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恶意”造谣
且不说南明反清力量各方的龃龉,算计,挑拨,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堪被杀,二十万八旗被打得丢盔卸甲,退回岳州的消息也随之传回了北京,而不再是只有顺治皇帝和满清高层知道的军事机密。
随之而来的,则是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谣言:清廷二十万大军已然全军覆没,湖广尽失;西南蛮兵皆会巫术,刀枪不入;郑成功卷土重来,福建危急;江南暴动,山东暴动,各处民变不断......
一时之间,北京城内人心惶惶,不少满人甚至已经收拾好了细软,随时准备逃回关外老家,甚至北直隶,京畿等地还出现了不少包衣阿哈趁机潜逃的现象。
不止是满人,便是那些一早就投靠了满清朝廷的地主乡绅,大小汉奸官员,也是日日夜夜叹息不已,就是寺庙的香火这段时间也因此旺盛了起来。
不过,满清朝廷的反应也很快,马上就派出人手严查谣言,声称湖南战事虽遇小阻,但仍旧一切顺利,西贼虽然逞凶,但已经被朝廷大军的“战略转进”所迷惑,正在一步步掉进朝廷的包围圈里,很快战事便可取胜了!
于是乎,一大批恶意讨论西南战事的的刁民,都被抓了起来,满人批评教育,严正警告一番就放了回去,汉人除了少数被赎出,其余的几乎都死在了各种酷刑的折磨之下。
顺治皇帝亲政以后提出的所谓“满汉一体”,每每在具体事务中,都不可避免地成了一句笑话!
这些汉人的罪名自然是主要有,但不限于:蓄意诽谤朝廷,屡次造谣蛊惑人心,战事的时间地点不对,参战兵马不对,胜负不对,亦或者就是知道得那么多,绝对是南边派来的奸细......
而此时,北京这座百年古都最中心的紫禁城之中,红色的高墙之内,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之下,御书房里,清廷顺治皇帝一脸愁容,叹息不断。
且说亲政以来,顺治已经完成了对多尔衮集团的清洗,又借机将阿济格父子赐死,还为受迫害的宗室晋爵,而屡次被多尔衮打压的尼堪、博洛等人更是被晋封为亲王。
与此同时,为了稳定了政局,表彰忠臣,顺治还册封三朝元老济尔哈朗为叔和硕郑亲王,给予济尔哈朗极高规格的礼遇,不过并不赋予实权。为豪格沉冤昭血,封肃亲王,世袭罔替,其子则执掌一旗兵马。
而硕塞、瓦克达等年轻一辈也相继参与议政,被封议政王,博洛的弟弟岳乐更是备受器重,封安郡王,掌工部,入议政王大臣会议。
由于清廷的各大勋贵亲王在这段时间几乎已经全部去世,便是年轻一代也基本上在这一年相继因病因战去世,顺治极其轻松就实现了中央集权,清廷王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情形再也不复存在。
不止如此,精于权斗的顺治很清楚权力的根本是什么,他还牢牢地将军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亲自统领正黄、镶黄、正白这三个实力最强的“上三旗”。而其兄长塞硕、豪格子富绶、亲贵岳乐、济尔哈朗则掌控其他四旗,只有正红旗主非顺治嫡系。
换言之,满清朝廷的皇权,在种种原因的综合作用之下,已经实现了高度集中,努尔哈赤,皇太极时期的王权威胁皇权现象,已然不复存在。
所以,如今能让顺治帝忧愁叹息的,便只剩下西南与大西军的战事了!
“岳乐,此次湖南战事你认为当如何,这岳阳当守还是不当守?”顺治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朝中都是一群废物,朕已经不指望他们了,这次把你召回来,便是要你来帮朕做个决定的。”
“皇上,臣以为,守与不守,两边都有其道理,若是要做决定,就得看皇上想要如何了!”岳乐随即弓腰,拱手抱拳,面色冷静地回答道。
湖南战败,长江水道被大西军水军控制,清廷十几万大军困于岳州一隅,守与不守,攻与不攻,既是大军临时统帅屯齐最为忧虑的事情,也是清廷满朝文武,顺治皇帝难以抉择的事情。
毕竟,这支军队占了清廷八旗总兵力的一半以上,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以八旗兵为根基的清廷便也就岌岌可危了,全国各处,几十万绿营兵,到时还能乖乖听话?若是叛乱四起,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岳乐,你也来和朕打这种马虎眼?”顺治眯了眯眼睛,表情也立马大变,冷声质问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吗?”
顺治向来看重岳乐,一心提拔重用,现在需要用人,需要有人来担起责任的时候却听到了对方说这种废话,哪里能不生气?
“皇上息怒!”岳乐闻言,当即拍了拍袖子,然后双膝跪地,俯首叩头,语气却依旧沉稳异常:“守与不守,攻与不攻,臣心中虽有想法,但此事关乎朝廷安危,国之根本,更关乎十几万将士的性命,臣岂敢妄言?”
“但说无妨,朕不会追责于你的。”顺治听出了面前之人的话外之音,表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你起来吧,朕不想再听到废话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可不要怪朕直接削了你的郡王爵位!”
“是,臣遵命!”岳乐得了顺治的口令,随即起身,再次出言道:“若依臣之见,西南战事倒是有三策可供皇上参考,皇上且听臣一一道来,必能由此做出定夺。”
顺治闻言,当即点头,示意岳乐继续说下去,而岳乐其实早已经了解了四川,湖南,广西等地的战事军报,俨然就是早有准备,只是在等顺治承诺不会追责于他。
现在,他得了顺治的许诺和肯定,自然没有不说的道理了,随即便昂首挺胸,侃侃而谈起来:
“皇上,据臣所知,此次西南作乱之西贼和以往的南兵全然不同,不仅有十几万之众,战力也十分强悍,不要说普通绿营,便是吴三桂,孔有德手下的北军强兵,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从衡阳一战看,更是足以和我八旗大兵正面一战。所以此战非一朝一夕可定!”
顺治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叹道:“朕也是这样想的,此次战局和以往皆不一样,所以颇为头疼,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决策为好。你说你有三策,全都说来给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