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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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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是,将军。”四个人齐声回答,然后一起朝着龙九指过的方向走了。
    那些魂魄很快隐没在树林之中。
    龙九从一个锦缎口袋里掏出些东西烧了。随后他突然喊了一声,“出来吧。”
    司刃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们是什么人?”
    龙九转身就朝山下走,“赶紧回去吧,一会儿也常和小海该等急了。”
    司刃追上他,“是莫征跟他的两个儿子和孙子吧?”
    龙九不答。
    “你们帮周武帝打过北齐?”
    龙九还是不回答。
    “原来是要把生魂带回到他们被杀死的地方才能放他们走吗?”
    “你别瞎猜了。”龙九不回头,脚下走得飞快。
    司刃不依不饶,“一会儿他们跟家人相见团聚,心愿已了,很快就会一起离开阳间超脱升天的。既然你已经准备放他们走了,干嘛还让那大胡子一定要拦住来拆园子的人?”
    “莫兰芝不是说了么,那是江家留给他们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凭白无故地就给拆了。”
    司刃拉住龙九,“你是觉得自己有对不住莫小姐的地方吧?”
    龙九一甩袖子,有些急了,“说对不住也是对不住莫家,我有什么可对不起‘她’的?!”
    “江少宗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
    龙九拔腿跑了。
    57江少宗 一
    司刃刚要追,忽然听见悉悉索索一阵响,一转头:也常背着一个抱着一个、一瘸一拐地从树丛里钻出来了。
    跟也常一起回到停车的地方,徐海也已经回去了。
    他絮絮说着自己一直打不满水的怪事,一眼看见已经换到了司刃身上的麒麟和环儿,“你们带他们去哪儿了?怎么睡得这么死?”
    司刃把环儿放到汽车后座上,又摘下背包把黄鼠狼样子的麒麟放进去,“嗯,估计得睡到明天早上了。唉?你们将军呢?他已经先回来了吧?”
    “回来了,在那边树下坐着呢。他说今晚不走了,在这儿对付一夜,天亮再往不归城去。”
    “那你看会儿他俩吧,我跟也常到那边走走。”
    徐海看着也常手里的木拐,“这不刚回来吗?还走?”
    走到块能看得见车和龙九的大石头旁边,司刃和也常一起坐下了。
    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简单说了些彼此知道的情况。司刃看着远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龙九模糊的侧影,“你说江少宗是龙九亲手杀死的?”
    也常跟他望向相同的地方,“嗯,本来杀了江少宗我们就准备走的,可莫征带兵追来非说要报什么国仇家恨的,我们两军交锋之后活捉了他们爷孙四个。莫征死活不肯投降,独独就取了他们的生魂。”
    “能说详细点儿吗?你们为什么会跑来帮北周攻打北齐的济州?还有,那个江少宗……到底是什么人?”
    起风了,几绺头发被吹到眼前,黑色的发丝在淡淡的月光下忽隐忽现,龙九不觉眯起了眼睛:那天的风,也很大……
    隆化元年,齐,济州。
    两军阵前,江少宗身穿明光铠、肩披紫金袍、头戴红缨胄,胯、下一匹追风骅,气宇轩昂,英姿飒飒。
    敌营里走出个瘦小的身影,江少宗手中的剑险些滑落。
    “是……是你?!”
    龙九没骑马,徒手站在风中,裙角衣袂被吹得全都鼓在身后,呼呼作响。
    “是我。”
    江少宗翻身下马,“你……是……是他们捉了你?威胁你让你出来叫阵?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快!趁着走出来了你赶紧逃,骑我的马走!”
    龙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看到的人,都是我带来的。”
    江少宗整理马鞍的手停下来,“你说什么?”
    僵持片刻,江少宗的眉头越拧眉越紧,牙根几乎咬断,“你是……宇文邕的走狗?!”
    龙九冷笑一声,“哼,互相利用罢了。”
    “利用?!”
    “对,他要济州城,我要你。”
    两个月前。
    江少宗在酒楼吃完饭发现自己钱袋被偷了。没办法他只好舍着脸跟店伙计商量看能不能先欠着,等下次来了再补。可倒霉的是偏偏那会儿店掌柜不在,伙计又是个新来的死心眼儿,不认得年少有为鼎鼎大名的江家大公子。见江少宗衣着朴素,除了佩剑什么都没戴,就认定了他不过是个想吃白食的落魄剑客,死活不肯迁就,非要江少宗押下飞星剑不可。江少宗不允,小伙计便拉住他的衣袖不让走,还威胁说要带他去见官。
    两人争执不下,眼看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江少宗实在是怕被熟人看见丢脸,又打骂不得,最后被逼无奈,只好低了头去解剑。
    “将军且慢。”
    江少宗回头,人群里一个红衣少年正走出来。
    “你认得我?”江少宗问。
    龙九笑笑,“大名鼎鼎的神威将军,谁不认得?”
