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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受了欺负。且自从夏国内乱平定之后,夏沂便少问国事,一直是太子监国。夏初逢日后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若嫁了他,日后便是皇后。”
“他配不上孙儿。”凌慕清心里已有了人,管他什么皇后,就是让她做皇帝她也不是不愿的。凌晟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了,“他配不上你?清儿可知在夏国,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他?”凌慕清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凌晟怎么说都没用,“他好是好,孙儿初见他也有被惊艳到。可是皇爷爷,他还不够好,孙儿要嫁,就嫁举世无双!”
凌晟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问道,“你是说,那个跛脚的小郎中?”凌慕清对于凌晟知道莫凉一的事一点儿也不惊讶,淡定道,“孙儿没说是她,但是孙儿是绝对不会嫁给夏初逢的,我只愿嫁给这世上唯一配得上我的人。”凌晟抬眼看她,“真不嫁?”
“宁死不嫁!”凌慕清很坚决,凌晟叹了口气,也没有逼她,“这件事先搁置,朕累了,你回去吧。”凌慕清刚要跪安,忽然想起了什么,朗声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凌晟拿一本奏折在手,随口道,“何事启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青州大旱已解,凌慕清在回京途中就有听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慕容无痕送赈灾银被强克扣一事说与了凌晟听。凌晟听后,沉吟半晌,道,“依清儿之见,朕当如何?”凌慕清摇摇头,“贪官污吏例朝都有,若说是要杜绝,几乎是不可能的。”
凌晟微微一笑,“清儿说的是,可这风气是万不可盛行的。朕年少气盛之时,也曾几度下民间,他们自然不敢过分,只是上了年纪之后,久居深宫,倒是真的少听民间疾苦了。”凌慕清摸摸下巴,听出皇帝的隐意来,“皇爷爷想微服私访?”
凌晟点了头,笑道,“朕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再往以后,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趁着现在还能动弹,多为百姓谋福祉,也不枉做了多年一国之君。”“皇爷爷寿与天齐,”凌慕清念了一句,“孙儿愿同行。”凌晟看了她一眼,笑道,“朕正有此意,还有慕然,也是要带着一起去的。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多好呀,如今却是越发生疏了。”
皇帝有言外之意,凌慕清装作没听懂,凌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凌慕清跪了安,凌晟看了会儿奏折,屈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一个黑衣冷面男子从暗处走出来,跪在了地上,凌晟放下奏折,看着黑衣人,“去查查莫凉一其人。”“是!”
次日凌晟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太子凌沛曜监国,左右相作辅,自己闭关“养病”。群臣自是不知真相,他们只道皇帝上了年纪,生个病太寻常,却不知“生病”的皇帝早已带着人出了京城。
官道上,一辆看起来并不华丽的马车驶过,左右跟着四匹高头大马,马上都是腰间佩剑的精壮男子。驾车的是一个无须老者和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这便是凌慕清一行人。凌晟坐在马车内,凌慕清和凌慕然坐在他对面,三人难得抛去了身份,有说有笑的好似寻常祖孙,气氛相当融洽。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京呢!外面的风光果然好很多,皇祖父日后要出来,一定要带上孙儿臣!”凌慕然趴在马车车窗边,掀着帘子往外看,兴奋的直嚷嚷,“林琛,你让开一下,挡到我的视线了!”林琛默默的拉了下缰绳,拜托郡主,您已经第五次让我让开了!为什么我在哪里都能挡住您视线啊!
凌晟捻着胡子打趣道,“慕然年纪也到了,你父王前几日还上奏要朕为你择婿赐婚,待嫁了人之后,让夫婿带着游遍大江南北,岂不比跟着朕这个糟老头子痛快?”凌慕然放下窗帘,坐正身子向凌晟撒娇,“皇祖父,我才不要嫁人嘞。遥姐姐嫁人之时,您也说了她会幸福,可是遥姐姐根本没有以前开心嘛!我才不要嫁人,才不要上您的当!”
