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寒风吹过靶场，地面干草枯折。
    白拿铁穿着大衣，慢慢感受。
    “演算速度，果然又变快了！”
    这段时间，他每天吃速算药丸。
    每次吃完后，都能感觉到，脑袋的运算速度, 在变快。
    而且，【子弹时间】的持续时间，也在变长！
    嗖！
    扔出一枚石子。
    白拿铁的眼睛，始终盯住石子，测量它的方位坐标，通过眨眼测算它的速度。
    人眼看到的视频信息，其实是一副又一副图像。人眼的采样率, 大概在每秒几十帧。每一次眨眼, 也就意味着, 眼睛看到的图像，会错过几帧。
    眨眼前看到的画面里，石子在这个方位。
    眨眼后看到的画面里，石子会去往另一个方位。
    观察几次，得到相应参数，白拿铁已经能够预测，下一个瞬间，石子所在的位置！
    再加对自己左轮枪的时间、速度了解……
    砰！
    一枪开出。
    半空中划着抛物线的石子，应声而碎。
    “已经学会了。”
    这就是【流浪枪客】的完全形态！
    【神枪手】，指哪打哪。
    【流浪枪客】，指啥打啥。不管目标是静态靶子，或者高速运动的靶子，只要目标速度没有快过子弹，那边可以通过计算, 预知目标下一瞬间所在的位置，然后击中！
    之前打死陆一文的时候，打死方一茜的时候, 打死红酒先生的时候, 都很麻烦，需要破坏他们的身体平衡、或者引诱他们腾空……因为，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那时候的白拿铁，无法击中高速移动的靶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管多快的靶子，只要没有超过子弹速度，都可以击中！
    如果再次面对陆一文、方一茜这些人，就不需要搞花里胡哨，测出他们的方位和速度，算出他们即将出现的位置，然后一枪崩掉便好！
    “吃了一百颗速算药丸，学会眨眼钟。
    “也还算可以吧。
    “和老营长的交易，可以停止了。”
    绝大部分速算药丸，都被白拿铁吃掉，其实老营长没拿到太多。
    “也算他发了一笔小财？”
    ……
    中午时分。
    镇守营的礼堂，正在召开一场宴会。
    这是一场自助餐会，一张张桌子上, 摆了烤肉、面包和红酒。
    与会的宾客们，自取自用。
    白拿铁回想起穿越前。
    “电视剧里, 倒经常有这种。
    “但是穿越前, 参加这种宴会的人，都不是为了吃吧？”
    反观今天的宴会，一个个与会者，都和没见过肉一样，趴在桌子旁边狂炫。
    白拿铁擦掉自己嘴角的孜然和芝麻，摸摸填满的肚子。
    “肉吃够了，再去炫点面包。”
    桌子上的面包，带着腾腾热气，竟然是黄油大蒜味的？
    别说，废土还挺时髦。
    一路走过去，时而有人向白拿铁表示祝贺。
    “恭喜白中尉。”
    “这么年轻的中尉，年少有为啊！”
    “白中尉你好。”
    没错，这场宴会，就是老营长专门举办，庆祝白拿铁晋级中尉的宴会。
    虽然说，白拿铁已经是大尉了……
    虽然说，老营长已经知道，白拿铁是大尉了……
    但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对外宣扬。
    以“庆祝晋升中尉”的理由，举办宴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雨医师跑去吃甜品。
    孙水壶跑去喝酒。
    白拿铁来到面包桌旁边，遇到老营长。
    “快来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面包！
    “用了好多牛奶和黄油，价值可不比肉低！
    “哈哈，快吃快吃。”
    两个人一边吃，老营长聊起总城的现状。
    “……硬要说的话，总城有四个功能分区。
    “第一个，是医药。总城有藤甲九城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制药工厂，还会定期接受城镇的医师前来规培，为城镇培养医疗人才。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第二个，是武校。总城有提供给武者的学校，指点、传授他们武艺。这方面你未必懂，哈哈，毕竟你是枪客。还有给武者定制武器的铁匠铺，定制各种辅助药物的，武者药房。
