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在那鳗鱼精面前蹲了下来。
    “如果我要问你背后之人，你肯定不会告诉我，所以我问你个简单的问题。”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那鳗鱼精语气之中倒是有几分骄傲。
    “这鳗鱼族只不过是个棋子，有些事情你问她，她也不知道。”云莎一语点醒梦中人。
    “师尊说得不错。”白岚说道，“那……她怎么办？”
    白岚扬手指了指那鳗鱼精。
    “本王的脸是独一无二的，不论她是天生长成这样，还是后天易的，她都没有资格与本王用同一张脸。”
    说罢，云莎缓缓扬手，指间化出一团红色火焰。
    “啊——”
    那鳗鱼精在地上痛得翻滚，犹如亿万蚂蚁在自己的脸皮上疯狂啃食撕咬。
    顷刻间，那鳗鱼精的脸颊变得模糊不堪，就像是火山爆发岩浆流过之处，面目全非。
    “师尊，我们就这样把她留在这里？”白岚好奇道。
    ……
    “家主。”门外因着月色被映上了一个身影。
    “进来吧。”屋内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吱呀——”
    门被推开。
    方才还紧紧贴在门上的影子此次已随着月光进入了屋内，一寸一寸地向前移动。
    “何事？”那个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鳗鱼族全族被灭。”那人说道。
    主座上的那道身影眼眸一抬，把玩着青瓷的被子立刻停住了，被子放在桌子上，其中还有飘摇打旋儿的竹叶清茶，清香十足。
    良久之后，方开口问道：“我已经知晓了，退下吧。”
    “是。”随后那人便退了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了。
    主座上的那人对于鳗鱼族灭族之事并未感到太多的惊讶。
    “盟友灭族，家主不感到伤心么？”黑暗之中传来一个身影。
    “棋子罢了，这种结果本家主也早已预测到了。”主座上的人淡淡道。
    “家主好心胸。”那道身影说道。
    “本家主现在要想想如何才能进行下一步，退下吧。”主座的家主说道。
    ……
    云莎和白岚最终还是没有丢弃那个鳗鱼精，没有丢弃并不是说要出于好心，而是……
    ……
    大殿之前，两道红影自天上而来，展翅轻挥，荡其一层浅浅灰尘。
    随后一双修长的鸟腿踩着台阶前往大殿。
    大殿之内，正有一道深红的身影正在练功，见人前来，挥翅卷风，射/出两道红影暗器。
    那两道红影见状急忙震翅合十，就如盾牌一般将身体牢牢护住。
    红影暗器直刺那护体气息。
    一道冷冽的眼光自那道深红身影的眼眸之中闪过。
    鸟腿下借风踏云，半空之中一个华丽的转身，双翅半合蓄力，灵力似气自体内散出，展翅飞出两道红影似鎏金霞光破空而来。
    护体气息登时如蜘蛛网一般破碎。
    危急！那两道红影暗器直奔那两道红影而来，两双鸟眼登时浑圆，展翅借着气流向后撤步。
    那道深红身影见状，鸟翅一展，一道强劲气流裹挟着些许灵力，如拈花式一般，将那红影暗器给拈住，落在了地上。
    危机消除，今日练功至此，整理好身形之后，衣摆拖在地上灵活轻动。
    眼前的这个三分人样七分鸟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锦雉一族的大族长——红尾。
    “说吧。”红尾眼皮上翻，似人半垂眼眸，红宝石一般的鸟眼彰显一副睥睨众生之态。
    “族长，鳗鱼族全族被灭。”说话的这个是红尾大族长的左膀——红翅。
    “哦？何人所为？”红尾淡淡问道。
    “这个不知。”红翅说道。
    “罢了，无需为这些琐事烦恼。”红尾道，“那边怎么样了？”
    “哪边？”红翅疑问道。
    “啪——”
    一记风力十足的巴掌盖在了那红翅的小巧的鸟头上。
    “笨蛋，还能有哪边，自然是那边了。”呵斥红翅的正是红尾的右臂——红喙。
    “哦哦，那边一切照旧！”红翅说道。
    “继续盯紧点儿。”红尾道。
    “明白。”“左膀右臂”异口同声，之后便退下了。
    “你刚才是不是打我了？”
    “没有，你看错了。”
    “可我明明看见是你打得我。”
    “这怎么可能？”
    ……
    “师尊，你说我们带着这么个女妖精要去哪？”白岚问道。
    云莎并未理他。
    不是白岚嘴碎而是白岚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己师尊悠闲自得的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还要牵着后面的那条鳗鱼精。
    “哎哟～”白岚身后传来一句。
    “你怎么了？”白岚转身看着那鳗鱼精。
    “我肚子痛。”那鳗鱼精说道。
    “怎么了？”白岚问道。
    “小公子难道不懂人家的意思？”那鳗鱼精撒娇之意甚是浓重。
    若是之前，白岚兴许还有中招的可能，但是现在，顶着这么一张脸，实在是……
    “这个……待我跟师尊说一下。”白岚转身向云莎走去。
    而身后的鳗鱼精抓住机会，挣脱绳子，双掌之中各生出一道闪电。
    踏风而来。
