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赵靖川适时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他在徐云书撤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
    徐云书根本不想饶过颜逸先。
    他假借宽宏大量的表现，让颜逸先落入了他的圈套。
    那个踉跄脚步做得十分精髓，因为之前的战斗里，所有人都看到过颜逸先使用潜能，对这种力道偏转印象很深。
    而最终的结果是，颜逸先不再是那个放弃抵抗的囚徒，反而是负隅顽抗的狠人。
    既然仍旧拒捕，赵靖川自然不会客气。
    数不清的火力在向颜逸先倾泻，子弹依旧无法打破他的皮肤，但这一次跟往常不同。
    颜逸先心口的致命处，已然被刺破。
    他提不起气来，站不起身，根本无法抵挡子弹带来的冲击力。
    他就这样带着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混在人群中的徐云书，口中荷荷做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逸先的地位、尊严和生命，全都葬送在此人手里。
    一切的开端，只不过是他招惹了看似渺小的敌人。
    该死，怎么就不能……让我顺心呢？
    直到死前，带着最后怨念的颜逸先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悖逆他的心思。
    上百人的包围圈中，颜家倾尽家资打造的未来希望，躺倒在荒郊野地里，衣不蔽体，像一条狼狈的死狗。
    徐云书看着终于死去的颜逸先，忍不住松了口气。
    经过两天一夜的奔波布局，他总算可以暂时歇歇了。
    梦境森林的奇诡并没有吓到徐云书，反倒是现实世界里的梦境附身者，让他深感不安。
    人心永远是最险恶的。
    好在一切都已过去。
    赵靖川并不急着确认颜逸先的状况，对于未知的风险，怎样谨慎都不为过。
    他来到徐云书面前，试探询问，“小徐，你觉得他还……”
    徐云书知道他想问什么，“放心，这个人已经彻底死了。”
    赵靖川明显松懈下来，开始指挥手下的治安员。
    “确认匪首身份，准备收队！”
    原本整齐有序的治安员们立刻忙碌起来，拍照，收尸，上报，井井有条。
    颜逸先那两个反叛的手下被重兵包围，以十万分的谨慎押回车里。
    只要还怕子弹，就有办法看管住他们。
    中年人和年轻女人也被请回治安所，对他们的看管虽然稍松懈些，但也超过常规配置。
    陈鸿晖走到徐云书面前，这个自郭文博命案以来，基本没怎么休息过的精英治安员难掩疲惫。
    他点着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冲徐云书说道：“刚刚所里来电，颜庆海知道大势已去，非常配合，说了很多详细内幕，不过……”
    “不过什么？”徐云书知道陈鸿晖绝不会故意跑来闲聊。
    “这老头很狡猾，他以根本不知道梦境森林这件事为由，把所有事都推到自己的孙子头上。”陈鸿晖陈述着刚刚得来的情报。
    徐云书挑挑眉毛。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最起码赵靖川是绝不会相信的，因为在郭小洁的引导下，他曾见过居中指挥引导梦境附身者的颜庆海。
    “老头咬死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这也正常，人一败涂地的时候，总要挣扎一下。”陈鸿晖摇摇头，“不过你放心，梦境森林的事很特殊，特殊的事会特殊办理，更何况，颜庆海屁股底下全是屎。”
    徐云书摇摇头。
    他有些感慨。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家教，什么样的家教会教出什么样的子孙。
    这一回，他算是开了眼界。
    颜家真是家族的好榜样。
    “小徐，你现在有空吗？”
    问话的是赵靖川，他将一切布置妥当后，重又招手，让徐云书到他这边来，很明显有什么话想说。
    徐云书冲陈鸿晖摆摆手，后者重又抽了口烟，嘴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一回，他没必要再熬夜了。
    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徐云书跟着赵靖川重新上了指挥车，连同他一起上车的，还有同样身为梦境附身者的郭小洁。
    不知怎的，徐云书觉得郭小洁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扭头去看时，那道瞄向他的视线又消失了。
    整个指挥车里，只有他们三人。
    徐云书心中一动。
    他知道在颜家的事情解决之后，赵所还要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
    果不其然。
    赵靖川面容严肃，将自己的手机关机，并用眼神示意两人。
    徐云书和郭小洁互相看看，他们同时明白了赵所的用意，各自将手机掏出，配合地关机。
    看来接下来的话恐怕涉及到很深的机密，赵靖川不希望有任何设备能录音。
    见两人关闭手机后，赵靖川轻轻舒了口气。
    “小徐，小郭，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徐云书一愣，他没想到赵靖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询问这件事。
    昨夜的时候，赵靖川不是已经招揽他做见习治安员了吗？
    如今难道反悔了？
    应该是看到了徐云书的反应，赵靖川赶忙解释，“小徐，你别误会，我的承诺仍然有效，你始终都是海市治安所的一员。”
    “至于小郭，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去处的话，我也欢迎你加入治安所。”
    作为梦境附身者的郭小洁，她的潜能在侦查方面简直就是bug级的存在，赵靖川巴不得收拢在麾下。
    郭小洁刚想张口，但他看到徐云书后，又重新安静下来。
    她本已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不过现在看来，做治安员的话似乎也挺好。
    徐云书对成为治安官也没有反对意见。
    与其说没有反对意见，倒不如说，他在生命被威胁，找上治安所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自己被收编的命运了。
    只是，这样一桩事，值得赵所大张旗鼓，紧张兮兮地要求关闭手机，跟他们如此强调么？
    徐云书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靖川。
    赵靖川将他们找来的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
    看到徐云书的眼神，赵靖川轻咳一声，叹了口气。
    “小徐，昨天晚上，就在我招你做见习治安官之后，上级酌情透露给我一些……一些特别的消息。”赵所接下来的话有些石破天惊，“自从关于梦境森林的报告上交后，上级做了专项调查，收集到了很多不寻常的现象。”
    “不寻常的……现象？”郭小洁反复咀嚼这句话，思考其中的含义。
    “准确的说，不管是我们，还是许多国外的领土上，都出现了动植物异化的情况。”赵靖川一字一句，反复斟酌地说着，“这本来是生物学家们关注的事，不过我将梦境森林的事情上报后，上级已经正式将两者联系起来。”
    “根据我们审讯黄阿狗的记录，以及现实中部分动植物的异化趋向，我们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判断。”
    “我们的世界，或许在跟梦境森林的世界缓慢融合。”
    “而海市，或许是第一个人类出现异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