    一旁的小伙计撇撇嘴,“你们是一伙儿的吧?”
    龙九掏出一串钱来丢给伙计,“够了吗?”
    小伙计数一数,“多了。”
    “赏你了。”
    “多谢公子。”
    小伙计鞠一躬回去了,人群也渐渐散开。龙九转身要走,江少宗赶紧追上前,“公子留步!”
    “将军还有事?”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改天我好叫人吧钱给你送过去。”
    “将军叫我小九就行。钱么,就免了。我刚到济州,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哦?那……公子要是不嫌弃,不如到我府上暂歇。”
    龙九坦然一笑,当即应允。
    半个月前。
    夜里,江少宗睡不着,爬起来披了大氅到园子里转悠。转着转着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安排给龙九的小院儿门前。
    院门没关,江少宗探头看了一眼,院子里一个只穿了素白中衣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显眼。刚想张口打招呼,可手举到半空中他又停住了。这会儿龙九散着长发仰着头,从侧面看过去: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鼻尖、嘴唇、下巴……每一处都在昏暗的光线中愈发柔和。江少宗觉得他看起来像个女鬼,挺美的女鬼。
    “将军也睡不着吗?”龙九突然转头。
    “呃……咳──”江少宗抬手遮到鼻子下头假装咳了一声走进院子,“不是早说了不让你叫将军么?叫大哥。”
    龙九转回头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江少宗走到他的身边,“穿这么少出来,不冷吗?”
    “不冷。”
    江少宗把大氅解下来披到了龙九身上,“我身体壮些,你当心点儿别着凉。”
    龙九没拒绝,伸手自己把带子系好,“江大哥睡不着吗?”
    “嗯。”
    “听说下个月初就是大哥的大喜之日了。可是高兴之至难以入眠?”
    江少宗苦笑,“小九你故意的吧?婚事从我没出生就定下了,要为那个睡不着,那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那大哥为了什么呢?”
    “你想不到吗?”
    “为周军攻陷晋阳、北朔州的事?”
    “唉──”江少宗深深叹息一声,嗓音喑哑下去,“想当年,宣帝登基,北击库莫西,东逐契丹,西平柔然、山胡,南取淮南,几乎统一了整个江北,历经南朝三国兴衰。可是你看现在呢?我大齐当今天子昏庸残暴、荒淫无道,又生性多疑屡杀功臣。先是斛律光再是兰陵王,为保皇权他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不放过。如今周军直逼邺城,我江莫两家虽有兵权却只能偏安济州,不敢轻举妄动。你让我哪还有心思成什么婚娶什么妻?”
    龙九偏过头仰起脸来看江少宗:月光下他双唇紧抿眉头深锁,看得出眼窝又深了些,目光却始终深邃清澈,一尘不染。龙九心念一转忍不住也皱了皱眉头。
    “大哥,跟我说这些掉脑袋的话,就不怕我去告密吗?”
    江少宗一只手搭到龙九的肩膀上,“不怕。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龙九眉梢一挑,“哦?你怎么知道?”
    江少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虽然咱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混在一起同进同出的,我早了解了你的个性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么相信我?”
    “嗯,我把你当好兄弟。”
    “可你都不知道我来济州是干什么的?”
    “你不是说要找一位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吗?”
    “那你看我出去找过吗?”
    “嗯……你的意思是……”
    “我明天就要走了。”龙九转过头不再看着江少宗。
    江少宗一愣,“啊?去哪儿?”
    “你不用管我去哪儿。咱们很快会再见的。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太晚了,大哥该回去休息了。”
    昨晚。
    江少宗回到军中大帐一点着灯,就看见龙九正坐在床上。
    “小九?!”他很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进来的?!”
    龙九站起身笑笑,“一别半月,大哥一切可好?”
    江少宗拉着龙九看了一圈,“我当然好。你呢?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没人拦着你吗?”
    “新嫂子美吗?”