    “第三个，是工厂作坊。严格来说，废土没有工业。但是有手工业。总城有藤甲编织厂，有腊肉厂，有窑鸡厂，有纺织厂，有木工厂、有砖场、有马厂和车厂……总之，有各个方面的工厂作坊。这是总城很核心的产业。
    “第四个，是贸易市场。我们藤甲九城，特产各种各样的藤蔓。包括纺织厂、肉联厂等产出的货物，不能全部自己人享受掉，还要卖出去，换回来各种资源。所以，总城有一个很大的贸易市场，专门接待南来北往的客商，和他们做生意。
    “分管工厂作坊这一块儿的，是张大尉，也是【流浪枪客】。算是你的顶头上司。
    “今天，他去处理肉联厂的事情，没空过来。
    “白少，不要放在心上。”
    白拿铁点点头。
    人家不来参加宴会，啥问题也说明不了，没必要拿乔。
    ……
    旁边，时不时有人指点。
    “那个人，和老营长聊天那个，就是白拿铁！”
    “杀人挂尸，就是他啊？”
    “很凶残的。”
    “看不出来啊？”
    “人不可貌相！”
    远远看去，白拿铁只是个略带拘谨的少年。完全没有丝毫疯狂和冷血。
    “谈业务找他好使么？
    “按理说，具体业务，应该找厂长吧？”
    “找他就好使！
    “原厂长被他一枪崩了，现在的新厂长，就是他自己带来的助理！”
    ……
    和老营长聊完，白拿铁继续转。
    吃着面包，突然被人拦下。
    “白中尉，幸会幸会！
    “我是藤甲五城的李可乐，来总城送货，刚巧能沾您的光，蹭一顿好饭。
    “哈哈哈。”
    白拿铁笑着寒暄。
    “客气客气。”
    李可乐赶忙说正题。
    “我们五城，有个大湖，还有好多条河。
    “我们那儿生产一种藤，能在水面浮起来。
    “您的藤甲厂，有没有兴趣，进一些浮水藤蔓，制作浮水藤甲？”
    浮水藤蔓？
    浮水藤甲？
    白拿铁稍加思量。
    要给藤甲编织厂，开发新产品？
    而且，能浮水的藤蔓？能浮水？
    这种藤蔓能不能吃？
    白拿铁知道藤甲厂现在的情况。
    首先，藤甲编织，其实用的，是一种很特殊的藤蔓，是一种韧性极强的老藤！
    这种老藤，产量很低，到底藤甲厂很多时候，其实都会处于空转状态，只能让工人们休假。
    如果能拓展一下业务，让藤甲厂能更充实一些，加大产能，当然是好事！
    工人们少休假，多干活儿，也能多领薪水……毕竟这是废土，不是穿越前，工人们还是很愿意多劳多得。
    白拿铁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如果能拓展一项业务的话，对藤甲厂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这样吧，麻烦你们，先带一批浮水藤蔓，送去藤甲厂，给我们试验一下性能。
    “如果这种藤蔓，确实能够制作藤甲，我们再详细谈之后的业务。”
    李可乐满口答应下来！
    ……
    宴会结束。
    白拿铁认识了一下总城的各路人物，吃个肚滚肚圆，回到藤甲编织厂。
    马车上，孙水壶和小雨医师，也都吃撑了。尤其孙水壶，躺在旁边，哼哼唧唧。
    “这总城的伙食水平，确实比我们那儿好啊。”
    ……
    日子又恢复到平常。
    白拿铁每天清闲，有时候在厂里转转，看看藤甲制作过程，有时候去厕所制作沼气子弹。
    孙水壶也没有了那么多事情，每天在厂里转两圈。
    直到这天，藤甲五城的李可乐，带着一口袋浮水藤蔓，来了。
    办公室里，李可乐稍有些不好意思。
    “这……浮水藤蔓有点贵，我们五城的大队长，不舍得让我多带。
    “他说，先拿这些来，让你们做做实验，看业务能不能谈成。”
    孙水壶和白拿铁，都不在乎这些。
    上前和李可乐一起，研究这些浮水藤蔓。
    只见这是一种很粗的藤蔓，有手腕那么粗！
    但是它又很轻，好像里面并非实心，而是竹子一样，有着一节一节的空腔。
    摸起来，手感软弹。
    “藤蔓还有这个品种？”
    “确实第一次见到。”
    李可乐介绍道。
    “这藤蔓性能很特殊。
    “首先它不怕晒！放在太阳底下，一年半载，也还是这副样子，不会被晒蔫儿，也不会被晒干。
    “其次，它能浮水。
    “它也能入药。但是药用价值不高，药房收购的话，给到的价格太低了！甚至药房都不愿意收。”
    白拿铁点点头。