    白岚只觉浑身酥麻，下一秒便晕倒了。
    云莎见状一道无形之力挥了出去，可惜打偏了。
    “吱呀——”
    一棵大树轰然倒下，那鳗鱼精倒是逃脱了。
    云莎面无表情，扭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白岚。
    是夜
    屋外竹林沙沙作响。
    “嘭——”
    门从外面被人给狠狠推开。
    “谁？！”是那个沉稳的声音。
    “家主，是我。”一道倩影在黑暗中开口。
    “是你？！”那家主说道，“鳗鱼一族不是被灭，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那鳗鱼精本想开口说遇到了强敌之事，可是开口却是不受控制，道：“家主，我已找到冠群芳。”
    黑夜之中灯光微弱，自那倩影入屋以来，那家主便一直背对那倩影。
    所以还以为容颜如旧呢。
    “在哪？”那家主问道。
    “在一个少年手中。”那倩影开口说道。
    果然，之前就听樱儿和存儿说过，想来是真的了。
    “你在何处见得他们？”家主问道。
    “东皇山。”那倩影说道。
    良久
    “行了，你可以退下了。”家主开口道。
    那倩影本欲开口说自己相貌被毁，可开口却是：“是。”
    “客来客栈，记住了。”那未知名的家主说道。
    “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
    两个时辰了白岚还未醒来，云莎见状，疾如风快如电。
    “啪/啪——”
    一来一回云莎扬手给了白岚两个巴掌。
    白岚惊醒。
    “呵哈——”白岚轻/喘。
    平复下来之后。
    “师尊？”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云莎说道。
    “去哪？”白岚问道。
    “客来客栈。”云莎说道。
    白岚突然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不见人影。
    “鳗……鳗……鳗鱼精呢？”白岚道，“师尊，鳗鱼精不见了！”
    “她已经逃了。”云莎说道。
    “逃了？！”白岚道，“那师尊为何不阻止？”
    云莎止住了身形，转脸看了一眼白岚。
    瞬间，白看只觉得语有魂飞魄散之感，不敢多言一字。
    ……
    那鳗鱼精来到湖边，借着月色映在湖水之中，那鳗鱼精双手捧脸看着那水中之面。
    丑陋不堪。
    猛然抬手握拳狠狠砸了几下湖面，想要砸碎湖面中所映之脸。
    “呜呜～”哭了。
    对于女子来说，脸是最重要的，脸是一个人的门面，如今自己这般容颜，还有什么资格活着，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般草草了事，心中实在不甘。
    须臾，那鳗鱼坚定闪过，而后精盘膝而坐，扬手掐诀，周围之景开始变化，无数灵力游丝自八方而来汇聚掌心。
    之后汇聚面上，却如万刀交割，痛苦异常，那鳗鱼精急忙停下手中之举。
    映面入水，较之方才更是丑陋万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连连后退。
    “这不是我的脸。”
    “这不是我的脸。”
    “我的脸不长这个样子。”
    “呜呜嗯～～”
    ……
    “瞧瞧，瞧瞧，若是每日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倒不如一死百了。”一个声音响起，好熟悉的声音，死在哪里听过一般。
    那鳗鱼精听到有人来了，急忙收住了眼泪，急忙抬手遮脸。
    “想变漂亮么？”那声音再次响起。
    果然，女人很会抓取关键点，听到能变漂亮，便跪爬过去。
    “求求你，求求你，赐我一张脸，只要不是这张脸，我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那鳗鱼精乞求道。
    “真的？”那声音问道。
    “只要你能给我一张脸，我便什么要求都答应你。”那鳗鱼精磕头道。
    “只要你从今以后听我差遣，你想要什么样的脸我都能给你。”那声音道。
    “好，我答应你。”那鳗鱼精说道。
    “爽快！”那声音道。反手间那人掌心化出一份卷轴。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
    那份卷轴缓缓摊开，悬于那鳗鱼精面前。
    “签下此约，我便立刻给你换脸。”那身影说道。
    那鳗鱼精思量片刻之后，咬破自己的手指，指间渗出一点鲜红。
    点在了那份契约之上。
    转手一挥，契约已成。
    “今契约已成，那你便随我走吧。”
    鳗鱼精听到命令之后便起了身。
    恰好身下鱼尾想露。
    “若你以后想要行动自由，这腰下之尾还需变换一番，不过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将这鱼尾化成双腿，而且我给你的这张脸也是独一无二的。”那披斗篷的人说道。
    “多谢！”鳗鱼精欠身行礼。
    两人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