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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一圈的正扭曲成漩涡状,就像是台风一样在海面上飞速旋转扩散,却并没有因海浪阻隔而有任何放慢脚步的迹像。
在漩涡中心处的大海龟周围,有一股强有力的劲风,将浓雾拦在外面形成一个防护罩。
闻人楚盘脚坐在旁边,留几人面面相觑。
习凤出声打破沉寂,“大家不要傻坐着,快点想想办法出去才是。”
欧阳飞抓着付鑫的衣领道:“死宅男听到没有,快点想办法!如果不是因为你带错路,大家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
两日前的夜晚,他们正在大战海怪,杀到酣畅淋漓时,大风忽然刮来一阵怪雾。
闻人楚察觉事有蹊跷,便命几人乘上坐骑,付鑫夜间视力最好,便让他在前面带路,谁成想竟然越走越深入,最后被困在这迷雾中间。
见付鑫不敢辩驳,习凤便替他解释,“这件事怪不得老八,这并不是普通的雾,而是烟怪产生的辐射雾,它不仅会让人身体迅速衰竭,而且还会影响人的五感和判断力。即使我们现在被这掌风护着,也抵挡不住这辐射带来的伤害,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处境只会越来越糟糕。”
欧阳飞道:“已经这么久,大家能想到的法子全都尝试过了,全都行不通,而且还不能轻易走出去,我们不会就这样老死在这里吧?”
东方其甩开袖子坐下来,“不急不急,天无绝人之路。我刚才已经给卜过卦了,此行是大吉之相,自有紫气东来贵人相助。”
“哪里来的贵人啊,”付鑫小声低咕着问习凤,“二哥为什么一直坐着不说话?”
习凤猜测道:“许是在替阿九担心,他跟着老五,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五哥命真好,每次养分时都能逃过一劫。妖战那次,白大人下令所有妖怪必须参战,恰逢他患了千年不遇的伤风,光明正大的躺在家里休息。大哥当年成亲时派发红包,他闭着眼就能抽到最大的那个。每次打架他都输,但就是有本事次次都安然无恙……要是把他的运气分一半给我就好了,唉!”
“照你这么说,二哥的决定倒是挺明智的。不然阿九跟我们一起困在这里,不知道他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付鑫压低声音道:“五哥得了阿九,一定想法设法把他带在身边,二哥以后想再要回去,难喽。”
习凤笑笑,心里却在琢磨着东方其的卦,紫气东来……贵人相助……等等,莫非是指他的六弟?
龙六子名狻猊,性格沉静如水,喜独居从不与外人往来,平时便以居士身份寄住在古山寺院里,每日早晚食三柱清香,活得简直像个与世无染的仙人一样,怎么可能会来趟这浑水?
不过也说不准,如果他得知五人有难,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习凤悄然坐回闻人楚身边,用商量的语气道:“二哥,你那天罗地网应该还能用吧,要不要试着召唤召唤老六?”
闻人楚纹丝不动,许久才道:“昨天便已经召唤过了,他人现在路上。”
被困在雾里的这五个人中,谁都没有比他烦躁,想到阿九处境不明还有那根心头刺姻缘丝,他就觉得心急如焚。
已经两日了……展小钱不知道将他照顾成什么样子,如果敢有什么疏忽遗漏,将来必要将他当年摔阿九的事也一并结算了!