    “没来得及掀盖头就出来了,没看见。”
    “那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等我回去……”
    “少宗。”
    江少宗一抬眼:龙九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江少宗看着龙九,莫名地觉得气氛有些暧昧尴尬,他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有……有什么可看的。等打完仗回去……”
    “要是你回不去了呢?”
    江少宗眨眨眼睛,“战死沙场吗?”
    “嗯。”
    “好男儿顶天立地,征战沙场自当马革裹尸,如果能死在战场上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对视片刻,龙九突然一转身,“行,已经看到你了,我走了。”
    江少宗伸手拉住他,“小九!”
    “怎么了?”
    “太晚,别走了。明早我让人送你回城。”
    风越刮越大,直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两方人马胜负已分。江少宗身中数箭,虽然重伤却没伤到要害,龙九抓住衣领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看着变成了红发红眼的龙九无力地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之前判若两人,小九你怎么了?你的头发……”
    龙九把江少宗的脸拉到眼前,笑得有些狰狞,“哈哈哈哈,之前?之前都是假的。你看看你,嗯?不愧是天神转世。每一世都风风光光锦衣玉食,不是帝王将相就是名门之后,连样貌也从来都是高大威猛仪表堂堂。哼哼,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凡人妖怪就得受悲苦贫贱轮回之苦?你们天上来的就能好命好运要什么有什么?将来回去了记得告诉那些神仙佛祖,别留在天庭了,赶紧到人间投胎吧,天神来了能世世享福呢!”
    “咳咳……”江少宗背上腿上都中了箭,被龙九这么拉扯着有点儿疼,“你说什么……咳咳,我听不懂。”
    “哼哼哼哼,没关系,早晚会懂的。”
    江少宗抓着龙九的胳膊想要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结果他脚下不稳再次滑到,倒下的瞬间他一伸手抓住龙九的衣襟从里面拉出个东西。坐到地上他把东西放到眼前:竟是第一次见到龙九那天自己丢失的钱袋。
    “呵……呵……”江少宗喘了两口气慢慢抬起头,“是你?”
    “是我。”
    “都是你设计好的?”
    “都是我设计好的。”
    江少宗低头看着自己的钱袋好半天不说话。
    “为什么?!”突然大吼一声他猛地跳了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咳咳咳咳……”
    江少宗双眼充血声音也开始哽咽,“既然你一心想要我死,为什么……咳咳咳咳……又要去跟我做朋友?!还有昨晚……又为什么要去找我?!”
    站直了的江少宗比龙九高很多,龙九仰起头 抬手拍拍他的脸颊,“为什么吗?呵呵,我只是觉得:这么俊俏,白白死了未免可惜。”
    “你胡说!”江少宗突然推开龙九。
    龙九没防备,一下倒在了地上。接着两人一番肉搏,江少宗身上插、着箭,没用多大工夫就又倒下了。龙九再次把他拎起来,他伸手摸向龙九的脸,手指无意间掠过龙九眉心的伤痕,他惨叫一声双眼放空了。
    等到回过神来江少宗都明白了。
    “妖怪……你是妖怪。我……是我杀了你?”
    “你想起来了?”
    “我看见了,都看见了……”
    “那就好。”
    “可是……”江少宗看看身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表情愈发痛苦,“你恨我要报仇就来找我好了,咳咳……为什么要连累这么多人?!”
    “够了!”龙九一手拉着江少宗一手从他背上连血带肉地拔、出一支箭,“你总是这样!你最高尚,别人都该死!为什么会连累这么多人?我告诉你!”
    说着话龙九把手里的箭对准了江少宗的喉咙。
    “当年你杀掉我,是丰功伟绩……是赫赫战功……”龙九缓缓把箭刺了进去,“……后世人人称颂。我杀你……自然也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简简单单……无缘无故地就……杀掉你……的……”
    龙九面无表情,声音越来越小,手中的箭也越刺越深,还差最后一下,他停住了,“你不反抗吗?”
    身体跪到地上嘴角漾出一口口血来的江少宗摇摇头,“反抗……有用吗?”
    “没用。”
    “如果……我死了,你能……舒服点儿的话……”
    龙九笑一下一低头吻上了眼前吐血不止的嘴唇,同时手上用力,噗哧一声江少宗的脖子被扎透了。随后他松开手撤后一步,江少宗直挺挺地扑到在地嘴里挤出了三个字:“你够狠……”
    转过身龙九掏出手绢擦干净嘴上的血迹。手绢丢到地上他也丢下三个字:“没你狠。”
    58江少宗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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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也常说完司刃不禁唏嘘感慨了一阵,“那这个江少宗是羿的第几次转世呢?”
