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们的系统是强迫中奖的。”
    果不其然，陆忘川问出了姒无余意料之中的问题：“那为什么你没有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们的敌人是堕落神佛？”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很接近答案了。”说完，姒无余便起身离开，既然已经知道陆忘川突然变得好吃的原因，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陪他在这耗了。
    陆忘川抓住姒无余的胳膊，手上的力道极大，双眼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竖立魔瞳，“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模糊的答案。”
    胳膊上的重得几乎可以捏碎大理石的力道，对姒无余来跟蚊子咬的效果差不多，他连挣开都懒得。姒无余抬起另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在半空中做出一个锁喉的动作，并慢慢上提。与此同时，陆忘川的喉咙被无形的力道压迫着无法呼吸，双脚也渐渐离地。
    哪怕窒息着被提到半空中，陆忘川也没有放开钳住姒无余胳膊的手，盯着姒无余的双眼也没有露半分怯，大有得不到答案就死磕到底的架势。
    “如你所愿……你们要是没有被金童玉女系统选中的话，你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这个答案你可否满意？”姒无余露出一个标准的魔族狰狞微笑，“亲切地提醒你，如果你们为了活命背叛李耀阳，我会杀了你们。事实上，杀掉你们，能让毁掉送子观音系统的难度降低很多。怎么样，想要尝试一下么？”
    “够了，姒无余，给我住手！”此时应该已经睡着了的李耀阳重新出现在客厅，他身上依旧穿着今天外出时的衣服，“我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你们，不是让你暴力对待我朋友的。”
    姒无余耳力很好，他早就注意到了李耀阳的到来，“你们是朋友，你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让我来帮你就好。”虽是这么说着，姒无余还是听话地松开手，把陆忘川重重地甩到沙发上。
    李耀阳刚才也听到了姒无余对陆忘川的回答，他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陆忘川，也不知道该对陆忘川说些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扯着姒无余的衣领强硬地带他离开客厅。
    陆忘川仰着脸看着从天花板垂落的水晶灯，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他抬起胳膊挡着脸，闭上眼躺在沙发上一会，便静悄悄地离开了李耀阳的家。
    陆忘川才走到楼下，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铃声是特定对象来电的铃声，即使不去看来电显示，陆忘川也知道对方是谁。陆忘川接通电话，把话筒贴到耳边，他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能听到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许久，陆忘川才吐出一个名字，声音中溢满了苦涩的味道，“蓝臻……”
    “恩，上车。”蓝臻说完，陆忘川便看到不远处车道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亮起车前灯。
    陆忘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迈开长腿朝奥迪走去，“你还没回家啊，你妈妈不会生气么？”
    看着站在驾驶座车窗外的陆忘川，蓝臻对着话筒说道：“我妈说，如果有重要的事要做，也可以不用急着回家。上车吧。”
    陆忘川绕到副驾驶座的位置，刚打开车门，迎面扑来一股暖风，原来是蓝臻开了暖气。如今天气已经转暖，晚上的温度也达到23、24摄氏度，这样舒适的温度，是完全不需要开暖气的……陆忘川在副驾驶座坐定，他说不出让蓝臻关掉空调的话来，因为他和蓝臻一样，都需要外界的温暖来刺激冰冷的躯体。