凌慕遥是太子次女,比凌慕然大三岁,前年太子请赐婚,下嫁给了早订过婚约的太师庶子。皇家婚姻多以拉拢,交好为目的,真正能幸福的能有几人?大多是凑凑和和的过了一辈子,只是太师那庶子真不是什么安生的,凌慕遥过的好与不好,她本来也不受宠,嫁出去之后更是少有人关心了。
凌晟沉吟着没说话,凌慕然转转眼睛,笑着看向身边的凌慕清,“再说了,皇姐比我还大呢,她都没成亲,怎么也轮不到我呀。”凌慕清睨了她一眼,淡笑道,“我是世子,你是郡主,不可同日而语。”凌慕然撇撇嘴,“好一个霄王世子,皇姐,你是不是还要娶一个世子妃回来啊?”
“我娶不娶世子妃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为自己多想想。二伯若是真想要你嫁人,你可是反抗不了的。”凌慕清说的漫不经心,听到世子妃三字,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莫凉一披头散发的样子。她若是真能为她绾发,披上嫁衣,她就算舍去一切,娶了她做世子妃,又如何?
凌慕然听她提起太子,顿时变得萎靡不振的,趴在她肩膀上怨念,“我父王真讨厌,整天瞎操心。”“二伯也是为你好。”凌慕清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当着凌晟的面,凌慕然也不敢多说凌沛曜什么,哼哼唧唧的撇着嘴。
“那么大人了,还是孩子心性。”凌晟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啧叹了一声,“你皇姐只大你一岁,可比你懂事儿多了。”凌慕然嘻嘻笑道,“皇祖父喜欢皇姐,自然怎么看都好。”
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凌慕然自小与凌慕清长在一处,感情还是很好的,凌慕清年幼失母,凌沛暄又常年在外,凌晟对着凌慕清偏了点儿心,凌慕然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马车慢慢的停下了,凌晟高声问了一句,“齐顺,怎么停了?”“老爷,咱们到平原郡了。”齐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凌晟伸手撩了下车帘,正好看到城门,“进城。”凌晟吩咐一声,齐顺应了句是,马车又动了起来。
“从京城到青州城要经过二郡三县一城,平原是第一站,咱们休息一下,明日朕让人去查访一番,由于时间有限,咱们把情况弄清楚,回了京一并整治。”凌晟心里早有打算,凌慕清和凌慕然并不甚懂,齐齐点了头。凌晟笑道,“到了外面,可得改改称呼了。”
凌慕清嗯了一声,“爷爷说的是。”凌晟摸着胡子哈哈大笑,“清儿孺子可教。”凌慕然也跟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那我怎么叫皇姐呀?十一姐?咱们家孩子太多,听起来是不是好奇怪的?”
凌晟道,“平日里也没听你唤清儿一声十一皇姐,这时候倒是纠结起来了。喊姐姐就是,朕……我此行只带了你们二人,谁知道咱们家有多少孩子?”凌慕然耸着肩,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啦,爷爷,姐姐。”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凌慕然的贴身女侍兰惜雨利落的下了马车,齐顺咕哝了一句年轻就是好,也从另一边下去,伸手掀开了车帘,“老爷,二位小姐,咱们今天就在这悦来客栈歇息吧。”
凌慕清和凌慕然一人一边,搀扶着凌晟下了马车,凌晟抬头看了下客栈招牌,点了点头。齐顺忙引着他往客栈里走,凌晟还未抬起脚,一个人挤在了他和齐顺中间。“这位老爷,贫道观您天庭饱满龙气氤氲,实乃真龙之姿。不过您又印堂发黑,双目暗淡,贫道觉得您在一月之内必有大灾呀!不如您请我吃顿饭,我帮您仔细瞧瞧?”
