激怒的恶鬼如果现在不将其收服,放它逃窜,日后必定危害人间,涂炭生灵。没有选择,外公只好大声呼救,让藏在暗处的白凤等人出来帮忙。
几人摆出阵型,对付恶鬼。
混战中,谁也没料到有个非人非鬼的东西慢慢接近老屋……
“别说话,不然我就割断你的喉咙,再把藏在里面的小孩杀了。”全神贯注观察窗外的星骓根本没注意有人靠近,直到冰冷锋利的刀刃抵住咽喉,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兵主,你怎么混进来的!”
来人正是附在已死的苏朴宁身上的兵主。
他发出冷笑,语气很嚣张:“你们断定我必须明日正午才会动手,可我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来闯埋伏。那青面巨鬼生前是个杀人如麻的恶人,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死后化为厉鬼,以食同类为生。它吃一只鬼就长大一点,几百年下来,竟然成了巨人。我放它进来,自然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把藏在暗处的帮手都牵制住。”
“算你还有点脑子。”颈项间传来刺痛,星骓不敢动,只盼望兵主不要伤害儿子:“你要在这里砍我的头?”
“哈哈,你虽是三苗后人,可黑朝风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竟然连族内的事都搞不清楚。让我来告诉你吧,我确实需要你的血,但祭献的地方不是这里。不过你应该死在哪只有兵主那混蛋才知道,所以,咱们还得带上这小可爱来次不算漫长的旅行。”用绳索把星骓捆了,兵主一脚踹开里屋的门,移开里屋的柜子,拉开一块石板,露出底下的暗道,再把摇篮里的孩子抱起来:“你先下去,别耍花招,不然我掐死你儿子。”
星骓扫了一圈里屋,耿大哥带着豆豆和幺妹早去了安全的地方,那么,一切按计划行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兵主把电筒挂在他脖子上,借着摇晃的光一步步向下走去。不知下了多少道阶梯,终于再次迎来光明,他们前往的石室中有不需要能源就能发光的宝石,把地底深处的房间照得跟白天一样光明,但没有出路,这是个死胡同。
兵主冷笑,单手提起苗苗的一条腿,在空中晃悠,吓得星骓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去撞那个连小孩子也不放过的恶魔。只不过螳臂当车的行为根本没用,只是被轻易推倒在墙角磕到额头出血而已。
“竹王,别装死,再玩花招,当心我把你的肉身杀了。怎么,眼看这么小的孩子被我摔死你也不介意吗?”发出鬼魅般的笑声,兵主尖锐的指甲扼住苗苗纤细的喉咙。
“有话好说。”本该睡熟的苗苗忽然张开双眼。
“这才对嘛,咱们好歹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两千多年,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对狱友怎么样的。现在告诉我,从这里怎么才能去地宫?”兵主倒提着苗苗小小的身体,惹得星骓大喊放开他,不顾一切再次冲上来。
兵主轻易制服他,可能是对又吵又闹的人父没办法,也许是想在杀他之前给点福利,竟然解了绳索,把苗苗还给焦急的父亲:“老实点,别耍花样。”
星骓握住儿子被捏青的小脚踝,眼眶马上就湿润了,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发出任何一点示弱的声音。没多久,苗苗指着其中一道墙,说出打开密道的方法。扭动机关后,沉重的石板向上拉起,露出另一条通道。不知走了多久,隧道越来越向下,弯道越来越多,好像盘踞在地底的错综复杂的根,纠结而没有尽头。
一路上,星骓只是紧紧抱住孩子,机械地迈开脚步。
这里太静了,也太压抑了,让人胡思乱想。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苗苗伸出肉鼓鼓的小手,搂住父亲的脖子,用行动无言地安慰。
别担心,全都要结束了――苗苗似乎在这样说。
经过几十分钟的跋涉,三人来到地底深处。楼梯的尽头是一间有篮球场那么大的石室,正中间放置着四方形的金属制造物,正西的面有扇门,古老的铜门背后就是开启地宫大门的关键。兵主押着星骓,大步进入那个小房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人盘腿坐在中央,容貌颇像竹王墓室中壁画上绘制的竹王多同。奇怪的是,竹王已死几千年,而这具尸体却还栩栩如生,如真人一般,只是天灵盖上插着一把奇怪的兵器。
“那是我的肉身,当年我自我牺牲没能成事,全因我不是三苗的后人。”竹王忽然开口,话锋一转,又说:“但现在不同,这里有个无比适合的活祭品。拔出灭灵钉,把它钉在星骓头上,用三苗族后裔的血做祭献,就能打开通往地府和天界的门。把人间搅得一团糟,好出你心中的恶气,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吗?”
“还用你说!”兵主低笑起来,伸手去拔插在尸体头上的凶器。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苗苗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与此同时,星骓忽然靠墙,按动某个机关,三面铜壁立刻来了个大反转,把他转出密室的同时,也把埋伏在外的白凤、泽德、哑巴转了进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竹王提出的计划,他在得知兵主准备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