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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这小夥子很聪明,应该是费尽力气游到这里来,却再也没力气爬上岸了,他怕自己一松劲就给海水冲走,便脱下裤子,系在礁石上,再跟自己的救生衣绑在一起,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不过他也真是命大,今天涨潮的时候还没到,又遇到乔大伯了,否则等潮水一上来,还是得淹死。
没工夫瞎耽误,乔大伯赶紧把这小夥子的裤子解开,把人背著往家跑。
幸好他这天天弯,身体还算硬朗,这小夥子又瘦,费上大半个小时,便半背半拖的把人弄回了家。
梁大妈一看可吓了一跳,这怎麽出去一个,回来俩呀?
乔大伯厉声吆喝,“别光站著啊,快去打一盆热水,这小夥子在海水里冻著了,得快洗了捂上!”
梁大妈一听,知道不好,赶紧帮他把人扶进浴室。
他们这小岛至今不通水电,也没有天然气,但幸好家里的煤是足够烧,热水也是一大早刚烧的。乔大伯三两下把人扒光,先扔进热澡盆子里洗去满身的海砂,再给他换上自个儿的衣服,和老伴一起把人抬到屋里,搁床上拿棉被捂上了。
见小夥子脸色终於好了一些,梁大妈盛了早上刚熬好的稀饭,搁点红糖搅匀端了来,试著喂了几口。
一开始这小夥子牙关僵硬著,怎麽也喝不进去,後来给乔大伯捏开了,倒是喝了小半碗。
见他能吃东西,老两口都放了心,琢磨著等他睡一觉兴许就好了。海上人家身体壮实,却没料到,这小夥子体质太弱,睡到下午脸就红得不正常。梁大妈试探著伸手一摸,这可坏事了,“这小夥子发烧了,得上医院!”
乔大伯闻言也吓了一跳,“这可怎麽办?咱们的船早坏了,下一班船来还等得一个多月呢,这怎麽把他送出去?”
梁大妈也发愁,他们岛上连电都没有,更别提电话了,万一这小夥子扛不住,岂不害了人家?
“儿子早跟你说了,要买个手机给你,可你就是不要。眼下这可怎麽办?”
“那怎麽能怪我呢?不是你也说这里的手机信号不好,花那冤枉钱没必要的吗?赶紧把家里的感冒药找找,喂他吃两粒试试。”
“那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什麽过敏的呀,女儿说了,药是不能随便给人吃的。”
“那现在怎麽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就这麽烧著吧?万一烧坏了脑子,烧成傻子怎麽办?”
“又胡说,小孩子才会被烧坏,大人可没听说。”
乔大伯左右说不通,急得发起了脾气,“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我说给他吃就给他吃,你别怕,先喂他吃一粒,看看效果再说。”
梁大妈白他一眼,再看看床上的小夥子,确实烧得厉害,不能再耽误了。只好先拿一粒感冒药给他试试,观察了两小时,好象没什麽反应,又加了两粒,等到天黑的时候,发现烧退了一点下来,老两口这才放心。
又想著当护士的女儿平时教的一些护理常识,拼命的给他灌水,熬了米汤姜汤轮番上阵,米汤里搁点盐,姜汤里搁点糖,保证盐分和糖分的供给。
渐渐的这小夥子烧得没那麽厉害了,但估计是底子弱,伤得狠了,一直醒不过来,发烧的情况还时有反复。老两口心地挺好,救人救到底,两人夜里还分了班,轮流看护著这小夥子,一刻都不敢大意。
空闲的时候,老两口也有诸多猜测,这小夥子究竟是怎麽掉海里的呢?
瞧这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海员。看救起时的那几件烂衣裳,也不象是游客。那会不会是哪个海底石油矿井的技术人员?可要是那样,公司里的同事怎麽也不来找?