说话的人身穿一身蓝白道袍,头顶一个歪着的发髻,插着一根好像是筷子的东西。虽然是一口一个贫道,但是她生的眉清目秀,又不加丝毫掩饰,打眼便能看出是一名女子。她手里拿着一道幡,龙飞凤舞的写着“算命”两个大字,笑着看凌晟,一双眼睛清澈透亮。
“呔!哪里来的神棍,别在我们家老爷面前胡说八道!”齐顺尖着嗓子叫了起来,那人一回头,“死太监闭嘴!”齐顺憋的脸通红,心里却吓了一跳,这个奇怪的道士是怎么看出他的身份的?道士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个东西贴到了他嘴上,“这位公公,贫道送你个假胡子,麻烦你不要打扰贫道的生意了。”
齐顺摸着上唇被贴上的假胡子说不出话来,道士已经回了头,笑眯眯的看着凌晟。凌晟已经看出,这怪道士定是知道他身份,只是不知她意欲何为,试探着问道,“你是何人?”道士把幡拿到身前,指了指上面的字,“贫道季无瑕,是个算命的。”
凌晟心有警惕,季无瑕倒是落落大方,摸了摸歪着的发髻,笑道,“贫道生意惨淡,好几日没吃饭了。贵人行行好,赏顿饭吃吧。”凌慕然在旁边笑出声来,“你不像个算命的神棍,倒像个要饭的。”季无瑕看了她一眼,把幡交到左手,右手掐指一算,笑的意味深长,“姻缘自有天注定,小姐命中有结,与心上人朝夕相处却无法得进一步,不如请贫道吃顿饭,贫道为你开解啊?”
凌慕然脸色一变,看向季无瑕的眼里多了些深意。凌慕清看看凌慕然,又看看季无瑕,向后一伸手,站在她身后的林琛立刻递上一锭银子。凌慕清把银子送到季无瑕面前,笑道,“道长可为我看一下姻缘?”季无瑕看着她,掐着手指咕哝着什么。
“远在天边,近却在心间。呀,你姐妹二人倒是有异曲同工,宁负天下,不负卿卿呀。”季无瑕说完,毫不客气的从凌慕清手里拿过银子,放进了袖子里。凌慕清心下一震,与凌慕然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思重重。
凌晟一伸手,“道长请进客栈,老夫便请你一顿饭。”“好嘞!”季无瑕爽快的应下,把幡扔进齐顺怀里,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齐顺刚要发作,凌晟低声说了句,“此人不简单呀,不要唐突,让人去查一查。”齐顺一脸惶恐的应下了,凌晟神色复杂,带头跟进了客栈。
季无瑕一进客栈便直奔柜台,敲着桌子嚷嚷,“贫道就说了一定会回来,非得喝到你的梨花酿不可!贫道来了,快上酒!”掌柜的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臭丫头,你还欠我三两饭钱没还呢。梨花酿一坛就是二十两,说了多少次,不赊。”
“我买!”季无瑕卷了卷袖子,回头冲凌晟摆摆手,“贵人快过来,给我要二十坛梨花酿!”掌柜的抬头,瞧见凌晟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笑道,“呦,终于有生意了?你不怕人家去衙门告你,说你骗钱?”季无瑕冷哼一声,骄傲道,“你们觉得我算不准,那是因为我不算小事儿!贵人的事,可比你们家母猪生了几个猪仔值得我动手算一卦!”