    “结果如何。”蓝臻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陆忘川能想到要对姒无余问的问题，和他处于同一立场的蓝臻不可能没想到。陆忘川连自己的声音都要抓不住了，他颤抖着声线，“我们二十三年的时光，是因为系统的存在才赚到的。”
    “果然是这样么……”蓝臻奇异地发现，当她知道确切答案时，她比想象中要平静太多，“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你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嗯，你可以滚下车了。”
    陆忘川耷拉着脑袋下车后，蓝臻迅速启动引擎，猛踩油门扬长而去。蓝臻单手握着方向盘，划开手机屏幕锁，打开电子邮件的草稿箱，里头躺着一封三年多以前编辑好的邮件，纯文字的邮件并不是很长，而且胡言乱语也不像蓝臻平时的风格，她只编辑过一次就把它扔到草稿箱中再也不看。这封邮件在草稿箱里冷藏三年，现在是时候完成它的本职工作了。
    ――邮件。
    陆忘川：
    你还记得我们十四岁时发生的事么？呵……我果然是在说傻话，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那件事是我的心理阴影，可也没有严重到让我患上厌男症的地步，因为我对系统愤怒却又无法反抗，所以才编出谎言来欺骗你，这样我就有理由迁怒你、折磨你。
    我很卑鄙也很可笑，为了能够笼络住你的愧疚，我才一直放任那头该死的狮子活下去，因为我发现你也在监视着那头狮子。
    你真的被我折磨得很惨，连装gay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我们之间的孽缘实在是太搞笑，搞笑得我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他妈居然觉得自己是喜欢你的，我很想和你拥抱，很想和你亲吻，很想和你做爱，很想和你生个孩子，想要亲昵地称呼你为孩子他爸。
    不只是这样，我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
    彼此喜欢，只差告白交往结婚了吧。
    哈哈，去他妈的狗屎，我决不允许这样的恋情开花结果！我们的关系，已经被送子观音系统扭曲了，你知道的，我是个完美主义者，这种畸形的恋爱还是见鬼去吧！！！
    天朝那么大，人又死多死多的，送子观音搞不好真的会在我们的辅佐下诞生。要是我们真的成为了金童玉女，这封邮件就永远死在存稿箱，我会陪在你身边，利用你的愧疚永远折磨你，直到你再也忍受不了弃我而去。
    可是啊，可是。
    有时候我会有很疯狂的想法，如果有人能推我一把就好了，让我有勇气把送子观音的选拔搞砸，然后拖着你一起在二十四岁死去。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下一世重逢，谈一场纯粹的恋爱了？
    陆忘贱，我爱你……
    第038章章 缘
    李耀阳家。
    陆忘川离开的关门声响起之后，硬是把姒无余拽到书房的李耀阳，这才松开姒无余的手腕。姒无余一脸的遗憾，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怎么不握久一点”这几个字。李耀阳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着，姒无余暧昧的态度让他立刻联想到自己被啃得肿起的嘴角。
    李耀阳扯回飘向歧路的思路，对姒无余正色道：“不管陆忘川和蓝臻的选择是什么，他们都不是我的敌人。如果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管好你的手。”
    姒无余双手抱臂，将肩头和脑袋侧倚在关上的书房门上，堵住李耀阳离开的路。“这样真的好么？如果他们把你当做敌人，你的立场会变得很危险。”
    “死猪不怕开水烫，我都敢跟神佛耍横，还怕再多两个凡人把我当敌人么。”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自己把自己比喻做死猪什么的，姒无余觉得李耀阳真萌。