    也常稍微想了一下,“第三次。”
    “每次都这么大废周折惊天动地的吗?”
    “差不多吧。我刚才不也说了,羿的每次转世家世都很好,更有两次是生在皇宫。所以想杀他没那么容易,况且龙九从来也没想很轻易地就杀掉他。总要早早的先去跟人认识,然后深交,最后才杀。”
    司刃不解,“为什么?他不想尽快恢复真身摆脱现在身体的束缚吗?”
    也常摇头,“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就像猫捉到老鼠一样吧,总要好好折腾一番,玩儿够了才把老鼠吃掉。不过呢,我知道猫吃了老鼠会很饱很开心。可龙九我就真的想不通他是图什么了。”
    司刃转头去看也常,“怎么说?”
    “一开始呢,他还只是像跟江少宗这样,一个月两个月地耗。可接下来他拖的时间越来越长,少的一两年,多的三五年,最长的有一次居然是将近二十年。搞得我和独独以为他要跟人过一辈子不准备杀掉羿的那一次转世了。不过最后……”也常皱着眉又摇了摇头,“我真想不出他最后怎么还下得去手。唉──反正呢,我是个糙人,有些事情活多久也闹不明白。可有一件事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就是龙九每次杀了羿都很伤心。而且是折腾得越久伤得越深。伤人伤己也就罢了,偏偏每次都是人家死了,投胎转世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他一个人刻骨铭心黯然神伤。我实在不懂他到底为的是什么。司先生你懂吗?”
    也常突然这么问,司刃一下怔住了,“这……恐怕得先知道他跟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吧?”
    “也是。只可惜,那些事除了龙九自己大概没人知道了吧。”
    “嗯……也常大人,我还想问……”
    “别那么客气了,叫也常吧。既然能跟你说这么多,咱们以后自是该以朋友相称,大人大人的听着别扭。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本来是个将军,跟了龙九倒成了副将。”也常自嘲地笑笑,“不过活到我们这个份儿上,也无所谓什么将军副将了。”
    司刃也笑了,“真是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
    “本来还以为也常大哥是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没想到是不说则已一说起来竟然如此健谈。”
    “哈哈哈哈,哪里就称得上健谈了。不过是活的久知道的多。看龙九喜欢你,另外跟你接触了几次又一起走到这儿,我觉得你人确实不错,也许有些事你还能劝劝龙九,这才详细说了给你听听的。唉?对,你刚才说还想问什么?”
    “哦,就是这么多年,龙九除了要找的,其他人也接触过不少吧?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没有?难得你愿意讲,所以想多问问。”
    “嗯……”也常想了一会儿,表情又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这么一问的话,还真是有两个。有过一个女人,龙九跟她成亲了。”
    “啊?!成亲?!”
    “嗯。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们在路上救的一个女人,那时她还很小,不过是个孩子。人没什么特别,长得也一般,说实话还不如龙九秀气耐看。”
    “结果呢?”
    “结果?能有什么结果。头几年都还好,两人确实还恩爱了一阵子。可等到那女人三十多岁,便不肯再跟不认识的人说和龙九是夫妻。然后等到她五十几岁看着有点儿像龙九的奶奶时,她就已经有点儿疯疯癫癫地了,整天说我们是妖精,有时也骂自己是老不死。后来有一天她毫无预兆地突然就跳井自杀了。”
    “能一走了之直接走掉那个好轻松,留下独活很痛苦,我赔不起……”
    想起龙九说过的话,司刃的心情止不住沉重起来。也常见他不吭声,便又自顾自地继续说。
    “还有一次是个和尚。”
    “和尚?!怎么又出来和尚了?!”
    “嗯。那和尚从十几岁还只是个应法沙弥时龙九便与他相识了。然后那和尚活到八十多岁成了方丈,龙九跟他来往整整七十年。那段时间和尚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天天往庙里跑,还跟着念经坐禅,整天跟人家推心置腹坐而论道。另外龙九的脾气你也看见了,有点儿喜怒无常,有时说发脾气就脾气,说好转眼又好了。也就是跟和尚来往的那些年,他性子还温和了一些。”
    “那这不是挺好。”
    “好什么啊?后来那和尚圆寂了。龙九不吃不喝把自己关了好几天,简直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接着过了几十年他不去找羿转而去找和尚的转世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也不知怎么弄得,那和尚投到一户富裕人家长成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司刃张开嘴巴,“这差得也太多了吧?”