掌柜的懒得和她争,“没有二十坛那么多,还剩三坛。”季无瑕撇撇嘴,“都上来吧,二楼开个雅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掌柜的不理她,从柜台后走出来到凌晟身边,恭恭敬敬的一拱手,“这位老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凌晟看一眼漫不经心的季无瑕,道,“按照那位道长说的,二楼备上酒菜。住店的事,请掌柜和管家交涉。”
怀抱季无瑕算命布幡的“管家”齐顺向前一步,掌柜冲他点点头,喊了小二带凌晟他们去二楼。季无瑕昂首挺胸的经过掌柜的身边,轻声哼了一下,掌柜的笑道,“小神棍,可要吃饱喝足了,下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一桩生意了。”季无瑕可不在意他的讽刺,跟着凌晟上二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好大的bug,改一改。。。
☆、第十六章
进了雅间,季无瑕往桌前一坐,得意洋洋的吩咐着,“贫道那三坛子梨花酿,还有你们的招牌菜,麻利点儿上来!”小二下去了,凌晟坐在季无瑕对面,敲了敲桌子,“道长说我有大灾,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凌慕清和凌慕然也坐在桌边,林琛和兰惜雨分别守在二人身后,其他三位侍卫抱剑站在凌晟身后。季无瑕拎起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推到凌晟面前,“贵人请喝茶。”凌晟没动,他身后一人抽出根银针来,季无瑕翻了个白眼,没等他试毒,把茶杯拿回去自己喝了。
“贫道算了,贵人可信?”季无瑕掐着手指在胸前,抬眼看凌晟。凌晟沉吟一下,轻轻点了下头,季无瑕微微一笑,动起手指来。凌慕然凑到凌慕清耳边,轻声问道,“皇姐,你信这个神棍吗?”凌慕清点头,又摇头,“是有些玄乎,不过看来也准,但是,比起信命,我更信我自己。”
季无瑕松了手指,笑嘻嘻道,“贵人欲往东,又向北,杞罗青州二城,总有一处是您要去的。”凌晟点了头,表示她说的对,季无瑕又道,“年关将至,您是不打算在京中了?”凌晟笑道,“与民同乐也不错。”
“贵人年关前后有一灾,水火双忌,不回京也是好的。贫道算来,您这一灾可避。”季无瑕神叨叨的,凌晟有了兴趣,“可避?”季无瑕点点头,摇头晃脑的,“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不然会瞎贫道这双眼,贫道本来是不信的,可贫道师父就是个瞎子,贫道可不想变成他那样。贵人莫要多问,能说的贫道自然会说,不能说的,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说。”
凌晟若有所思,笑道,“道长神机妙算,却为何我从未听闻过你?”季无瑕又倒了杯茶,推到凌慕清面前,凌慕清端起来喝了,季无瑕满意的点点头,“贫道下山不久,一直待在这平原郡内,他们那些俗人,还嫌我算命不准,是以没能名扬天下。说来道去,是贫道时运不济,今日得遇贵人,想我季无瑕,也离家喻户晓不远啦。”
“道长师从何人,在何方宝地修行?”凌慕清虽不信鬼怪,可眼前这人却真是奇怪的紧,凌慕清不由得对她高看三分。季无瑕道,“贫道的师父,不过一个瞎眼道人,自称什么神涯子,其实也就是一个算命的,他人眼中的神棍。贫道也没在什么宝地修行,在青阳郡内一座普通荒山,跟着师父种了二十多年的树。”
凌慕清可不信一个寻常瞎眼神棍能教出一个神机妙算的徒弟,只是季无瑕不愿说,她也不好再问。季无瑕又倒茶,自己喝了个底朝天,“酒菜再不上来,贫道就要饿死了。”凌晟回头,吩咐道,“去催一催。”一个侍卫领了命,出了雅间,齐顺也就在这当时进来了。
“老爷,都安排好了。”齐顺站到凌晟身边,点头哈腰的。凌晟点了一下头,季无瑕突然冒出一句,“贵人阳寿不足三载,生前事尽快了结吧。”“大胆!”齐顺尖着嗓子喊出声,季无瑕扶着额头叹道,“你可知贫道说了这句话就要折三年寿?你还吼贫道,真真是无情极了。”
齐顺掐着腰,嗓音尖细的要刺破人的耳膜,“我家主子万岁,寿与天齐!你个小神棍再胡说八道,即便你是个女子,我也对你不客气!”季无瑕翻了个白眼,“若非看在你忠心一片,贫道先对你不客气。”齐顺还想说什么,被凌晟阻止了。
凌晟面色如常,眼神却有些复杂,他冲季无瑕一拱手,语气中带了些尊敬之意,“道长可否指点一二?”“不要老说指点一二,这可不是小事儿。”季无瑕伸手拔了发髻上插的半截筷子,散开了头发,正色道,“贵人可见到,贫道的头发有一缕已白了?”
凌晟点头,那一头青丝如墨,中间夹杂的一缕白发确实显眼。季无瑕笑道,“贫道说的折寿三年可不是开玩笑,有些话不当讲,贫道讲了,自然要承受后果。刚才与贵人说的那句话,这便是后果了。贫道是第一次说不该说的话,以后日子还长,三年又三年,贵人可知是何后果?”