74
暴风雨过后的大海很是平静,在阳光下泛着波光粼粼的金色,就像一大块通透沉寂的宝石。
一艘巨大的邮轮飞快驶过来,在海面掀开一道雪白的浪花,连附近的鱼群都被惊动的远远躲开,半浮在海面上的白鲸也迅速无声的沉了下去。
很多年前,这里曾聚集繁殖着世界上最丰富的生物,巨大的珊瑚丛,各式各样的鱼虾贝类,还有沉睡在海底的天然资源。
后来,在陆地上生存的人类就来了,并试图用他们的双手去征服这片蔚蓝的海洋。
浅海资源很快被这种两只脚的可怕动物开采一空,就连包裹着藻类尸体的泥巴都成了宝贝。
于是他们开始尝试着往更深处探索冒险,就连海神福耳库斯都对此束手无策。
作为一方霸主,海怪们有着人类无法企及身体和力量,却不敢轻易招惹这种好奇心、报复心而又充满高智慧的生物,他们就像脚蚂蚁和海藻一样,生存和繁殖力都强到惊人。
对依赖着海洋生存的妖怪来说,它们能做的事只有默默守护和闪躲,小心翼翼的将最重要的东西隐藏起来,希望永远不要被人类发现自己的存在。不然明天或许可能会躺在手术台上被开肠剖肚,也有可能有生化武器投向整个大海。
海怪们离开了海,就会失去一切,包括生命,它们赌不起。
就在它们战战兢兢目送邮轮离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声,伴随着几声肆无忌惮的大笑,翱翔在天空的海鸟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入大海。
邮轮优雅的离开,海鸟尸体也很快被鱼群吞食,大海再度陷入寂静。
就在这个时候,附近的水突然像烧开了一样翻腾不止,一个年轻的男子盘着脚慢慢浮现到了海面上。
他穿着一件奇怪的灰白色麻布服饰,袖子和腰身一样又宽又大,就像被裁坏的布被人胡乱拼结了起来,胸口和下摆还有着明显的补丁。
衣服洗的很干净,没有一点脏污,就算坐在海面上也没有一点被打湿的痕迹。他长相尤为奇特,明明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五官却透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淡然,眉目柔和温雅,眼神则如沉敛乌墨,无法从中读出任何情绪。
这样的人就算普通场合出现也会显得鹤立鸡群,更何况是在这苍茫无际的大海上?
怪人将两袖移开,大腿上竟然伏了只受伤的白色乌燕鸥,虽然被子弹穿透胸膛,却还奇迹般的存活着。
他将手覆在海鸟伤口处,白光乍然浮现,红色的血液几乎是立刻间便止了住。
海鸟试探抖动着翅膀,跃跃欲飞却被他用手轻轻按住,随手从袖边扯下一片布盖在伤口处,默念闻两句咒语,原来那个触目惊心的弹空竟就此消失不见。
乌燕鸥并没有就此飞走,而是低头在他身上蹭了两下表达感激之情。
这将海鸟放在胳膊上,微微抬起手臂,出声道:“走吧,以后要小心些。”
海鸟鸣叫两声,拍打双翅乘风而去。
怪人摘下手上缠绕的紫檀佛珠,他将这串稀稀疏疏的珠子置在掌心虔诚的拜了一拜,“弟子并非有意涉入红尘,只因家兄有难不得为之,此行会请出佛家八宝,待了却此事,弟子定回宝华寺重新修行赎罪。”
待他拜完,其中一颗珠子慢慢化为黑色法螺。
怪人道:“劳烦佛主示意家兄现在何处?”
法螺微振两下,发出一阵细碎的妙音,空灵缥缈犹如天籁之乐。
怪人却仿佛立刻间便懂了,收起佛珠再拜,“多谢佛主指点。”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身抚平衣仄,径直朝西南走去。
他步子并不十分大,也丝毫不显焦虑急躁,但是速度却非常快,眨眼之间便行了数里,而在所经之处的海面上,则还留着两排交错未来得及散开的水形莲花。
龙五子被困障雾之中已有三日,眼看护风屏越来越薄,欧阳飞越来越沉不住气,“三哥,咱们要不直接冲出去算了,不然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习凤微笑道:“再等等,六弟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到。”
东方其手托腮,不服气道:“狻猊来有什么用,他能有我厉害么?”
习怪不想伤他自尊心,便道:“六弟性情平和从不与人结怨,更不会和人交手,就连我都不知道他身手究竟如何,不过他手里的那八样宝贝,拿出来可是件件厉害的不得了。”
东方其疑惑,“老六有本宝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因为四哥你从来不关心这种事,五哥可是对六弟那几样东西垂涎很久了。”付鑫一旁插话道。
老六狻猊的宝贝便是千年古刹宝华寺中贡奉的佛家八宝:□、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肠。
□伤人可令魂魄万劫不复,法螺则通天下事,宝伞张开可庇护众生,白盖可洗净万污,佩带莲花片尘不染,手持宝瓶可结算福凶,而金鱼则助人度千劫,盘肠则可通明至三界。
这宝件法器,样样都是是佛家至宝,有了它们,何愁解不了这雾障?
付鑫正话唠同东方其科普时,突然听到远处一个声音问道:“哥哥弟弟是不是都在这里?”
