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后的专断
若初随着母后走了一段距离后,看见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宫侍们见状全都立马驻足。
太后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若初,温和地说道:“初儿,就你最懂事了,你哥哥要是有你一半,娘也就省心了。”
说完又继续向前走,边走边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你不说,娘也知道这些人都在背后如何骂我独断专行,专横跋扈的……”
若初关心地说道:“母后,别听那些人瞎说,您为朝廷这么殚精竭虑,有些人还不能体谅您……”
太后说道:“初儿,你不用安慰我,只要你能明白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哥哥就够了,在这朝歌城就只有我们三个相依为命。”
若初有些感动地说道:“母后,初儿明白。”
停顿了一会儿,太后又说道:“娘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如果不专行独断,他们这些老家伙能这么顺从地听我这个妇道人家的吗?”
“别看这些人一个个都俯首称臣的,其实一个个都是老狐狸!那个首辅华寅老家伙,就是典型的老狐狸,整天装得跟个老糊涂似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还有那个大将军忽律苌,太多年没上战场了,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一听到要打仗就躲。”
“而那个御史大夫景阗,又太过于耿直,嫉恶如仇,这人不好控制。”
“还有那枢机阁首席大学士竹忱,一直对当年的事愤愤不平,心存怨恨,这也是我不再让他担任你和你哥哥的受教老师的主要原因。”
“你说娘要不从气势上镇住这些老狐狸,怎么能掌控朝局呢?”
“娘也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啊,那上御常侍蓝礼就是个马屁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是这个国防司大司令柴世境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啊,你哥哥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他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
若初静静地听着母后说的这些话,以前她跟在母后身边,或多或少对这些也有些感触,但是母后以前却从未像今天这样透彻地分析过。
她不禁说道:“母后,您也不要太劳累了,等帝君哥哥回来,我跟他说明这一切。”
太后欣慰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哥哥还能听得进你的话,以后你要多辅助着他点,不然我们娘仨在这朝歌城难以为继啊。”
若初安慰母后说道:“母后,没有那么严重了,您不要太忧虑,哥哥可是我们朝歌的帝君呢。”
太后不再言语,一行人径直前往寿宁宫。
或许是御前会议的事,让太后有些疲惫,回到宫里便卧榻睡着了。
若初此时并无困意,在宫里转了一圈,无所事事。
正想着趁着母后休息之时,去游览清歌池,也正好去看看上次蓝礼送的那只草原鹰。由于母后不喜欢那只鹰,她便将它养在了清心阁,就在清歌池的旁边。
就在这时,忽然有宫侍来禀告说:“上御常侍蓝礼大人在外求见。”
若初皱了皱眉,心想怎么自己刚想起那只鹰,这蓝礼就到了,便说道:“母后休息了,让他下午迟一些时候再来吧。”
那宫侍回道:“蓝礼大人说是来觐见您的。”
若初心里嘀咕着:“见我?”然后对那宫侍说道,“让他到偏厅吧。”
若初先回到自己房内,对着镜子查看了一下妆容之后,便前往偏厅。
偏厅内,蓝礼已经哈着腰等在那里了。
见到若初一到,便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行礼说道:“蓝礼参见长公主。”
若初听了母后对他的评价之后,不禁多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满脸笑容的人,说道:“蓝大人找我何事啊?”
蓝礼笑呵呵地说道:“蓝礼今日见到长公主随太后出席御前会议,真有太后之风啊!”
若初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蓝大人夸奖。”
蓝礼接着说道:“今日蓝礼是特意来感谢长公主的。”
若初不禁一怔,问道:“感谢我什么?”
蓝礼说道:“上次蓝水之事,受长公主指点。前几天他觐见了太后,太后很高兴,还赏赐了他。这次真是多亏长公主的指点!”
若初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而且自己也不记得有指点过什么,便说道:“我也没指点什么,是你蓝大人讨太后喜爱。”
蓝礼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脸上笑纹堆积到一起,感觉都变形了。
只听他又说道:“长公主,上次那只草原鹰……”
若初确实喜欢那只鹰,听到他这么说,马上回道:“我很喜欢,谢谢蓝大人了。只是母后不太喜欢,我就让人养在清心阁了。”
蓝礼听后略一思索,又陪笑说:“清心阁是好地方啊,正好面对清歌池,风光好。”
若初说道:“嗯,它长得很快,宫侍们说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飞了。”
蓝礼听了也开心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蓝水在草原上认识了一些朋友。最近刚好有朋友从草原上来,带来了一个训鹰师,您看我让他帮长公主训练草原鹰,可好?”