    “我要去洗洗睡了，麻烦让让。”李耀阳拍开姒无余那想要到他头顶作乱的魔掌，冷硬地说道。说实话，李耀阳真的搞不懂，魔族都是这么粗神经的生物么，从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那一刻开始，姒无余立刻进入荷尔蒙模式，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对李耀阳明示，他在发情。
    奇怪的是，李耀阳虽然觉得这样的姒无余无法直视，却意外的没有厌恶的情绪。
    这一定是送子观音系统的错。
    姒无余是个优秀的猎手，自然懂得有时候紧追不放只会物极必反，他见好就收，他为李耀阳打开书房门，像个绅士地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耀阳被姒无余越来越灼热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他火烧火燎地闪出书房，快步往主卧走去。路过客厅时，他瞟了一眼茶几上的台历，台历上圈着5月27日，也是送子观音在天朝选拔的最后期限，距离现在还剩四十三天。
    如果此时李耀阳停下脚步，把台历翻到本月的日历，找到明天的日期对照出农历，并翻一翻台历旁边的黄历本，他就能查出，明天，黄历给出有一个标志性的词――翻天覆地。显然李耀阳并没有这种先见之明，他的大脑此时已经被洗洗睡的人类生理需要牢牢控制住，只凭本能行动。
    一番倒腾之后，李耀阳终于能与他的大老婆席梦思相亲相爱了，也许是太累的缘故，他才刚沾上枕头，就沉沉地陷入梦乡――
    随着心跳声，一下下地，浓浓的睡意像潮汐一样迅速褪去，李耀阳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最先触及的，不是主卧的天花板，而是花团锦簇的星点金光。李耀阳平躺在蓝天中，金光点点闪烁，从李耀阳的面前一直堆叠到遥远的天际，延伸到宇宙中。
    美不胜收的金光如同泰山一样厚重，却又轻盈得像云朵，沐浴在这些神奇光芒下，仿佛能洗涤心灵的污秽。李耀阳从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之后，心情一直徘徊在悲伤和愤怒之间，每一下呼吸都带着暴躁的情绪。在金光的沐浴下，那些负面的情绪变成丝丝缕缕缠绕在李耀阳身上的黑色藤蔓，并逐渐从他身上剥离开来。
    在最后一根黑色藤蔓从李耀阳身上离开、消失时，那些汇聚的金光嗡嗡地发出悠远的鸣声，“吾等乃大千世界无量神佛，此番借梦与你相见，吾等有要事相托。李家施主，可否听吾等一言？”
    李耀阳恭敬地答道：“当然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先解决送子观音系统的问题，放我们一条生路。”也许是无量神佛的气息太过清澈，李耀阳提出要求时，并没有太过紧张。
    “李家施主大可放心，送子观音神职入世，是吾等失误所致，必纠之。”
    无量神佛胸襟宽阔，并没有对李耀阳隐瞒神佛的丑闻。却原来，把送子观音神职制成系统降下人间的，是以宿王菩萨为首的不愿意看着信仰消失的堕落神佛。
    宿王菩萨把系统降下界时，正值万佛齐聚论佛的盛典。万千神佛讨论佛法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为一首庄重而韵调独特的佛曲。宿王菩萨趁众佛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领悟佛法的境界时，借着洪亮佛曲声的掩饰，擅自把送子观音系统降下界。
    宿王菩萨担着风险，他自然不愿意被正派神佛知道他做的好事，所以他对送子观音系统立下法决，在万佛盛典结束之前，若送子观音系统还找不到合适的主人，就自行返回上界，以求神不知鬼不觉。
    要不是发生了宿王菩萨也预料不及的意外，沉浸在佛法中的无量神佛，还真的会被宿王菩萨蒙骗过去。
    无量神佛发现宿王菩萨等堕落神佛的所作所为后，立刻对他们严厉的惩治了一番。因为无量神佛的失职，他们有责任对李耀阳，以及其他曾经担任过送子观音候选人的人们负责。
    本来这一切可以静悄悄地妥善处理，无量神佛也无需亲自与李耀阳接触，毕竟神佛与凡人有别，直接接触的话对身为凡人的李耀阳会造成一定影响。可是那个把无量神佛从佛法中惊醒的原因，让无量神佛不得不放下顾虑，向求李耀阳相助。
    无量神佛的声音如同古钟铮鸣，语气也一本正经，可是说到那个把他们从佛法的感悟中惊醒的意外时，隐隐约约地就带上了一点纠结的情绪。
    那个惊醒无量神佛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姒无余。
    姒无余还不知道送子观音系统的真相时，一直以为他们的敌人就是天上的无量神佛，那时候他虽然在市内大肆屠杀妖物，但他对待神佛的态度一直很谨慎，夹紧尾巴做魔，藏头藏尾地不让自己暴露在神佛的眼皮底下。