不过看这小夥子斯斯文文的样子,老两口一致觉得不象是坏人。至於具体什麽人,估计还得等他醒来再说。
老两口一边照料著陌生的小夥子,一面瞎琢磨著,却不知找他的人都快急疯了。
“怎麽会没有呢?”慕容烈早失了从前的妖孽模样,蓬头垢面,也不知几天没有心思梳洗过了。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盯著面前屏幕上巨大的海事地图,沙哑著嗓子无意识的问,那灼灼的目光恨不得把屏幕都抠出两个洞来。
罗智贤也是一脸憔悴,看著他这样子,却也有几分不忍,“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了,先去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著。”慕容烈抓著已经乱得象狗窝的头发,怎麽也想不通这个道理,“我们明明已经在附近可能的地方都转了几圈了,怎麽就是找不到?会不会给冲到岸上了?”
罗智贤看著他不说话,但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不赞同的意味。
海岸线沿途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江意要是冲到岸上,就算他们没发现,可他总要跟尉迟临风联系的吧?怎麽可能都过去三天了,还没有半点音讯?
当然,还有最坏的那个可能,只是没有人愿意去点破而已。
但若是那种不幸没有出现,江意又应该在哪里?只凭逄d那瓶水和两个馒头,他支撑不了多久。时间每多过去一天,他生还的希望就更低一分。
江意,你到底在哪里?连素来不信鬼神的罗智贤都想去庙里抽根签问问方位了。
甲板上,有人抱著只小不点,也在苦苦思索著江意的下落。
“唉──”小石头跟小大人般长长的叹了口气,苦著小脸问旁边的男人,“为什麽找了这麽多地方,也没有大爸爸的消息?”
旁边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表情都跟他惊人的一致著,“你大爸爸那麽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但问题是,他到底被冲到哪里去了?”
小不点愁眉苦脸的托著小脸,“要是我们能回到当时就好了,我们一定不会把大爸爸弄丢。”
真是孩子气的想法。年轻男人摸摸儿子的头,可是忽地,他几乎和小不点同时眼前一亮!
小孩子嘴快的抢先说了出来,“我知道了!小爸爸,你把我放到当时大爸爸掉海里的地方吧,我也跟他似的漂啊漂的,就知道他去哪里了!”
“办法不错,不过我们得先去查下当天的洋流和风向,看眼下适不适合。西西,跟上!”
大狗欢呼雀跃著摇著尾巴,也在为终於找到努力的新方向而兴奋不已。
(雀儿岛:地名纯属虚构,不要对号入座哦。不过曾经看过一个记录片,真的有对老夫妻替祖国守了一辈子的小岛,特别让人钦佩和感动。)
追风(下)25
重回到当初江意掉海的地方,穿上和他一模一样的救生衣,尉迟临风从同样的一条船上,沿著同样的方向下到海里。
小石头在一旁的小船上眼也不眨的看著他,大狗西西汪汪叫了两声,意思也想跳下去。
却被尉迟临风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严肃的看著他俩交待,“爸爸不在,你们能听罗叔叔的话吗?”
小人和大狗同时点头,可罗智贤有些不确定,“尉迟,真的要这样吗?你可以不必下去的,我们弄一个假人,绑上跟踪器,也是一样的。”
尉迟临风却问他,“假人能有真人的感觉吗?他能说得出来在海里的感受吗?今天的风向和洋流和那天是最相似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顿了顿,看一眼儿子,压低了声音,“如果再找不到,你也知道会是什麽後果。”
罗智贤无语了。
反而是小不点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他,“罗叔叔,你别害怕,我们一直跟著小爸爸,他不会有事的。”
罗智贤更加无语了,这真是无知者无畏。海里的情况瞬息万变,万一你小爸爸真要出点什麽事,你可怎麽办?就好比慕容烈吧,那妖怪看起来象只打不死的小强,可强撑了几天,也实在受不了的晕倒了,至今还在昏睡,据说是疲劳过度。
可身旁的两父子明显都比罗智贤乐观,小石头甚至冲尉迟临风挥了挥小拳头,“小爸爸,加油!”
