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一切有些太过顺理成章了。”正在称药的王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真羽老魔觉得如今这一幕是场戏剧的话，那么他自己应该是个连台本都没见过，就被硬拉上舞台进行表演的男主角。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表演的可以说几乎是滴水不漏。
    甚至可以说如有神助。
    而直到刚刚，随着真羽老魔心头的那一抹灵光闪过，他才察觉到一些不太对劲：“道人，小青，白素贞，他们出现的，是不是太过紧凑了。”
    他们在以一个十分迅速的方式让王羽切入正题。
    迅速到王羽觉得这一个世界有些不正常，因为自己降临的世界节点实在是太过巧妙了，这三个白蛇传的重要人物，仿佛就一前一后在等着王羽来推动剧情。
    是自己多疑了吗？
    真羽老魔一时间心中思绪翻转，但手上动作却半点没停。
    他将称好分量的药材依次放入一旁的砂锅之中，在煎药之前，还需将这些药材添水浸泡静置小半个时辰。
    白素贞就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旁。
    对于这位温柔体贴的妻子，王羽表面上回以深情款款的目光，脑海中却开始浮现从进入世界以来的一幕幕。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中年道人。
    对方一语道破了自己身上的妖气，此刻无论是谁来，都只会有三种表现。
    信。
    不信。
    将信将疑。
    “也就是说，在最开始时，我要在中年道人那里做出一次选择，无论是谁来都是一样。”王羽默默注视着一旁砂锅中的药材。
    “而我给出的选择是不信。”
    王羽表现出了对道人言论嗤之以鼻的态度，倒不是他真的不信。
    而是王羽顾忌到许宣这个身份，他只是一个没有接触过鬼神之事的寻常百姓。
    不可能在一面之交下，就轻言相信道人的片面之谈。
    想到这里，王羽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所以在最开始，我其实就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式，来改变剧情的......”
    “相公，时辰差不多了。”
    白娘子的一声呼喊将王羽拉回现实，他适时腼腆地笑笑，起身走向一旁的药炉，添水添柴，大火烧开，一气呵成。
    然后王羽又从一旁取出一块布盖在砂锅之上，毕竟煎药的味道属实有些难闻。
    做完这一切后，王羽似是满怀期待地对着一旁的白娘子说道：
    “娘子，若是这药方真就有效，那可真是为临安府百姓立了一大功了，而咱们保和堂，也能借此在临安府站住脚跟了，想必日后人们都会夸赞你呢！”
    白素贞闻言掩嘴一笑，指正了王羽口中的错漏之处：“是称赞相公你，许神医！”
    王羽似是有些钻牛角尖，再度重申了一遍：“这功劳是娘子你的，我怎么敢居功至伟。”
    “你我夫妻二人，何分彼此呢，不是显得生分了吗？”白素贞佯作微愠之态。
    王羽见状自然连连叫饶。
    就在夫妻谈笑之间，药也煎得差不多了，王羽先是将汤汁取出放在一旁，但没急着送去，而是将剩余的药渣继续加水文火小煮一刻钟。
    随着第二煮完毕，王羽再将两次汤汁并为一起，这一副汤剂便成了。
    王羽小心翼翼地捧起药汤，在白素贞的注视下递给了病床上的许宅下人，那下人见状连连感恩，一把接过饮尽。
    尽管那下人只觉口中苦涩难言，但依旧是一滴汤汁都没剩下，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能治病，苦不苦的，无甚紧要的。
    “现在只等汤药生效了。”王羽一脸期待的模样。
    白素贞闻言依旧是贤惠妇人的模样，她点了点头轻声回道：“相公，你马上就可以扬名临安府了。”
    面对着白素贞的温润如水的话语，王羽心中冷笑一声，扬名立万？
    你想太多了。
    药效不过片刻便生效了，只不过白素贞并没能等来好消息。
    那下人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他只觉心慌难耐：“许，许大夫，我，我感觉有些心口有些疼痛。”
    一时胸闷气短之下，他不顾白素贞就站在床前，径直脱去上衣，就见大汗已然浸满胸膛。
    “许宣”见状大惊。
    赶忙伸手抓起下人前臂，先是于腕掌处找到大陵穴，又一路沿上寻到曲泽穴，随后便对着两穴中间处的郄门穴便是一番揉搓。
    郄门穴，属手厥阴心包经，为心之门户，按揉能解心慌气短。
    “这！？”白素贞见着这一幕面露不解。
    白素贞的目光从王羽，下人，以及药炉之间来回飘动，似是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投毒之前。
    白娘子便已去其他药铺那请人煎过这一剂药了，然后在随机挑选了一个乞儿，单独进行了一次试验。
    在符合她的心理预期后，才开始进行大规模投毒。
    不然若非万无一失，白素贞怎会轻易实施手段，又岂会等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再将这份药方交予王羽之中。
    毕竟这可关系着自己能否修成正果。
    只不过如今下人的状况，显然是超出了白素贞的预料。
    其实，白素贞所提供的药方并无问题。
    有问题的自然是王羽，他才是能决定这剂汤药真正功效的那个人。
    药方中有一味药名附子，归心、肾、脾经，性大热，少量服用能强心，但是如若过量则会引起心率失衡，甚至导致心脏抑制死亡。
    如今下人胸闷气短，自然也是源于此。
    作为罪魁祸首的王羽表面上急切地救治着下人，暗地里则时刻戒备着任何即将降临的异动。
    “希望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王羽在赌。
    他不是在赌白素贞能否看出来自己动的手脚，而在赌那个盯着自己的莫名存在会不会认为自己合乎情理！
    支线任务说的很清楚，王羽是可以改变剧情走向的。
    但是必须要在合乎情理的范围内，这其中明显说明了有一个转圜的余地的，王羽猜测只要不做出超过许宣本身能力太多的事情。
    即可认为符合情理的。
    许宣是一个大夫，大夫行医多年也总会有失手的时候吧，如今许宣只不过是不小心地错误估计了一点点剂量而已。
    不致死。
    甚至只是短时间的胸闷气短而已。
    王羽赌赢了。
    随着下人的状态好转，脸上渐渐恢复血色，王羽减缓了按揉的频率，同时对着身旁的有些发愣的白素贞说道：
    “娘子，帮我打盆温水来，等会儿还要给他擦拭一番身子。”
    “我这就去。”
    白素贞神色莫名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的同时，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