    后来姒无余得知了真相，他瞬间变得嚣张起来――
    让神职变成夺人生命的工具，这简直就是对神佛啪啪啪打脸的有力巴掌。姒无余利用魔与魔之间的特殊感应，身在李耀阳家客厅陪着他们讨论，精神却早就飘远。
    居然能有机会打死对头的脸，从姒无余那里得知丑闻的魔，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姒无余根本不用煽动威胁什么，魔物们就自发地听从指挥。姒无余的计划很简单，他让这群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的魔想办法，在所有信奉佛教的国家和地区，把佛堂庙宇一间间砸过去。其中有个魔等级虽然很低，可智商情商很高，硬是在人间混成世界排名前列的跨国公司的总裁，他办起事来非常利索。
    魔对佛堂庙宇的破坏非常迅速，这可把神佛给膈应坏了。
    魔仅仅只是亲自或者雇人来砸佛堂庙宇，一点也没在佛堂庙宇留下什么魔的印记，也没有造成生物的伤亡。这种不伦不类的魔灾也无法对神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达不到神佛下界的条件。
    可是放任魔的行为不管的话，对神佛来说也非常难受。打个很形象的比方，就像是人走路时，鞋肚子里有一颗细沙，细沙毫无杀伤力，连皮肤都蹭不破，却能让人走得很难受。
    无量神佛说得纠结，李耀阳也听得非常无语。
    他姒无余到底是几个意思，瞒着他们擅自行动。姒无余到底把热烈地讨论了一整天对策的他们放在什么位置？看着搞笑么？！李耀阳在心底狠狠地给姒无余打了个负分差评。
    在无量神佛郑重地请求之下，李耀阳终于答应要帮忙处理这次魔灾。作为处理魔灾的谢礼，无量神佛承诺送李耀阳一道箴言，让他在直面魔时不至于处于下风。
    直到这时，李耀阳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那些堕落神佛与无量神佛之间的区别。
    堕落神佛制造送子观音系统，强迫有天赋的人接受考验，考验不通过的就赐予死亡，自私霸道到了极点。无量神佛完全不一样，他们与魔族的敌对是天性，可是他们在知道李耀阳与姒无余那个大魔头渊源很深的情况下，并没有指责李耀阳亲近魔的堕落行为，把处理魔灾的重要之事托付给他时，也没有强迫李耀阳一定要接受。
    万事讲究缘分，无论李耀阳的选择是什么，无量神佛不会强求。
    无量神佛泰然的处世原则让李耀阳受到不小的影响，李耀阳的态度也由最开始的疏远有礼变得亲近起来。谈妥处理魔灾的事，李耀阳便想要询问无量神佛，纠正送子观音系统错误，具体要怎么操作。
    还没等李耀阳得到完整的答案，一条有力的臂膀从后方揽住李耀阳的腰身，手掌扣住李耀阳的腰侧，强势地把他向后按，李耀阳便坠落在一个侵略性很强的滚烫怀抱中。与此同时，李耀阳也从玄妙的梦境中醒来，睁眼便看到姒无余近在咫尺的脸。
    姒无余板着脸，脸色黑如锅底，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散发着名为“爷很不高兴”的气息。
    李耀阳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在姒无余的额头上，把他推远。“我们正谈到最关键的地方，你就不能晚点再打扰我么。”
    “再晚点？”姒无余就快把眉毛拧成死结了，他声音猛地拔高，“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不是七分钟，不是七个小时，而是整整七天！我花了六天时间才将你喊醒的！”
    李耀阳恍然，在他的感官中，和无量神佛的谈话最多只有二十多分钟，这就是无量神佛所说的，神佛与凡人直接接触的影响吧……
    李耀阳是个实在人，不会为了面子就对自己的错误死不承认，他对姒无余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说着，他伸手揉按姒无余的额头，揉了几下才惊觉自己无意识地对着姒无余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来。
    姒无余很容易满足，得到李耀阳的道歉x2，再加上爱的抚摸，他炸起的毛很快就被抚平，并得寸进尺地贴近李耀阳，在他的双唇落下灼热的亲吻，并抓住李耀阳愣神的空隙，把舌头探进李耀阳口腔，掠夺李耀阳的呼吸。