“说某人某人就到,”习凤起身道:“六弟,我是你三哥,大家都在这里。”
狻猊道:“请你们稍等,我这就净化了这片毒雾。”
外面说这话的人,正是方才海上的破衣男子,他手指在佛珠上抚过,头顶便浮出一盏白色华盖,绕着中间金蝉缓缓打转。
白盖飞至迷雾中间,旋转速度逐渐加快,白色浓雾像被撕开的甜甜圈一样,从中间开始慢慢变得稀薄,阳光慢慢透了进去。
约过了两三分钟,迷雾终于全部被净化掉,东方其松口气道:“得救了,我还以为自己会得雪盲症!”
眼睛在看太多白色东西时就会陷入失明,再加上辐射物不停的削弱着他们的身体机能,所以初见阳光全都有些不适应,用手遮着眼睛许久才慢慢移开。
在他们恢复的时间,狻猊已经走近,“二哥、三哥,你们都没事吧?”
东方其拉着他衣服胡乱翻看,“你的宝贝哪,让我看看……”
狻猊笑道:“四哥说笑了,我一个山野居士哪有什么宝贝。”
“老七和老八都说你有,你就应该有,”东方其话未说完,便被闻人楚沉着脸拎开。
狻猊道:“二哥。”
被困了已经三天,闻人楚时刻都在想着阿九,总觉得心神难安,所以见了这个平日算亲近六弟的也没什么明显喜悦。
闻人楚道:“老六,能否带我们去司空岛?”
狻猊却摇头,“我此行只为救人,其它事并不想干涉。”
习凤知他性格恬淡,便解释道:“我们也是此行为了救人,九弟被人下了姻缘丝,这鬼岛还抓了很多无辜之人……现在跟五弟跟九弟都下落不明,我们都很着急。”
“九……弟?”狻猊轻轻重复着这个词。
习凤笑,“都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就是咱们的小九,当年妖战他侥幸逃过了一劫,被一位大师收留在寺院长大,性格单纯又可爱,你若见了肯定会喜欢他。”
狻猊迟疑了下,东方其拉住他手道:“你这呆木头,弟弟都被人抢走了还一点都不着急?九九什么都不会,落到那些妖怪手里指不定会被怎么欺负……跟我们一起去救他出来。”
狻猊虽然修行多年,却终未脱尘缘,心中几个兄弟也始终异于常人。
如今听到莫名多出来一个最小的弟弟,而且还被人算计下落不明,情感难免起了波澜。
欧阳飞也道:“六哥你不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九弟落难不管呢?”
狻猊沉默片刻,终于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见到九弟安全后再回宝华寺。”
被众人心系的阿九此时被母辟水兽带到了天上,展小钱摸着他的头发道:“弟弟你这半天都不说话,是不是在想二哥那个坏蛋?”
阿九捂了下心口,皱眉道:“不是,我这里有点疼。”
展小钱稀里糊涂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阿九摇头,“五哥,你带我回司空岛吧。”
“什么?你要回司空岛?”展小钱抓着犄角翻身坐在辟水兽头上,“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为什么要回那里?”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人在那里等我。”
“谁?谁在那儿等你?”
“不知道。”
展小钱看他脸色通红,便试探着摸了下,大声叫道:“唉呀,弟弟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生病?”阿九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气,“我现在好像是有点难受,五哥,带我回司空岛吧,好不好?”
展小钱沉默了一会儿,猜测肯定是跟元初那根姻缘丝脱不了关系,可现在找不到其他人,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那个元初,看起来对阿九倒是不错,被吃了宠物也不生气,还第一时间让人弄肉给他吃……
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阿九将头贴在他胸口上,闭着眼睛自顾自的呢喃不休,“五哥,回司空岛……司空岛。”
待展小钱再试图唤他,也全然没有半点反应,偏偏身体还滚烫仿佛火球一样。
妖怪很少生病,就连弱如阿九也只在原形暴露时难受了一下下,展小钱更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既担心阿九又痛恨元初手段卑鄙。
阿九意识渐散,连人形都难以维持,慢慢化成小兽模样,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展小钱横下心道:“回去就回去,九九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75
司空岛的城堡里,元初正在透过窗户打量天空,管家在门口徘徊几次不敢进来惊扰。
这个少爷,接任司空岛的时间并不长,长相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手段却一点也不敢让人小瞧。而且他不管做什么,脸上都不会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行事也不受伦理道德约束,这样的性格别说人类,就连在妖怪中都极为罕见。
元初没有回头,脑后却仿佛长了眼睛,淡淡出声道:“什么事?”