年轻男人点头,嗅一嗅瓶中麻醉剂,然後,松手滑进了海里。
小石头趴在小艇上,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小爸爸。那些笨蛋把他的大爸爸弄丢了,他是聪明的小朋友,可一定不能再把他的小爸爸弄丢了。
年轻男人随著海浪载浮载沈,渐渐漂远了。
小艇在後面紧紧跟随,罗智贤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给他们指引一条正确的方向。呃……也顺便分出一丁点的运气让那只妖怪快点醒来吧。老那麽昏迷著,也挺让人担心……啊不,是心烦的。
雀儿岛上,已经发烧昏迷了整整三天的年轻人终於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著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散发著淡淡的刺鼻味道。他费力的转转脖子,荞麦枕顿时就发出细微而亲切的沙沙声。
可是──好陌生。
伸手摸摸身下,是干净柔软的布单,他也穿著干净柔软的内衣,却是陌生的衣服。而前方不远处,似乎坐著个老人。只是不知为何,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微合了合眼,再定了定神,年轻人重新睁开了眼睛,可惜这回他还是看不清楚。心头一凛,他忽地惊慌起来,喃喃自语,“眼睛,我的眼睛!”
“唔……呃?”对面的老人听见他说话,从瞌睡里蓦地清醒,关切的上前询问,“小夥子,你醒啦?”
凑得近了,年轻人总算看清了,这是位老大爷,看起来挺和蔼的样子。他略略安下些心,怯怯的问,“敢问老丈,我这是在何处?为何我的眼睛,会变成如此模糊?”
乔大伯被他的话问得一愣一愣的,怔怔的看了他一时才道,“这个地方叫雀儿岛,三天前我看你被卡在礁石里,就把你救了回来。你是发烧了,但也不至於烧坏眼睛啊,你是不是近视啊?”
“雀儿岛?”年轻人一脸的茫然,“小可虽是渡江而来,但已经进入雪山了,怎麽又会到了岛上?老丈你方才说我发烧了,可是染了风寒?那个近视,又是什麽病?”
乔大伯上上下下把他看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你从雪山来?小夥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这地方离雪山十万八千里呢,哪来的雪山?那你还记得你叫什麽名字吗?是哪地方的人?”
“十万八千里?”年轻人更加不可置信了,看著乔大伯的目光同样古怪之极,“老丈休要玩笑,小可虽病著,但心里并不糊涂。我姓江,单名一个意字。老丈唤我一声小江便是。老丈既救了我的性命,我便不能相欺。”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的道,“实不相瞒,我原是瀚海人,因家中突遭变故,是以不远千里,来大洪王朝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已。只是在雪山之中迷了路,不知怎麽就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却到了这里。”
乔大伯听了这番话,却顿时叫嚷起来,“老婆子,老婆子你快来!”
梁大妈在隔壁才睡下没一会儿,生生给吓醒了,来不及梳头,披著衣裳就匆匆赶了过来,“老头子,怎麽啦?是不是那小夥子不好啦?”
乔大伯指著年轻人,教训起老伴,“你还说大人发烧不会烧坏脑子,你瞧瞧他,脑子就给烧坏了!说的都是些什麽胡话啊,跟个古人似的。”
他突然想起一事,转头看著江意,“小夥子,你从前是不是挺爱看小说的?还老看那些武侠啊,神怪之类的?”
年轻人有些发懵,“小可……小可是看过一些闲书,可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乔大伯两手一摊,对老伴道,“看,走火入魔了。”
年轻人忙忙辩解,“我没有练过武功,怎麽会走火入魔?”
这话听得连梁大妈都直皱眉头,她想了想,先问,“孩子,你饿不饿?大妈给你弄点吃的好不好?”
