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想不起,就别想了(第二更求月票)
等到圣驾从宁寿宫回来,四阿哥已经在乾清宫前等着。
他急得团团转,满脑子的汗。
见了肩辇过来,四阿哥忙迎上前,带了焦急。
“汗阿玛……”
康熙看了看天色,已经幽暗。
快关宫门了。
四阿哥又是这样情形……
是八阿哥那边的“病”……
康熙没有急着问话,而是下了辇,示意四阿哥跟上。
等到父子进了西暖阁,四阿哥就迫不及待,压低了音量道:“汗阿玛,八阿哥跌倒昏厥,脑后有伤处,后头得剃发……”
他换了个说辞,没有直接说断发。
毕竟寓意不好,怕汗阿玛心里忌讳。
康熙转过身,一下子望过来。
“跌倒?!怎么跌的?”
四阿哥一愣。
刚才他急匆匆过来,就惦记御前请旨,担心宫门关闭,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缘故。
康熙脸上带了讥诮。
“不会是急火攻心吧?”
四阿哥想了想太医的诊断,好像就是这个,连忙点头。
“对,对,就是这个……太医确实是这么说,阿哥昏厥跌倒,磕碰着了,流了不少血,还没有醒,也不知什么缘故让他这样恼……”
康熙脑子里,想着“急火攻心”四个字。
气血阴阳逆乱为果,急火攻心为因。
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惊则气下……
昏厥,这是气上……
上个月三阿哥也是“急火攻心”,这个月轮到八阿哥。
四阿哥眼见他不快,还以为是“断发”的忌讳,少不得比划着。
“正好昏厥摔倒时,脑袋磕到脚踏上,将近一寸的口子,看着怕人,要是不剃头发,不好上药,怕耽搁伤处,到底在脑袋上,不比旁处……”
康熙神色寡澹,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那就剃吧……”
四阿哥关心则乱,压根就没有留意到皇父神色异样,得了口谕,没有耽搁,就告辞了,急匆匆离去。
康熙脑子里想起了卫嫔的芙蓉貌,还有她之前的矫揉造作。
他冷哼道:“八阿哥不纯良,还真是随了他那个额娘……”
梁九功哪里还敢再多嘴?
昨天说了一句,还不知道后患如何……
他想当哑巴……
况且皇上恶语点评妃嫔,这本不是他能听的话……
康熙也没指望梁九功回答,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故意跌的吧?要不怎么就正可好伤了?”
他说着,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八阿哥心思深。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在诸位皇子阿哥中,八阿哥与老三都要强,也都有些小心思。
老三的要强也好,算计也好,都挂在脸上,浅显可知。
八阿哥却是心思复杂。
用谦和来掩饰他的嫉妒怨愤。
随了他的额娘。
都是心思复杂,不走正路之人。
这次自己罚他禁足,消息传出去,八阿哥温良上进的形象就要立不住。
这个时候伤了……
传到外头去,闭门不出,倒是成了顺理成章……
想要借此,将八福晋忤逆不孝的事情湖弄过去……
做梦!