“师父说贫道口无遮拦,”凌晟未开口,季无瑕自己说了下去,“或许他说的对,贫道到最后,可能会变成一个英年早逝的白头瞎子。”她话有戚戚,凌晟自觉不应再问,季无瑕却兀自笑开,“一百两,贫道就为你指点一二。”
齐顺心里暗骂季无瑕财迷,却还是拿了一百两的银票递到凌晟眼前,凌晟把银票推到季无瑕面前,季无瑕随手塞进了袖子里,“君王大行,凌国必乱。新仇旧恨,兵从左右。浑浑噩噩,踉踉跄跄。君心分明,何再忧扰?天命既定,又欲何为?天子喝我一杯茶,我敬天子一盏酒。”
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众人没有听懂的,偏偏凌晟面色变得严肃,一群人都不敢吭声。季无瑕倒了杯茶,推到凌晟面前,“喝罢喝罢,无瑕倒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的。”凌晟刚饮罢茶水,雅间门被敲响,侍卫带着一众小二上酒菜来了。
季无瑕喜形于色,吩咐着小二摆盘子,又把三坛梨花酿都揽在脚边,仔仔细细的倒了三小杯。“三位贵人,相遇便是有缘,贫道敬三位。”季无瑕把酒杯分别推到三人面前,自己抱着个坛子,仰头便灌,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
凌晟轻叹了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季无瑕放下酒坛子,撩起头发挽了个歪着的发髻,她拿起那半截筷子,有些嫌弃,转而笑嘻嘻的看向凌晟,“这东西太丑,贵人可与我一换?”齐顺一瞪眼,凌晟却笑了,拔下头上的青玉簪,递到季无瑕眼前。
季无瑕接过青玉簪,随手插在头上,然后把半截筷子顺手丢给了凌晟。一系列动作做完,也不管众人,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拿着筷子,吃吃喝喝好不自在。凌晟把筷子交给齐顺,齐顺颤着手,轻轻插在了他头上,心里哀嚎一声。
席上无话,季无瑕吃了个酒足饭饱,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贫道这就走了,有缘再会。”凌慕然忙伸手扯了她的衣袖,“神棍,你不是说请你吃饭就帮我解命中之结吗?饭都吃了,酒也喝了,可不准耍赖。”
季无瑕哈哈大笑,“你怎还记得这一出?也罢,待会儿把贫道欠的三两饭钱还了,贫道便帮你一回。”凌慕然点了头,季无瑕捏指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凌慕然聚精会神的看着她。片刻,季无瑕松了手,伸出一根手指来,“小郡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
“什么俗语?”凌慕然懵懵懂懂的,季无瑕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烈女,怕缠郎啊。”凌慕然一愣神,季无瑕后退一步,瞥了一眼一直冷着脸安静的站在凌慕然身后的兰惜雨,笑着冲齐顺伸出手,“把贫道的算命幡还来,贫道可是要靠着它混迹江湖呐!”