年轻人有些脸红,他醒来确实觉得有些饿了,肚子还偷偷叫了两声。
见他神情,梁大妈做了决定,“先吃饭!天大的事,也等肚子吃饱,有力气了再慢慢说。老头子,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那就来吧。乔大伯抖擞精神,要跟这个“烧坏脑子”的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希望他只是暂时迷糊,万一要弄个精神病,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想想这小夥子救起来的情况,乔大伯很有些担心起来。这要真是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穿著救生衣跳了海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这麽好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又斯斯文文的,怎麽就疯了呢?这是感情上受啥刺激了吧。
乔大伯怜悯之余,八卦之心也开始悄然生起,盘腿往床上一坐,开始近距离访谈。
……
“2小时47分,应该差不多了吧?”
罗智贤抱著早已给塞进睡袋,睡得香甜的小石头,低声问还泡在海里的年轻男人。尉迟临风在麻醉後一个多小时就醒了过来,但是想到江意的体质远不如他,年轻男人又生生的在海里多飘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现在的位置。
抬头看看无星无月的天,尉迟临风开始想,如果是江意,他到了此时应该怎麽办?
因前几日的一场秋雨,海水越发寒凉刺骨。为了体验江意的真实遭遇,尉迟临风也是寻常衣著,并没有换上御寒的潜水衣。
连他都觉得冷,那江意飘到此时,肯定冻得不轻。再加上又无法辨识方向,如果他此时醒来,发现独自一人飘泊在茫茫大海中,他会怎麽做?
他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就算只是为了小石头,他也一定会拼命找寻对自己有利的生机。
尉迟临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望著罗智贤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应该搜索北上的岛屿。”
罗智贤瞪大了眼睛,他们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一直找的是顺流而下的南面。可是想想江意那样一个瘦弱的人,会奋力的与大海搏斗,逆流而上吗?
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尉迟临风爬上小艇,果断的告诉他,“他会的。他是一个父亲,他不会忘了的。给我一份地图,我要知道西北方面所有的岛屿,尤其是在这个位置附近的。”
看著年轻男人小心的抹去身上的水,生怕滴到儿子的睡袋上,罗智贤忽地就相信了。他没有做过父亲,但江意是,眼前的年轻男人也是,他们之前应该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但愿这回,他们能心想事成。
……
年轻人感冒还没完全好,吃了一碗面条,跟乔大伯聊了一个多小时就受不了的沈沈睡了。
老两口这些天也累得够呛,瞧他无事,也去休息。只是老年人睡眠浅,天刚亮就醒了过来。
乔大伯连惯常的海岛巡视都不想去,跟在老伴身後,窃窃私语,“你说这年轻人也不象是疯了啊,说起话来还挺有条理的,只是怎麽想的跟咱们都不一样呢?”
梁大妈也觉得挺好笑,“要我看,他搞不好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穿……穿越来的!听说现在这个可火呢,电视剧里全是这样演的!”
乔大伯乐不可支,“那是演电视,这可是咱们亲手救的大活人。嗳,他要真是穿越的,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他送给搞科学的研究研究?”
梁大妈有些犹豫,“这样不大好吧?要是万一给当给精神病关进精神病院了,那一辈子可就出不来了。听说,那里的病人也挺遭罪的。”
乔大伯也犯愁,“那可怎麽办?咱们总不能一直养著他吧?”
“养著就养著呗,又不是养不活。”梁大妈是个乐天派,一面将米下锅熬粥,一面跟他商量,“咱们能遇到这小夥子也算是缘份,总不好撒手不管吧?再说他这一病,可给我也提了个醒。你想想啊,咱们都多大年纪了,身边真不能没个人。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可万一在这岛上出点子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儿女们都有儿女的事,也不好总麻烦他们。咱们不如把这小夥子收留下来,让他给咱们做个伴。一边慢慢给他调养身子,等他脑子清楚了,愿意回家就回家,要是无家可归,也可以继续帮咱们守著这岛不是?反正这岛上也没人,他就是犯了病,又能祸害谁去?”