    李耀阳知道姒无余曾经偷吻过他，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在清醒的情况下，坦然地接受姒无余的吻。姒无余的吻就如同他这个人，牢牢地掌控着主导权，带着很强的侵略性。仿佛所有神经都汇聚在舌尖，李耀阳能清晰地感受到姒无余滚烫的温度，以及舌面上细密的倒刺。
    李耀阳真的被吓蒙了，等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捶向姒无余的肚子。姒无余太过n瑟，对李耀阳的拳头半点没有防备，最后落得个腾空飞出去几米远，狠狠撞在墙壁上的下场。
    其实姒无余会那么n瑟，也不是没理由的。以人类的力气，哪怕是达到人类极限的重量级举重运动员，想要用蛮力打倒姒无余都做不到，就更别提打飞姒无余了。
    姒无余显然是猜到李耀阳力量来得不寻常，肯定是和无量神佛有了什么交易。姒无余靠墙站着，一脸伤心欲绝地看着李耀阳，就像是在看背着老婆找小三的渣男。那副模样让李耀阳直想往他脸上再抽两下，他重复几次捏拳松开的动作，这才把心中的施虐欲给压下去。
    李耀阳和无量神佛谈过之后，明明有一肚子话要对姒无余说的，可是却被姒无余那个突然的吻把话都给堵了回去，一时间李耀阳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李耀阳越来越不自在的时候，一位好心的小天使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听到姒无余撞墙声响的学方风风火火地撞开门，泫然欲泣地扑到李耀阳怀中。学方平时就是个缺乏表情的面瘫小孩，现在他眼中却溢满了关心的情绪，看来李耀阳突然的昏迷真的让他担心坏了。
    李耀阳正要抱着学方好好地安慰他，有人却不干了，姒无余臭着脸提着学方的衣后领把他拉出李耀阳的怀抱，看着李耀阳的眼神和明确地控诉：你怎么能在狠狠地打飞我之后，去抱着别人甜言蜜语，渣男！
    李耀阳：……
    继学方之后走到主卧的，是蓝臻和陆忘川。二十多分钟……不对，是七天没见，他们看起来心情非常好，陆忘川的嘴角高高扬起，就算他用双手往下按都按不下去，蓝臻的气色也相当不错。只是有些让人在意的地方，李耀阳问道：“蓝臻你的嘴角怎么破了，还有陆忘川……我为什么没办法在你脸上找到一块好肉？是遇到很难缠的妖怪了么？”
    陆忘川想说那是老婆疼我的，可是被蓝臻媚眼一横，他就啥话都说不出来，只记得笑了。
    倒是姒无余很能体会陆忘川的心情，他可不怕蓝臻，“陆忘川的脸那是追求蓝臻留下的勋章，他革命已经成功，等你醒来对他们的真名给予祝福，他们就会立刻去民政局领证。”
    李耀阳真诚地祝福道：“那还真是恭喜啊。”李耀阳真心为陆忘川和蓝臻的结合感到高兴，但他只要一想到无量神佛承诺的补偿，喜悦的情绪瞬间减退。李耀阳特别对无量神佛询问过陆忘川和蓝臻的问题，证实他们俩的命理的确是夭折在母亲腹中。无量神佛同情蓝臻和陆忘川的遭遇，却也无法违背天理命数为他们续命。
    蓝臻光顾着害羞，完全没注意到李耀阳的走神，她笑着说道：“谢谢你。”站在她身边的陆忘川笑得越发傻气了，蓝臻忍了忍，结果还是没能忍住，她用高跟鞋尖踢了陆忘川的小腿一下，“比起结婚，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说到正事，小腿吃疼的陆忘川也只能老实地收敛笑容，“我和蓝臻决定要成魔。”
    “什么？！”李耀阳真的震惊了，他曾经在私下里对陆忘川说过要拖着送子观音系统成魔的疯话来，但那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说出来的疯话。
    “是我提议他们这么做的，”姒无余把学方扔到离李耀阳最远的一个角落，一屁股坐到李耀阳床上，摆出宣布主权的架势来，“这样他们就不用等不靠谱的下辈子再在一起了。”
    姒无余还是很在乎自己在李耀阳心中的形象的，他很积极地解释自己建议陆忘川和蓝臻成魔的理由，生怕李耀阳误会他。
    话还要说到七天前那晚，姒无余突然从陆忘川身上嗅到一股很好吃的味道。
    魔是个什么都能吃的物种，只有一种东西被他们排除在食谱外，那就是神职。魔吃神职那就跟人类吞石头没差别，所以不会从神职嗅出食物的味道来。在那晚之前，姒无余从未在陆忘川和蓝臻身上嗅到食物的味道，陆忘川和蓝臻的身体，其实都是由金童玉女系统架构而成的，真正的陆忘川和蓝臻早就没了。
    古语有云：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以后，七魄散去，三魂一归于墓，一归于神主，第三魂赴阴曹受审，乃至于转世。可是因为金童玉女系统的锁定，陆忘川和蓝臻七魄未散尽，而奇异地在身体里留了一魄。要不是那晚陆忘川突然与金童系统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姒无余还真没办法察觉到他们身体里还留有一魄。