    “谁说不是?所以说啊,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求不来,有些事情躲不掉。大抵就是如此吧。”
    “唉──”
    “先别急着‘唉’,事情还没完。”
    “啊?”
    “即使是那样,龙九也还是不死心,居然跑去找了那公子哥儿几次,说是想唤起人家前世的记忆能想起他来,结果最后一次龙九被那家伙和他的一些狐朋狗友给调戏了。当然龙九没轻饶了他们,不过回来之后还是气了好一阵子。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从那以后龙九便再也不跟普通人深交了,直到遇见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司刃站了起来。
    也常看一眼龙九所在的方向,“你过去吧。想起江少宗的事,他心里肯定不好过。”
    龙九觉得累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睁开眼睛看见司刃正站在自己面前。
    “想什么呢?头发都红了。”司刃问。
    龙九没回答他的问题,“也常都跟你说什么了?”
    司刃蹲下来,“没什么。说你干过的一些蠢事。”
    “什么?!他活够了是不是?”
    司刃往龙九身边凑了凑抓起他的手,“上山没洗成澡,缺水脾气不好是么?”
    龙九噗哧乐了,“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跑过来贫什么嘴?”
    司刃继续往龙九跟前凑,“我贫吗?”
    “絮烦可厌无赖之相说的就是你现在这种样子。”
    “是吗?”司刃的嘴唇已经凑到了龙九脸旁。
    龙九没躲,“你这样也常和小海他们能看见。”
    司刃站起来一把拉起龙九,“走,找个他们看不见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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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弯绕绕钻进个山洞,龙九放出团阴火照明。
    司刃把龙九按到石壁上,“本以为路上能有很多机会,可没想到整天被两个小鬼缠着根本不得空闲。”
    “你想要什么机会?”龙九嘴里虽这样问,身体却主动贴上了司刃。。
    司刃撩起他的衣摆伸手去解两人的裤子,“你说什么机会?收服你这只老妖精的机会。”
    龙九一仰头,司刃的嘴唇落了下去。
    从蜻蜓点水到风卷残云。司刃再抬起头,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头晕脚软。条件有点儿艰苦,不适合温声软语细水长流。司刃果断地踩掉龙九的裤子把他抱了起来挺身而入。
    其实这姿势很不舒服,尤其是龙九。不过他身体很轻又格外柔软,加之喜好异于常人,所以他不但没有阻止司刃,反倒是脊背顶在粗糙墙壁上的隐隐作痛令他更加兴奋。
    进出数次,司刃逐渐加快速度和力道。龙九急促的呼吸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逸出喉咙一阵阵地回荡在山洞中。司刃感觉到手中托着的两瓣屁股愈发潮湿,探出手指在两人身体相连的地方摸了摸,竟有滑腻的液、体被挤压而出。
    正巧阴火飘过,司刃低头望去:龙九半睁的眼里反出一片火红,半张的嘴唇吞吐着一团团喷向他的火热气息,原本苍白的两腮满是诱人的红晕,脸旁的头发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司刃几乎不能自已,低头贴上龙九的耳畔颈间几番厮磨,“这样……硌着难受,你……转过去吧?要么躺地上……”
    龙九抬起胳膊反手攀住身后一块突起的石头,“不……就这样,嗯啊……别停下……”
    司刃立刻像得了神旨,不但没停,反而用力将龙九往石壁上顶住了开始拼命撞击……
    喀吧一声龙九捏碎了手里的石头,接着从里到外地止不住一阵颤抖,被阵阵欢愉淹没的同时他脑海中闪现出几张不同脸,可每张脸都在模糊之后都变成了司刃。司刃则紧紧抱住他发出了几声难以辨闻的呼唤……
    一切恢复平静,两人顺着石壁瘫坐在地。
    “心情好些了吗?”司刃问。
    龙九瞟他一眼,“谁说我心情不好了?”
    司刃笑着伸手把他贴在脸上的头发挂到耳后,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儿。
    “也常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
    司刃没有回答,想一想说:“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关于一个和尚。”
    龙九抬眼,“也常这是怎么了,在妍城明明就看你不顺眼,今天竟然连这个都跟你说。”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看我不顺眼是想护着你觉得我不怀好意吧,跟我说这些是想我能安慰你。”
    “算了吧,我没什么事需要安慰的。不怀好意么,倒是真的。”
    “嘿嘿,其实我觉得有些话他早就想跟我说了,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嗯……咱们还是说说和尚吧。”
    “我不想说。”
    “为什么不想说?”