乔大伯一听,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身为一家之主,兼一村之长,他还是要慎重的考虑考虑。
“那我先去个弯,回来再说。”
眼看老伴又端个茶杯,哼著小曲儿走了,梁大妈在他背後悄悄翻个白眼,死老头子,一辈子改不了的狗脾气,总拿自己当领导,这个家还不知道谁领导谁呢!
既然年轻人的去留决定了,那乔大伯端著茶杯一边著弯,一边琢磨著得再加几条补充意见。
头一条,就得确认年轻人的身份问题,下回去对岸,还是得上警察局报个案,万一人家有家属在找,岂不著急?
第二条,就是得落实年轻人的治疗问题,这件事交给闺女,让她领著这年轻人去检查检查,有该吃的药也还得给他吃。
这第三条嘛,就是得把家里那条闲置不用的破船修修了,万一遇上点事,确实不方便。然後,再把儿子说的手机弄一台来,不过那就还得弄点柴油回来,手机也得要充电的。
其实岛上有个小发电机,只是现在油贵,老两口舍不得用而已。
乔大伯把事情一件件的琢磨清楚,准备回去找老伴落实,忽地一抬头,却见有艘小艇往他们这儿驶来。
那船可真不错,以乔大伯在海上多年的老到眼光来看,这是一艘新型小游艇,听那马达声,就知道动力非凡。不过他们这儿又不是什麽旅游景点,谁开游艇上这儿来?
船上的人显然也看到乔大伯了,把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停下。一个小不点从船头冒出来,奶声奶气的冲他嚷,“老爷爷,我想问下,嗯,你有没有见过我爸爸?”
乔大伯一听就笑了,这孩子就跟他小孙子差不多年纪,也是一样的可爱,忍不住就起了逗弄之心。
“那你爸爸是谁呀?”
“我爸爸叫江意!”小不点大声喊出的名声把乔大伯吓了一跳。哎呀,他才刚打算把人留下,怎麽这人的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追风(下)26
乔大伯和梁大妈加起来也活了一百多岁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迦迨隆
把小不点带回家,小家夥才瞧见他们救回那年轻人的第一眼,就扑上去喊爸爸了。那样发自内心的欢喜和亲近不是骨肉至亲,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尤其是个这麽点大的小孩子,又哪里会装?
可年轻人却明显吓著了,愣愣的任由小不点爬到他身上又拱又钻,各种揉搓,却不知如何是好。他那样的震惊与错愕,也不是假装。
而更为诡异的是被小不点叫做小爸爸的年轻男人,他盯著年轻人的眼神很是特别。
乔大伯和粱大妈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光是看著全身的寒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那又不是恶意的那一种,倒象是两口子吵架之後的赌气。
可他们不是两个男人吗?怎麽会有两口子的感觉?而且这气场未免也太强大了吧?连乔大伯这位几十年的老男子主义都觉得有些过了。
可还没等老两口想好说词,从中打打圆场,就见那位小爸爸开口了。
“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傻掉了吗?就不知道抱抱孩子吗?”严厉的口气明显对那人魂游天外的状态很是不满。但他的不满又不仅限於此,至於还有些什麽,请恕乔大伯两口子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被他一吼,魂游天外的某人当即下意识的环抱住怀里跟块小牛皮糖似的缠著他的小不点,不过他想了想,仍是颇为艰难的抬起头,看著面前的年轻男人,“兄台,请问您……几位应该如何称呼?”