    如果陆忘川和蓝臻是在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前提下，彼此产生羁绊的，只要他们的羁绊够深，他们的羁绊会刻在转世魂中，若缘分够深，他们还有可能在下辈子重逢。可他们偏偏不是，这辈子死掉之后，他们之间的羁绊会随着仅有的一魄彻底消散。
    陆忘川看到蓝臻的邮件，直接发了疯地追到蓝臻家去，后面的细节不必提，总之陆忘川好不容易才追到自己的女神，他怎么肯让刚得到的幸福马上就消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陆忘川向姒无余咨询，有没有活下去的方法。
    由于陆忘川和蓝臻在那晚谈完话之后立刻来投诚李耀阳的举动，大大地取悦了姒无余，所以他也没有吝啬，给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成魔。
    魔是一个很包容的种族，它的奇葩之处在于，不管是什么种族，哪怕是死对头神佛，都可以成魔。陆忘川和蓝臻的灵魂虽然只有一魄，可是他们也是这个世界所承认的生命，他们拥有着只有生命才有资格拥有的真名，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蓝臻最初是极度排斥成魔的，陆忘川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蓝臻同意的，蓝臻表示呵呵，这种事李耀阳还是不知道的好。
    听完陆忘川和蓝臻的一番际遇，李耀阳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最后停在过山车回到起点的恍惚中。
    明明几天前，我的世界还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见未来，现在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世界变得太快，我需要吃个馒头冷静冷静。
    七天来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汇报完，就轮到李耀阳讲述他在梦中与无量神佛相遇的事了。就像李耀阳觉得现实里发生的事很神奇一样，大家对李耀阳居然能跟无量神佛搭上话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说完他与无量神佛的事，李耀阳立刻瞪了姒无余一眼，“你居然瞒着我去砸佛堂寺庙！”
    早就看穿姒无余的李耀阳控本质的陆忘川还来添油加火，“其实他还瞒着你屠了本市的妖怪！”
    李耀阳：“……”
    姒无余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自己做得对极了。“要不是我砸佛堂寺庙，无量神佛也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失误。”
    这么说也对，可是，李耀阳说道：“无量神佛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失误，也加以改正了。可你们现在都还在继续砸。”
    姒无余不以为意地说道：“魔族的丑事太多，神佛一向最瞧不起这点，我们难得能抓到他们的痛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嘲笑他们的机会。放心吧，现在就剩一些山旮旯里的寺庙和几个文物馆里重重把关的佛像，我们很快就能搞定了。”
    李耀阳曾共享过一部分姒无余的记忆，神魔之间的积怨有多深他是知道的，还真没法反驳魔对神佛的使坏。此路不通，李耀阳不得不违心地选择走另一条路。“可是你们砸寺庙佛堂，也是在打我的脸啊。”
    “恩？”姒无余一愣。
    “送子观音系统会消失，但是那是在我死了以后，因为强行剥离系统的话，我的身体会承受不了，所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神职就还在，我需要继续履行送子观音的职责。”李耀阳停顿了一下，撇开眼不去看姒无余，“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打我的脸就是你所谓的爱？”
    ――姒无余完败。