管家这才松口气,“回少爷,前天逃走的那两个人回来了,现在就在大厅等您。”
“我等下过去。”
不知道是否为错觉,管家竟在他嘴角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惊之余又谨慎道:“那个叫阿九的现在好像有点神智不清,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要不要请岛上医生看看?”
“他的事这不用你操心。”元初墨绿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他想起了去年秋季在无极山同阿九初见时的情形。
那时它还维持着懵懂的兽形,身上沾满碎草屑,眼神却看起来天真又无邪……后来在看到他化为人形的时候,元初几乎瞬间就认定了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还未出生便被生父抛弃,长大后又被母亲封印了原形寄养在山鬼家中,几千年来都维持着孩童面孔无法长大,孤独就像野草一样在心中疯长不停。
院中的花随着四季开了又谢,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婢女早已有了重子重孙,而自己始终只能用畸形的外表示人。
他是金翅鸟王迦楼罗、风之精灵揭路茶,并非与青山绿水为家的休闲山鬼,他渴望蔚蓝的天空,希望舒展翅膀在天空自由自在翱翔……可是只要山母在,这一切都是不可能。
到现在元初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母亲是什么样的理解,该感谢她将自己抚养长大吗?可是束缚了他整整两千多年……她的爱执坳又狭窄,像根勒在他脖子上的线,让他活得压抑而痛苦。
可是杀了她如愿得到自由后,元初又感到隐隐的失落。
天空是那么广阔,无边无际,就算是迦楼罗也不能做到永远展翅飞翔,累的时候寻找落脚点,却再也没有了总是微笑着等待自己归来的人。
山母本性算是个极温柔的女人,总是喜欢用柳絮似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脸,“今天又去哪里玩了,把脸都弄脏了。”
“我帮你煮了八宝茶,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马上要下雪了,我帮元初用茧人丝做了件棉衣呢。”
“劝你多穿衣服总是不听,过来让娘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生命没有重来的机会,失去便永远的失去了,他再也找不回那种痛苦又幸福的牵绊。
如今整个司空岛都是自己的,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小妖怪企盼着有幸在他跟前献一献殷勤,可是元初却从他们贪婪的眼中感受不到从前的那种温暖。
无极山中阿九请他吃的那盒铁罐头和石头鸡,成了记忆中永远无法超越的美味,跟他在一起的短暂日子,也成为元初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西海南边的障雾已经解除了,阿九那几个哥哥应该会很快找到岛上来吧?可那又怎样?现在的他已非昨日的他了,阿九也非昨日的阿九。
时间永远只会往前走,错过就永远过去了。
元初动动被绑了姻缘丝的那根手指,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展小钱抱着阿九心烦意乱,泪珠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你们少爷怎么还不来?我弟弟都快要被他害死了!如果他出个好歹,我一定把你们整个司空岛都掀翻过来!”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因为客厅中已经一片零乱了,桌椅全都被震成了碎片,大理石地板上被他跺出数道裂痕。
就连大管家都感到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少年竟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
在展小钱准备拆柱子时,元初终于现身了,却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径直走过去道:“把阿九给我。”
“休想!”
“不然你想看到他死吗?”
展小钱将阿九抱紧了些,固执道:“我弟弟才不会死,他还没有长大呢!”
元初面无表情道:“你现在不把他给我,以后他就永远长不大了。”
展小钱身体僵硬了下,泪眼朦胧道:“你想对我弟弟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他只要接近我就好。姻缘丝已经生效,在他还没有长大之前都不能离开我身边,否则就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展小钱抽了抽鼻子,用手推推怀里的小兽,“弟弟你醒醒……醒醒。”
阿九倦着身体一动也不动,就连往常生机勃勃的大尾巴此时都无力的低垂着,它现在已经丧失了五感,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过去展小钱并未留意过什么姻缘丝,今天见了才知道其厉害。一根小小的红线,竟然将两人性命都绑在了一起!
他该怎么办?把阿九如愿交给这个蓄谋想夺走弟弟的坏蛋吗?这不可能!没有人能从他貔貅手中夺走任何东西!
就在元初快要碰到展小钱的时候,他突然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才不会把弟弟给你!阿九是我的!”
元初微微蹙眉,“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阿九死么?”
“不想!”
“那就把他给我。”
“不要!”
“你想跟我动手打架么?”
“不想!”