屋子里诡异的沈默下来,连男人身边的大狗也偏著脑袋,竖起一只耳朵,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静。
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下也能听得见,屋子里的温度象是骤然被年轻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连累,一下子低了好几十度。
“你说什麽?”年轻男人墨黑的眸子顿时沈了下去,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拼出来似的。
对面的文弱男人紧张的抖了抖眼,似是被吓到了,怀里的小不点感知到他的情绪,顿时仰起粉嫩嫩的小脸,摸著他的脸安慰,“爸爸不怕不怕哦,这是小爸爸呀。”
“萧……八八?”男人重复了一遍,显然对於这个名字很有点陌生。不过怀里的小不点虽然和对面的年轻男人长得很象,但看起来却好说话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低声问怀里的小不点,“孩子,嗯……你能否告诉叔叔,你们都是谁啊?”
不料小不点听到这个问题,惊奇的张大小嘴,愣愣的看著他。
大狗的耳朵竖得更高,眼珠也瞪大了,脑袋偏得快成九十度了。
“江意!”墨黑眼眸的年轻男人低吼起来,浑身上下冒出了几乎肉眼可见的熊熊火焰,“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连儿子都不认识了!”
男人明显给这话惊著了,赶紧认真的再看一眼怀中的小不点,“他……他是我儿子?这位兄台,你……你弄错了吧?我还尚未娶妻,哪来的儿子?”
不料这话才刚落地,怀里的小不点哇地一声,扯著他的衣襟,放声大哭,“爸爸不认识我了……呜呜,怎麽办?爸爸,我是小石头啊,你看看我,你不是说,看到我的嘴巴就会认得我了吗?我是小石头啊,爸爸。呜呜……”
鸡飞狗跳,一片狼籍。
就算是个旁观者,罗智贤也觉得眼前这情形完全乱成了一团糟。江意怎麽变得这麽奇怪?说话腔调怪怪的不说,居然连儿子都不认得,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乔大伯赶紧把他和尉迟临风拉到门外去了,粱大妈把在江意怀里哭成泪人儿的小不点抱起拍哄著。
“乖乖不哭,爸爸生病了,脑子有点不清楚,不是故意不认小乖乖的,不哭不哭哦。”可再看看那一头雾水的男人,梁大妈忍不住深深叹息,“真是作孽哦,怎麽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
这话也是江意想问的,为什麽他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什麽?你说他发了几天高烧,醒来就成这样了?”罗智贤真是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江意还是江意,却怎麽成了另一个朝代的人?
尉迟临风只问乔大伯一件事,“他的肚子上是不是有个疤?就这麽长,在这个地方。”
那是生小石头时留下的,如果连这块疤都没有,那他真要怀疑,里面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江意了。
看他比划的大小和位置,乔大伯连连点头,更相信这男人就是江意的亲人,“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看过,他肚子上确实有麽一块疤。我问件事,他从前是不是爱看小说啊?”
尉迟临风一听这话,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咬牙切齿起来,“他是写小说的,还专门写历史小说。”
“那就难怪了。”乔大伯一拍大腿,果断的下了定论,“他肯定是老琢磨书里的东西,烧糊涂之後,就把自己带到小说里了。不是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他这一病,脑子里就乱了,把书里的当成现实的,现实的反而统统忘了。”
罗智贤听得目瞪口呆,“还……还有这样的事?”
“肯定就是这麽回事。你们想啊,那写书的人能不费脑子吗?脑子费多了,就跟鱼网用久了一样,都会出问题的。”乔大伯越发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而看那年轻男人的表情,分明是相信了他。乔大伯自觉多活几十年,吃过的盐比他们年轻人吃过的米都多,很是热心的给他们支起了招,“你们啊,把他带回去,让他多看看家里的东西,以前的老照片,慢慢的时间一长,他兴许就都想起来了。”
罗智贤想当然的追问,“那要是想不起来怎麽办?”