齐顺已经被憋的没脾气了,“在楼下柜台处,你自己去拿。”季无瑕哦了一声,转身冲凌慕清勾勾手指,“送贫道一程,贫道有话与你说。”凌慕清看向凌晟,凌晟点了头,她这才站起身,随季无瑕下了楼。
季无瑕在柜台处拿了算命幡,不管掌柜的调侃,引着凌慕清出了客栈,走到无人拐角之处,才回头看她。凌慕清不明所以,季无瑕神色淡淡,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你可知天命难违?”凌慕清摇头,“我不是你,算不出天命,只知道按自己的方向走。”
“很好。”季无瑕抱着算命幡,靠在墙上看着她,弯着眉眼笑起来,“你和贫道有缘分,贫道赠你两句话。”凌慕清挑眉,“愿闻其详。”季无瑕掩唇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会来。你要学会承受,更要学会承担。”
凌慕清并不懂她说的话,季无瑕挠了挠后脑勺,“不懂也没关系,到时候自然会懂。贫道自此便云游去了,若有缘再会,贫道再赠你两句话。”季无瑕说完就要走,凌慕清伸手拦住了她,“等一下。我还想请你为我算算命。”
“不算不算,”季无瑕连连摆手,“贫道今日太累了,不能再算了,贫道还没走遍天下完成师父遗愿,不能死太早。”凌慕清急了,“我可以给你钱。”季无瑕轻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贫道好像是有些财迷,但也不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
凌慕清敛眉不说话,季无瑕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算最后一次。你说,想算什么?”凌慕清面上一喜,脱口而出,“算命定之人。”季无瑕揉揉眉心,把算命幡靠在墙上,从袖子里摸出两块黑色半月状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别人算命用龟甲,我用千年檀木,是不是比他们厉害多了?”季无瑕有些得意,摩挲着那两块东西上刻着的奇怪花纹。凌慕清听了她的话,心里猛然一动,“千年檀木?”季无瑕头也不抬,蹲下来摆弄着那两块黑木头,“是啊,你知道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千年沉香吧?就是这木头还是树的时候,上面凝结出来的。”
季无瑕神神叨叨的咕哝了一会儿,把两块黑色檀木往天上一扔,任其掉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土,“贫道这样确实挺像神棍的,还是捏个诀好,方便又好看。”季无瑕和自己开了个玩笑,招过凌慕清,“中指血,滴上去。”
凌慕清愈发觉得季无瑕此人太玄乎,却还是听了她的话,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用尖头刺破中指,滴了血在两块檀木上。接下来凌慕清惊异的瞪大了双眼,那两滴血落在檀木上,居然立刻消失了!
季无瑕捡起檀木,吹了吹尘土,塞回到了袖子里,“此人在北方,身份尊贵,命途坎坷,啧,是要母仪天下的呀。”凌慕清心里咯噔一声,季无瑕算出的人摆明了是个女子,凌慕清心里自然想着是莫凉一,只是这母仪天下一说,未免太让人心寒。
“天子喝我一杯茶,你可还记得?”季无瑕笑说了一句,拿起算命幡转身走了,嘴里说着,“千里姻缘一线牵,今时不往,他日难言。无瑕今日为你凌家舍九载寿命,还望三年之后风云之变,莫要让无瑕失望。”她转过街角,再看不到身影,凌慕清只觉手脚冰凉,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作者有话要说: 关爱作者,拒绝吐槽。
_(:_」∠)_本神棍领便当了,以后有机会再出来!!!
☆、第十七章
凌晟等人十一月上旬从京城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青州之时正值年关将近,即便是青州刚经大灾,在这盛大的节日里,也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凌晟看来心中也高兴,一路收集了不少关于各地贪官污吏的行事证据,早让人回京整理了,一行人也算是难得放松下来。齐顺赶着马车去处理安置事宜,凌晟带着两个孙女儿,还有随从的侍卫,徒步在街上溜溜达达,也算自在。
“我上次到青州,还是一番潦败景象,只是一场雨下来,倒是好了太多。”凌慕清感叹了一句,当日初到青州城,街边随处可见死人之景还历历在目。凌晟道,“水对于人来说实在重要,青州本算富饶,突逢旱灾,坐吃山空,自然坚持不久。如今下了雨,明年定然又是一场大丰收,有了保障,临地自然也愿意借粮。”
凌慕然左顾右盼的,听他们说话,也忍不住插嘴,“有了保障才借粮,没有就见死不救?”凌慕清看了她一眼,叹道,“你可想过,若是粮食借了出去,却收不回来,那借出粮的家里若是遭了祸,当如何?”“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凌慕然咕哝了一句,凌晟笑着拍拍她的头,“人有旦夕祸福,谁愿意拿身家去赌一个不确定?你是从小不愁吃穿,自然不懂百姓疾苦,那些个天灾人祸,可是挡也挡不住了。”
凌慕然若有所思,凌慕清在旁边轻叫了一声,“呀,下雪了。”凌慕然抬起头,果然,天上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街上摆摊的人们大都开始收摊了。凌晟看看天色,“这雪下的不大,难得咱们祖孙三人这么悠闲的走一会儿,别忙着回去。”
“爷爷说的是。”凌慕然缩了缩脖子,笑着说,“咱们再走一会儿。”凌慕清自然没意见,侍卫们撑起伞,一行人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忽然一个人走到了他们面前,歪着头看了凌慕清好一会儿,一拍大腿,“莫夫人?真的是您呀!”