    既然能入药，意思就是，这玩意儿能吃呗？
    孙水壶皱皱眉头。
    “这玩意儿，韧性强么？结实么？”
    李可乐摇摇头。
    “这……不太结实。要看你们自己开发了。”
    ……
    李可乐留下一口袋浮水藤蔓，便离开了。
    这一口袋藤蔓，又被分成两份。
    其中一份，孙水壶带走，找资深老工人，实验能否制成藤甲。
    另外一份，白拿铁留下。
    “先吃一些，试试效果。”
    办公桌上，白拿铁小心翼翼，隔开一节浮水藤蔓，削掉外面的老皮，把里面肉嫩多汁的部分，塞进嘴里。
    味道……还凑合。
    一尝就知道，绝不属于水果和蔬菜的范畴。
    但刺激性不大，能咽下去！
    白拿铁仰着头，抻着脖子，强迫自己吃掉这玩意儿。
    吃了小半斤，实在吃不下了。
    回到自己卧室，摆在地上一盆水。
    叫醒社恐靴子。
    “试试看？”
    他踩向那盆水……鞋底接触，能看到水面的波纹。
    但是……
    触感确实不对！
    明明是一盆水，但脚下，仿佛踩到了实体！
    轻轻用力，两个脚，都踩到水面上。
    真的浮起来了！
    稍微有点摇晃，不那么稳定。
    但是，吃了浮水藤蔓后，他确实浮起来了。
    “哈哈哈，值了！”
    不论能不能做成藤甲，这浮水藤蔓，都必须买！就自掏腰包呗！
    ……
    回到办公室里。
    “再给无限续杯试试。”
    无限续杯推光子弹，丢进浮水藤蔓的口袋里。
    转眼间，就把半口袋藤蔓，全部做成子弹！
    ……
    下午。
    白拿铁来到靶场。
    砰！
    浮水藤蔓，子弹命中一只飞奔的鸡！
    却见那只鸡，突然身体像气球般膨胀起来，竟然向上飘浮。
    “卧槽？浮空弹？”
    白拿铁更加惊喜！
    这种浮水藤蔓，确实是宝贝！
    ……
    日薄西山。
    办公室里，白拿铁、孙水壶、编织工老张、老李，四个人正围桌吃饭。
    老张和老李，是编织厂的资深工人，经验丰富，能担当技术专家的角色。
    “……这玩意儿，可能真不行！
    “太软皮了，防不住利器，一切就开。
    “也防不住钝器，一打就烂。”
    老张边说边摇头。
    “我们用最韧的老藤做藤甲，其实也要处理的。
    “要阴干，要涂油，还要晒太阳吹风泡凉水。很多工序。
    “但是这个浮水藤，不行！它太娇贵，不管哪一道工序，都扛不住。
    “涂油它烂掉，泡水不行，它会浮起来。
    “没有用啊，就是垃圾。”
    旁边的孙水壶，表情波澜不惊。
    垃圾就垃圾呗，不行就不行呗。
    这业务不行，也没啥损失。有机会，再搞下一个。
    却见白拿铁，一番沉思。
    “您的意思是，这玩意儿，目前看来，没有制作藤甲的价值？
    “但是，如果说，我们制作一款，不考虑结实不结实，只考虑浮水性能的特种藤甲，那行不行？有没有合适的工艺？
    “如果说，把这玩意儿，当作里衬，和普通韧性老藤编织在一起，给普通藤甲牺牲一些防御性能，增加一些浮水性能，您觉得如何？”
    饭桌上，几个人面面相觑。
    编织工老李，人比较实诚。
    “白中尉，您是说，要我们根据这个浮水藤蔓，开发一款全新的藤甲？
    “这……说句实在话，开发新藤甲，很费劲的！
    “三年五年时间耗进去，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开发明白。”
    白拿铁斩钉截铁。
    “我不怕开发费时间！”
    老李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在这藤甲厂，估计干不了三五年，就升迁调走了，就算它开发出来，功劳也不是你的啊！”
    孙水壶陷入沉思。
    这话说的，好他妈有道理！
    白拿铁还是语气坚决。
    “我开发藤甲，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劳，是为了厂里的大家，能有更多钱赚。
    “是为了千千万万镇守官同事，能有更好的装备。
    “现在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我自掏腰包，去把藤甲五城的浮水藤蔓，全都买回来！
    “你们慢慢开发，不用着急。哪天开发好，就算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