绕是元初没什么脾气也被他磨得有些不耐烦,“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展小钱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我想要跟弟弟在一起。”
元初道:“没有人会赶你走,只要你不捣乱,在这里住多久都没关系。”
“拉钩……”
“我不做那种幼稚的事。”
展小钱悻悻收起手指,这臭鸟看上去最多不过几千岁,连自己年纪的零头都不到,装什么大人!
不过看他样子应该不会说谎,姑且相信他一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时把阿九寄存在他这里,等病养好了再设法要回来就是……
他打定主意,便把阿九依依不舍的交给他,口中还叮嘱道:“你要小心一点喏,不要给我弄坏了。”
什么叫弄坏?他把弟弟当成什么了?元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般神经叨叨的人,不免多看两眼。
展小钱心生警惕,立刻炸毛做出防备的姿态,“你想做什么?”
其实也不怪他疑神疑鬼,谁能揣着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能保持平常心看人?
元初不理会他,将阿九揽到怀中,用手指帮他梳理颈部打着卷的软毛。
管家让人将客厅收拾干净,迅速换了新的家具进来,还让人沏了壶红茶上来。
展小钱当然不喝茶,感到腹中空空想从乾坤袋中掏出些东西来吃,可是看到管家和元初后便生生打住了这念头。
这臭鸟住这么大的房子,应该也很有钱才对,他为什么放着现成的便宜不捡,还要自己破费?
“我饿了。”
管家忙上前询问:“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展小钱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管家不解其意,元初一旁轻声道:“他不吃普通的食物,让人拿些金银珠宝过来。”
阿九伏在元初怀里,感受到他气息后慢慢意识苏醒,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柔软,甩甩尾巴后睁开眼睛。
元初问:“醒了?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阿九探出头来,用爪子扒着他的手好奇打量四周。
展小钱欢天喜地的凑过来,“弟弟,你醒啦?”
阿九却有些害怕似的往元初怀里缩,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露出一半脑袋懵懂的打量他。
“弟弟,你怎么了?臭鸟,我弟弟怎么了?”
臭鸟?元初对他的称呼有些不悦,“他很好啊,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展小钱急道:“可他为什么不说话?”
元初用手抚着阿九的后背,柔声道:“不用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弟弟,我是你五哥啊,不记得我了么?”
“五……哥?”阿九怯怯的摇头。
展小钱又气又恼道:“臭鸟,我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元初波澜不惊
道:“他将来要跟我在一起,当然不必记得你们这些可有可无的人。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继续保持之前的性格,但是也会教他一些为人处事的手段……”
现在的阿九,性格就如同初生的婴儿般,全心全意依赖着自己。心灵更是纯净如纸,将来变成什么样子全由自己掌控描画。
展小钱愣怔了片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要把阿九教坏?!”
元初勾起嘴角,“教坏么?或许吧。”
“你这个混蛋!”
元初伸手用光圈将他甩在两米外,“我现在没空理你,你如果喜欢就可以在岛上随意,如果不喜欢……可以去岛外向你的几个哥哥弟弟求援。”
展小钱用力冲撞着罩住自己的柔韧光圈,却始终无法从中突破接近阿九。
元初对身后的人置之不理,抱着阿九微微一笑,“你现在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阿九。”
“阿……九。”
元初道:“我是在你叫你,你的名字叫阿九,记住了么?”
阿九伸出爪子去捉他手指,说话稍微顺畅了些,“阿九。”
元初又道:“元初。”
阿九看着他,吃力道:“元……初。”
“这是我的名字,”元初捏了一块白生生的嫩软骨送到它嘴边,“想不想吃?”