    “为什么偏要说他?而且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想听,我有更精彩的故事,保证比也常说的好。你不是问江少宗?我讲给你。”
    “也常已经跟我说过了。”
    “那给你讲我怎么杀掉羿的第一世?”
    “不想知道。”
    “他是太子的那次?”
    “也不想知道。”
    “过了十几年才动手那次?”
    司刃摇头。
    “跟其他人的事?”
    “我只想知道和尚的事。”
    龙九火了,站起来一甩袖子要走,“你有病吧?!那么多恩怨情仇的不问,干嘛非盯住个普通朋友没完没了?”
    司刃一把拉住他,“照理说参禅念经一辈子,就算圆寂后不能成佛,来世也应该继续修行,直到功德圆满。”
    龙九站住了。
    “可为什么却偏偏成了庸俗粗鄙的纨绔公子令人厌弃?”
    龙九重新坐下,“为什么?”
    “哼哼。”司刃笑笑,“六根不净,又如何成佛?”
    龙九皱起眉头,“六根不净?”
    “眼、耳、鼻、舌、身都好说,可人生在世,唯‘意’念难断。”
    “你胡说什么?我跟了无大师不是那种关系。”
    “你别误会,我指的也不是那种‘意念’。我的意思是:就算朋友,感情到了一定程度也会变成修仙成佛的阻碍。而且相识那么多年,你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他一定知道你不是人。身为得道高僧不但不想着收妖还跟妖精成了莫逆之交,是犯了不妄大戒,他是被罚才重堕轮回受生老病死之苦。”
    过了好半天,龙九缓缓张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嗯……因为我觉得:被逼无奈总比自甘堕落来得好些。也许听我这么说你未必就能感觉更好,可我这儿还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几年前的一个夜里,我在桥洞下躲雨,碰到个快要病死的老乞丐。他说他生前年轻的时候父亲在朝为官,家里家境很好。只是自己不懂事,不学无术就知道跟着一帮朋友瞎混,整天混迹赌场青楼,耽误了大好时光。”
    “那时曾经有个年轻人去找他,说自己是他前世的好友,看他整天不务正业还曾经好心劝阻。可他当时以为那人不过是看他出手阔绰,想巴结他攀附权贵而已。所以有一次跟朋友在桥上碰见那人,他便拿了钱出来跟朋友一起嘲笑羞辱对方。结果那人人小力气却不小,几下把他和他的几个朋友全都丢到了桥下。最后那人羞愤而去的时候他还在水中调笑:美人儿,我明天还在这桥上等你把我扔下水。”
    “他说那时过了几天就把这事忘了,很多年都不曾想起。后来父亲出事,被抄家处斩。他因为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一世孤苦受尽冷眼,反到明白了许多道理。现在自己要死了,不仅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前世的记忆似乎也模模糊糊地都回来了。把他扔下水的年轻人没有骗他,那人确实是妖怪,他们也确实曾经是相交甚深的朋友。而且他知道自己这一世是来人间受罚的,如今该罚的罚完了,他终于可以成佛了。”
    “当时那个老乞丐就要不行了,我以为他是糊涂了在说胡话,所以没有往心里去。”
    司刃说完看着龙九。龙九跟他对视一会儿,“这故事是你编了来骗我高兴的吧?”
    “如果是真的,你不高兴吗?好朋友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升天成佛了。”
    “如果是真的当然很好。可它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
    “‘几’年前你碰到的?如果是真的那你碰见的一定是鬼。也常没跟你说我去找了无大师转世是什么时候吧?是‘几百’年前。桥上的事是也常告诉你的?”
    “嗯。”司刃想了一下点点头。
    龙九笑了,“难为你编得还挺圆全,我就当那是真的吧,我相信也应该是真的。只是跟妖精交朋友,不至于就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吧。”
    “当然。”司刃站起来搓搓龙九的头发,“走吧,咱们呆得太久,该出去了。”
    龙九起身整整衣服,摸到了上面已经干涸的白点子,“唉──澡没洗成,倒弄得更脏了。”
    “那咱们再回到山上去?”
    “算了,天都快亮了。等进城再说。”
    “你不是喜欢大水潭?”
    “没有也死不了,忍忍吧。”
    司刃和龙九一前一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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