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最大的特点就是顺风倒，文鸣这种人对方向判断足够精准：“请部长放心，祁连省组织工作改革的决心不动摇！干部考核分级制度试点不会停！邓华同志的领导地位不会变！”
    嗯！那边终于有了一点缓和的情绪，文副书记暗暗擦一把汗，就知道今晚老领导的电话是对人不对事。
    看似过问试点办公室，实际上关心试点办公室的缔造者邓华，文副书记忽然发现，以往自己忽略了邓某人的潜势力。
    今天这些电话都为了他一个人，文鸣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他不敢说有朝一日，自己遇上事的时候，也会有如此众多人物出头讲情。
    能够给文鸣打电话的，绝对没有寻常人啊！果然这边刚刚承诺，杨辰东就结束了通话，嘿！
    姓邓的何德何能，居然请动这么多人为他讲情？文副书记不会知道，小邓同志连手机都扔家了，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
    重新回到会议室，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这还是寰宇建设集团案件之后，空降兵驾临祁连省常委班子以来，气氛最和谐的一次会议。
    和之前截然不同！荀志敏轻咳一声：“很抱歉给大家带来的困扰，作为领导干部导致这样的结果难辞其咎，因此我自请处分，邓华同志毕竟年轻么，他的处分还是说服教育为主，不要一棍子打死么。”
    已经是今晚第三次表态了，荀部长心里在滴血，老领导已经第三次打电话，已经非常明确指出，上面的态度保邓华！
    保打了自己的混蛋！这其中蕴含的东西太吓人了，就像老领导所说的，只有自己没有价值了，上面才会这么直接。
    否则只要是以下犯上，哪一个不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现在却出现截然相反的画面，荀志敏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刚刚还力主严惩邓华的常务副省长桂德民点燃一支烟：“难得志敏同志能够展开自我批评，这次事件影响很坏，如果不能处理好，会给社会造成恶劣影响，我看志敏同志很有担当么。”
    很有担当？我也不想担当啊！荀志敏面孔扭曲，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荀，居然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给他的压力？
    很显然，荀志敏恨不得把邓某人挫骨扬灰，谁不知道老荀好面子？曾经为了面子，在常委会上跟人吵作一团，现在居然被逼低头！
    张涵注意到，荀部长一向儒雅的面孔有点扭曲，那只拿着茶杯的手在抖，杯子和杯盖发出极其轻微却频率密集的撞击声。
    这位一向风光无限的宣传部长，在雍州市呼风唤雨的第一书记，内心是多么的纠结？姓邓的害人不浅啊！
    偏偏女人有点小欢喜，不久前在班子会议上，荀志敏还针对张涵部长，针对她提出的干部甄别方案，返身就被邓某人打掉牙，他是为了自己么？
    咳咳！常委、统战部长孙琴扬起头：“志敏同志的高风亮节是年轻人的榜样，晓荣同志回头要好好教训年轻人，怎么可以动手动脚呢？最起码的尊老爱幼还是要讲的么，这是我们民族美德呀。”
    转眼间，邓某人打掉宣传部长的门牙，居然成了道德问题，之前孙部长不是这么说的，刚刚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居然让有点偏执的女人改弦更张？连邓华都不会知道，中组部部长芮福剑亲自给孙琴打电话，才让孙部长临时改变立场。
    说实话孙部长被刚刚的电话吓到了，到现在还记得芮部长的声音：“孙琴同志，年轻人要允许犯错，我们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么，不要动不动就扣帽子，小打小闹不要太认真。”
    小打小闹不要太认真？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居然让芮部长亲自给自己打电话，更是直接给事件定性，之前孙琴拍了桌子的。
    曾经认定邓某人是打击报复省委领导！如果真的按照孙琴的意见处置，小邓同志的仕途人生基本上要结束了，甚至有可能锒铛入狱。
    幸好孙部长不敢忤逆芮福剑，说起来女人还是芮福剑的老部下：“是！据了解当时事出有因，邓华同志作为处置韩勤寿案件的英雄，却受到无端指责，这才是导致情况恶化的诱因。”
    那边芮部长冷哼一声：“有些人不知所谓，英雄在他的口中成了犯罪分子，我看那张嘴应该受到点教训。”
    噗！一向不苟言笑的芮部长，居然会这么说，孙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是！身为领导干部，首先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以讹传讹，玷污我们的英雄。”
    “好！孙琴同志就是要主持正义！这个优秀品质要发扬光大，祁连省的干部就是缺少这样的精神，缺少正义感和正确的三观，是时候进行党性原则教育了。”
    嘶！女人被惊到了，作为省委常委统战部长的她，自然听得出老领导话里话外的杀机，这是要整饬祁连省官场的态度啊！
    换一个人这么说，孙琴部长会不屑一顾，祁连省民风彪悍，连带着官场中痞气纵横，想要整饬这边的干部作风，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说这话的是芮福剑部长，现任中组部的一把手，更是女人曾经的老领导，孙琴很清楚芮部长的性格，绝对不会不负责任乱说。
    孙部长终于从回忆中清醒，她的心境乱了，即便寰宇建设集团出事的时候，孙部长都没有这么百爪挠心过，因为在跑马圈地问题上，她是干净的。
    可是现在要整顿作风就不一样了，那可不只是针对经济问题，还会有其他方面各种挖坑，孙部长不敢说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啊！
    就孙琴部长个人而言，一向在经济上洁身自好，问题是人生不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官场人生也不只是金钱，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老领导那番话是告诫呢？还是提醒？
    只听省军区司令员龙如凯沉声道：“……领导干部的权威必须维护，但是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没有邓华同志出手相救，老首长的孙子就要有生命危险，这样的后果是谁都无法承受的，邓华同志有功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