    李耀阳默默在心中呸了两口，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肉麻话，他看向蓝臻和陆忘川，“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无法做好送子观音的工作，你们能够继续帮助我么？”
    陆忘川很配合地一起忘掉李耀阳刚才对姒无余说的话，他说道：“就算我们成魔了也没关系？”
    “我虽然有送子观音的职责在身，但我又不是神佛，这当然没关系。”
    “李太太，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用力。”
    产房里，助产师正在鼓励着满头大汗的孕妇，孕妇的宫口开得不够，婴儿的体位也不够好，这场顺产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要是再僵持下去，就要转到手术室做剖腹产了。
    站在一旁的男医生随时关注着李太太的生理变化，没人注意到，医生蒙在口罩下的嘴唇动了下，无声地说出一句话：“凉叶，祝福你顺利生产。”
    神奇的事发生了，随着医生的话，紧张过度的孕妇的心头涌上一阵安心感，一直不肯轻易出来的宝宝，突然变得配合起来，才用了二十多分钟，宝宝便成功顺产。
    给予宝宝祝福的，正是经历了一场蜕变的李耀阳。
    李耀阳休假两个月后，又重新回到妇产科医生这个神圣岗位上。因为一番变故，又在与无量神佛的交流中感悟颇深，李耀阳的气质变化很大，以前是个对工作充满热情的年轻小伙，现在对工作的热情还在，却多了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以及宽阔包容的胸怀。
    李耀阳本就长相帅气，再加上独特的气质，才回岗不到一星期，就已经惹得许多人芳心暗动。更重要的是，根据李医生的死党席千帆席医生爆料，李?医?生?空?窗?期?半?年?多?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男多女少妇产科的女同志们更激动的？
    李耀阳的桃花运前所未有地爆发了，桃花一朵接一朵地开。物极必反，美好的桃花运彻底变成了令人吃不消的桃花债。席千帆有些心虚，他没想到自己把李耀阳还单身的事传出去，会惹来如此热潮，要是让李耀阳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话，他不死都得脱层皮。于是乎，席千帆夹紧尾巴做人，对李耀阳越发地好了，惹得李耀阳莫名其妙的。
    这天李耀阳下班，一个私服打扮得很漂亮护士妹子在医院门口与他巧遇，并落落大方地邀请李耀阳共进晚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医院的护士之花。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彼时李耀阳还没和前女友分手，那个时候李耀阳对这朵护士之花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每次遇到她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种长相天使身材魔鬼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
    此时此刻，这位众多男医生们心中的女神，正在向李耀阳示好，这么大的荣幸，李耀阳又有什么理由不心动呢。事实却偏偏相反，明明被女神告白，李耀阳却一点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没有，还有某张英俊的面孔突然闯到脑海里，一脸控诉地看着他，不停地刷存在感――他一定是哪里坏掉了！
    李耀阳以自己已经有约为由，婉言谢绝女神的邀请，随后在女神幽怨的注视下匆匆离开，明明他的确是有事要做的，却硬是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李耀阳要做的事，是去小学接学方放学。在陆忘川的帮助下，学方落户在李耀阳的户口名下，并被安排去一所妖怪和人类并存的小学上学。学方最初是不肯去上学的，但李耀阳不可能把学方的世界局限在自己身边，学方也需要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所以李耀阳强压着学方去学校报到了。今天是学方去上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