若初也听说这草原鹰是需要专人训练的,可是这宫里没有专业的训鹰师,正犯愁着,听到后开心地说道:“是吗?那你带他进宫来。”
蓝礼听了很开心,忙说道:“好嘞,我明天便让他进宫。”
想了一下,又补充说:“让他直接到清心阁。”
……
上御常侍蓝礼刚走不久,忽又有宫侍来禀报:“御史大夫景阗大人托人来报,求见长公主。”
若初不禁心里纳闷,她素与景阗大人无甚交往,为何要找自己?
但她知道上御常侍蓝礼可以到这寿宁宫来,但是身为外臣的景阗却不能。
于是她想了一下,便说道:“让景大人到清心阁吧,我正要去那里。”
等她来到清心阁,景阗大人早已候在那里了。
御史大夫景阗大人见到长公主若初到来,忙迎上来,施礼说道:“见过长公主。”
若初也是对景阗大人客客气气地还礼,说道:“若初见过景大人,不知您找我何事?”
景阗开门见山地说道:“老臣前来为了‘调宫泰增援葫芦关’一事。”
若初倍感奇怪,问道:“此事与若初有何关系吗?”
景阗说道:“并无关系,只是想请长公主代为向太后进言。”
若初说道:“哦?是让我向母后说什么呢?”景阗略一思索,说道:“镇北将军宫泰常年镇守北境,威名远播,方有北境的稳定。如今在怀留北部、朔州及上野一些地方,仍然匪患猖獗。”
“而且雅拉人虽然远遁草原,但难保有朝一日趁虚而入。因此,老臣以为不宜调宫泰及上野驻军增援。”
若初对此也是略有耳闻,这些年来北境闹饥荒,流民四起,都不安稳,因此他觉得这景阗大人所言不虚,言之有理。
便说道:“景大人所言有理,大人可以亲自向太后解释啊!”
景阗面有难色,又有些无奈地说道:“老臣……自知难以说服太后,恳请长公主为了北境的安稳,劝服太后。”
若初不禁感觉诧异,为何母后会不同意呢?
想了一下,便说道:“若初可以向母后禀报,阐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也无法保证能够说服。若无果,景大人还请找机会当面向母后再陈述。”
景阗恭敬地施礼说道:“老臣谢过长公主。”
……
等若初回到寿宁宫时,太后已经起来了。
太后看到她回来,向她招手,问道:“初儿这是去哪里了?”
初儿上前问安,回答说:“母后,您醒了。初儿看您歇息了,怕打扰到您,就去清歌池转了转。”
太后看了她一眼,说道:“又去喂鹰了?听说那是蓝礼送你的?”
若初如实地回答:“嗯,是的。”
太后斜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若初想起适才景阗大人所托,略微思忖了一下,问道:“母后,初儿刚想起来一事。”
太后转过头看着她,说道:“你说。”
若初看着母后神色,犹豫了一下,说道:“上午御前会议上,听母后说要调上野军增援。但是,初儿记得这些年北境并不安稳,如果宫泰将军被调去葫芦关战场,会不会……”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母后脸色变了,说到一半就没底气了。
果然,太后忍了一下,冷冷地问道:“谁跟你说的?是景阗还是竹忱?”
若初听后吓了一跳,这一下就被母后猜中了。
她不敢隐瞒,唯唯诺诺地回答说:“适才景阗大人他……”
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下,说道:“本宫想来也应该是他!他与宫泰向来交好。”
若初看着母后的脸色,不敢再乱讲话。
太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调宫泰吗?”
若初摇了摇头,说道:“初儿不知。”
太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宫泰长期驻守北境,根深蒂固,整个五万上野军都唯他命是从。”
“而他宫泰向来傲慢,无视朝廷诏令,而他宫氏又与沐氏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这是为娘长久来的一块心病啊!”
“当时,雅拉河谷大战后,我便调缪燮带了两万人前去北境,但不成想又被他安排去驻守雅拉河谷,仍然无法插进他上野军。”
“所以,本宫这次调宫泰离开北境,便是想打破他独揽上野军的局面。”
若初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算计,不禁再也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