阿九耸耸鼻子,眼中显露出雀跃的光芒。
元初却并未将排骨喂给它,而是让人从外面抱了只小狗进来。
那小狗体形不及阿九,但看起来要机灵得多,在嗅到血腥味儿后,它使劲摇着尾巴在元初脚边打转,口中还发出咦咦嗷嗷的叫声。
元初将阿九放在一旁,把小狗抱了起来,将软骨放在掌心里喂它吃。
小狗吃完软骨还意犹未尽,用湿漉漉的眼神乞求元初,并伸出舌头讨好的去舔元初手指。
一人一狗玩的很快乐,彻底把阿九晾在了一边。
阿九吃不到肉骨头,又得不到跟元初在一起玩的机会,只得眼巴巴蹲在他腿上看。
元初逗完小狗后,把它放下来。
小狗很快注意到软趴趴的阿九,先是抬起爪子碰了它脑袋两下,见对方没什么回应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下手也越来越重。
元初一旁看着,没有制止也未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阿九想逃开却舍不得离开元初的身体,犹豫不决时脸上便被小狗连着挠了几下,疼的嗷嗷直叫。
小狗气焰正盛,见主人默许便愈发嚣张,跳过去用嘴去咬阿九的脖子。
阿九吃痛,一爪子把小狗拍飞出去,小狗跌落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元初微笑道:“这就对了。”
小狗吃了亏,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连元初的身份也顾不得了,三两下跃上去跟阿九扭打在一起。
阿九本不想还手,可是想到刚才元初的鼓励,心里便暖洋洋的,运足了力气后,用角把小狗再次撞了出去。
攻击防守大概持续了五六次,小狗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腿瘸着站也站不稳了。
阿九则除开始掉了几撮毛外一点事都没有,它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再也不用紧张堤防着小狗的袭击。
然而元初好像还不满意,没有像之前微笑抚摸它。
阿九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偏头用金色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元初侧身坐着,用手支撑着下巴,将视线慢慢转到小狗身上。
阿九迟疑了会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跳下去用犄角推了推小狗。
小狗缩着身体往后退,四肢都在颤微微的发抖,刚才的交手已让它意识到两者能力实在相差太多,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阿九试探着回望元初,他眼梢果然微挑了起来,带着点笑和宠溺看着它。
它把头抵在小狗的柔软的腹部,动作在元初的微笑和小狗的乞求之间停顿了一下下,最终将尖锐的犄角用力插了进去。
小狗凄厉的叫了几声后死去,血很快流失了地板,粘粘的打湿了阿九的两只白爪子。
它有些不知所撒旦的看着逐渐冷却的尸体,像座雕像一样蹲坐着动也不动。
在它茫然无助的时候,元初将阿九抱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它弄脏自己的衣服,而且还给了它一个温柔无比的吻,“阿九做的真好,以后要记住,当别人欺负了你,就一定要抓住机会反击回去,不然吃亏受伤的还是自己。”
阿九心头盘旋的最后一丝怜悯终于被元初击败沉了下去,它感到有些累,不过能元初的怀抱却让它觉得很温暖。
元初让人把小狗尸体处理掉,自己则带着阿九来到浴室。
它有些怕水,站在光滑的地板恐惧的不敢前行。
元初却道:“阿九,看着我,你也能变得跟我一样……试试看。”
它有些怀疑,不过还是闭着眼睛想象了下自己两条腿走路的模样,待再次睁开眼时,它发现自己果然大了很多。
手脚还是同时趴在地板,姿态看起来有点奇怪,他抬起手动了动指头,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元初目光也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样,变得炙热而明亮,阿九情不自禁的害羞起来。
元初呼吸停顿了一下下,却很快若无其事道:“阿九,把衣服脱了,我来帮你洗澡。”
76
距离阿九被带走已经整整大半天了,展小钱陷入了前所未的沮丧当中,他被束缚在元初的光圈内,客厅不断有仆人来来回回收拾东西,却始终当他不存在一般看待。
他开始懊悔起往日游手好闲不修习法术,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倘若阿九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心里难受不说,恐怕连闻人楚都不会放过他。
睚眦平日里是谁都不肯相信的人,但是在前几天最紧要关头,他居然把阿九给了自己,如果被他知道阿九被……展小钱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蔚蓝广阔的海面上,浮着一尾红色金鱼,无数海鸟张开翅膀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结成一张巨网,在金鱼的带领下飞快前行。
付鑫有些无法忍受大家的沉寂,才要开口打哈欠却被欧阳飞从后捂住了嘴。
他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环视一周后用腹语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欧阳飞挑起眉毛,骂道:“蠢货!不想被二哥迁怒就给我闭嘴,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二哥?他怎么了?付鑫将身体微微后倾,小心翼翼瞥一眼闻人楚,立刻把快要出口的哈欠憋了回去。
闻人楚俊脸上结着一层寒霜,眼神税利的仿佛刀子一样,周身都散发着‘心情不好别来惹我’的气场。
没办法,他现在是几个兄弟里年纪最长的,龙族一行秉承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教训,再加上他手段狠厉,就算被无故收拾一通众人也有冤没处说去。
习凤、东方其、欧阳飞平日偶尔敢同他开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