旁边嗖地一声,甩过来记眼刀,冰凉刺骨。好吧,罗智贤知道自己错了,亡羊补牢的加了句,“他一定能想起来的。”
墨黑眼眸闪了闪,收敛起诸多情绪,对著乔大伯深深鞠了一躬,“老伯,谢谢你救了江意,这份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您有什麽心愿,我都会尽力完成。”尉迟临风顿了一顿,真诚的加重了语气,“无论什麽心愿。”
可乔大伯却宽厚的笑了笑,“不用这麽客气,我能救他一命,也是我们的一场缘份,谈不上什麽报答不报答的。不过你们走的时候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要是将来他好了,你们别忘了告诉一声,省得我们老两口惦记著就是了。”
鉴於眼下红门遇到的危机,尉迟临风不想把善良淳朴的老人家卷进危险里,所以在确认之後,就想带人离开了。
可江意临行前却犯起了别扭,不肯跟尉迟临风走。他又不认识这个萧八八,干嘛要跟他走?
“你过来。”年轻男人明显忍著怒气,把他拖进了隔壁房间。不过五分锺的工夫,江意乖乖出来,同意跟他走了。
罗智贤很好奇尉迟临风到底是怎麽说服江意的,可明显这个问题不是他应该问的,所以他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只是回程的路上,气氛著实有点诡异。
明明是一家四口大团圆,应该欢欢喜喜把家还的大结局,却弄得说不出来的别扭。
小石头是不管不顾,依旧扒著他大爸爸,窝在他怀里当小袋鼠,可惜那只大袋鼠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偷瞟一眼旁边盯著他的年轻男人,然後紧一紧搂著小袋鼠的胳膊。
虽然心里没有一点印象,但奇异的却是身体,好象天生就知道该怎麽抱这个小孩儿才会让他舒服,不时的还会摸上几把,让小不点窝在他怀里很是舒服,一只小耳朵贴在他的左胸上,闭著眼睛都快打起了瞌睡。
这样会生病的吧?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而不必有人开口要求,江意就打算脱下外套给小不点披上了。可旁边那位“萧八八”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把外套脱下,搭在了小不点的身上。
江意再看他一眼,越发觉得这位“萧八八”才应该是怀里小不点的亲生父亲。
啧啧,瞧这两人长得,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当然,小不点的嘴巴确实也很象自己,可毕竟还是象那个男人更多些。
可为什麽这个小不点会叫自己爸爸呢?
还有,对面的那个男人跟自己到底是什麽关系?他为什麽能准确说出自己身上的所有疤痕和胎记?
江意很想问,可对面兄台身上强大的低气压却真的让人很纠结。
算了,他还是别吭声好了。
尉迟临风看著对面男人温柔的低下头,心里却暗暗做出一个决定,等到江意恢复记忆,他一定要把他所有的小说全给烧了,以後再不能让他写小说了!
写太多小说的人,都是很容易神智错乱的。
追风(下)27
尉迟临风一向动作很快,在把江意带回家的路上,就打发掉好几拨事情。
其中尤为重要的一件事是把罗智贤和只妖孽一起捆绑打发走了,寿春的男朋友还在恐怖分子手上呢,他们能不去营救吗?
还有桑德拉,虽然尉迟临风很想抽逄d一顿,但毕竟是追随他多年的爱将,他不可能撒手不管,至於那几个绑匪,就交给妖孽一并带回去做谈判的筹码了。
不是尉迟临风偷懒不想管这些事,而是红门的反击已经开始了,有舅舅和那一帮子老奸巨滑的老头子们在,尉迟临风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点,不要去出那个头。多给些想冒头的年轻人机会,这不也是他们一直想要的吗?
至於他,就蹲在家里好好看著身边的一大一小就行了,说实话,光这两个人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他哪里还分得出身来管其他闲事?
“这又是何物?”听著江意一副古人的腔调,拿著摇控器好奇的盯著电视机,年轻男人就觉得眼角开始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
他这究竟是穿越到哪本破书里去了?
尉迟临风已经把书架上所有的书都大致翻了一遍,可一本提到什麽狗屁瀚海王朝的地方都没找到。
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