凌晟和凌慕然一齐看向凌慕清,凌慕清倒是淡定,轻轻点了点头,“王捕头。”“您还记得小人呀!”王捕头豪爽的大笑起来。凌慕清也笑道,“自然记得,许久不见,王捕头别来无恙呀。”王捕头揉了揉脸,和她寒暄着,“无恙无恙。前段时候莫大夫孤身回到青州,小人还问他怎么没带着夫人。他说夫人您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们闹了什么矛盾呢,夫人此行,可是来寻他的?”
“她,在青州?”凌慕清提高了声音,王捕头点头,“是啊,来了月余了,就住在上次的客栈里。”凌慕清还想多问他几句莫凉一的事,远处有人喊王捕头,王捕头一拱手,“莫夫人,小的还有事儿,就先不招待您了。你要寻莫大夫,自去客栈便是,掌柜认得您。”
凌慕清道了声谢,王捕头转身走了。凌慕清有些愣神,不知在想什么,凌慕然凑到她面前,幽幽笑道,“莫夫人?谁家的莫夫人?”凌慕清不理她,转身看凌晟,“爷爷,我有些事,先走一步。”
凌晟意味深长看着她,点了点头,“带着林琛,去吧。”凌慕清走后,凌慕然又凑到凌晟身边,“皇爷爷,皇姐去找什么人呀?”凌晟瞪了她一眼,“莫要明知故问。”凌慕然嘿嘿笑开,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好想看看皇姐看上的人是什么模样,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做我的十一姐夫呢?”凌晟摇摇头,没有说话。
凌慕清带着林琛到了客栈,掌柜的果然一眼认出了她,“莫夫人来了,您要找莫大夫吗?”凌慕清点了头,“她在何处?”掌柜道,“还是上次那间房。”凌慕清转身,对林琛道,“你在这儿等我。”林琛知道自家主子什么脾性,乖乖的点了头。凌慕清上楼去了,林琛招呼着掌柜的给他上些好酒好菜,选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下。
上了楼,走到最右的房间,凌慕清伸手叩响了房门。“何人?”房内传出的声音陌生又熟稔,凌慕清忽觉紧张,胸腔震得发疼。她没说话,房内传来细碎的声响,随即门被打开,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莫凉一显然被惊到了,眉角微颤,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凌慕清扬起唇角,勾出笑意来,莫凉一吸了一口气,“你……怎会在此?”凌慕清把她的手从门上拂下去,信步走进了房间,莫凉一关上门,回头看她。凌慕清站在桌边,冲她招招手。
莫凉一走过去,凌慕清拉了她的手,笑意温和,轻声问道,“长远弗见,君可安好?”莫凉一手上冰凉,面色也并不好看,她抿了抿唇,涩声道,“很好。”凌慕清叹了口气,伸长手臂拥住她,低声道,“凉一,你可知自你不辞而别之后,我日思夜梦,全是你。”
莫凉一身子有些僵硬,凌慕清轻抚着她的后背,她慢慢放松下来,低着眉眼微笑,“蒙世子挂念,是凉一的福分。”凌慕清没有说话,咬着下唇红了眼,莫凉一亦无言,安静的任她抱着,一动不动。
半晌,凌慕清后退一步,放开了莫凉一,“你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可是病了?”莫凉一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微红了脸颊,“没有,前些日子受了凉……”同为女子,凌慕清见她反应,自然懂她话中隐意。
“不舒服就歇着。”凌慕清把莫凉一推到床边,伸手解了她的外袍。莫凉一总觉得凌慕清有些变了,有些手足无措,任她为自己宽衣,把自己推上了床榻。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起了雪,莫凉一又恰逢特殊时期,格外怕冷。被子里冰凉,她蜷着身子,小脸儿更加苍白。
凌慕清走到桌边摸了摸茶壶,茶水还是热的,她倒了一杯,端到床边,“你身子单薄,又从未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