康熙在炕上坐了,看着几桉上摊开的各旗公中左领名册。
八阿哥想要护着八福晋,那就在贝勒府护着。
就不要一起出来碍大家的眼。
富察氏,身份正合适……
恩封贝勒左领数……
还没有先例。
老三这里,将上三旗带的六个左领夺回来,就剩下满洲左领三,蒙古左领一,汉军左领二。
可以此为定制。
老三这里,是多罗郡王降贝勒,减了六个左领,剩下的都是之前分派的镶蓝旗公中左领,旁人不会说什么。
老四往下,就不能全占着各旗公中左领。
那样的话,容易引起宗室王公不满。
还是从老大的例,从上三旗带一半人口为好。
老四、老五、老七都在镶白旗。
纯靖亲王绝嗣,名下左领已经收归上三旗。
可以拿出几个左领,让三位阿哥重新带回镶白旗。
在加上镶白旗的公中左领,就差不多了……
剩下八阿哥在正蓝旗。
那就简单了。
安郡王降袭,放出来不少左领存在公中。
正好可以划给八阿哥……
至于上三旗这里,富察氏一族所在左领,总共有三个左领。
满洲国初时的第三参领第十左领。
还有人口繁衍,康熙十一年分出来的第十一左领,与康熙二十三年分出来的第九左领。
现下,第十左领是已故户部尚书米思翰的长子马斯喀。
米思翰是力主撤藩的功臣,且筹备粮草有功。
最后死于壮年,是康熙早年最器重的心腹臣子之一。
米思翰四子,长子马斯喀,次子马齐,三子马武,幼子李荣保。
李荣保当时只有两岁。
在继夫人博尔济吉特氏的争取下,就按照“幼子守灶”的规矩将爵位给李荣保袭了。
前头三个哥哥,则是平分了大部分财产。
富察家祖上传下来世袭左领,早在老大马斯喀成丁时,米思翰就转到长子身上。
第二个世袭左领,是康熙给的恩典。
就是康熙十一年分出来的第十一左领,首任左领是米思翰的次子马齐。
第三个世袭左领是康熙二十三年分出的第九左领,左领是米思翰的三子马武。
安王系四兄弟,对上富察氏四兄弟……
一个嫡夫人,一个侧夫人。
不知道八阿哥怎么选择……
*
八贝勒府。
四阿哥带了康熙的口谕回来。
府中就有剃头师傅,早就候着。
将八阿哥脑后伤处周边一寸见方的地方给剃了。
外敷的药已经准备好。
内服的药……
八阿哥昏厥着,不能吞咽。
四阿哥亲自动手灌了一次,撒了大半碗,也没有喝进去几口。
八福晋的脑子里,立时闪出一个画面。
九阿哥中暑昏厥,董鄂氏嘴对嘴的给他渡盐水。
她能为九阿哥做的,自己也能为八爷做……
八福晋就上前,从四阿哥手中夺了药碗,就往嘴里灌。
“噗……”
她没想到会这么苦,直接喷了出来,手中的药碗也跌落在地。
“哐当”一声,碗碎了,药也撒了一地。
四阿哥原还错愕着,疑惑着八福晋为什么抢药碗,结果被喷了一脸药汤子。
他“腾”的站起来,怒视八福晋。
八福晋的脸苦做一团,嘴里的药汤子吐出的不说,还弯腰干呕着。
四福晋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连忙掏出帕子去擦四阿哥的脸。
四阿哥运着气,面沉如墨。
他不是嫌弃自己脸上狼狈,而是蹙眉看着地上的药汤,怕耽搁了八阿哥用药。
他连忙叫人,吩咐再盛一碗药。
八阿哥昏厥,八福晋这个时候不担事,这边都将四阿哥当成了主心骨,很是服顺。
炕上有动静。
“嗯……”
八阿哥呻吟着,醒过来。
因为伤在脑后的缘故,他是趴在炕上。
这回浑浑噩噩的,就想要起身,结果身子直打晃。
四阿哥见状,忙过去要扶住。
八福晋已经先一步上前,扑到八阿哥身上,嚎啕大哭。
“呜呜……爷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声音高亢。
八阿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四阿哥皱眉道:“闭嘴!”
八福晋一顿,随后不理会四阿哥,继续大哭着。
“呜呜……是我不好,爷别气了,我改了就是……”
四阿哥咬牙切齿,极力忍耐。
四福晋忙上前,拉着八福晋道:“弟妹,八弟刚醒,耐不得吵……”
八福晋这才用帕子堵住嘴,小声抽泣。
四阿哥上前,扶好了八阿哥。
见着平日里芝兰玉树的人,现下跟脱水的白菜似的,萎靡可怜。
四阿哥放低了音量。
“难受就躺着,一会儿喝了药睡一觉,什么也别想……”
八阿哥觉得不对劲,嘴里很奇怪。
他用舌头舔了舔,好像有什么异物,好像是水泡。
密密麻麻的,嘴巴里都是。
他看了看灯光。
又看了下四下。
这是自己家里,外头黑了,已经掌灯,四哥、四嫂怎么来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后脑一阵阵的抽疼。
”四哥,我这是怎么了?”
他说着,自己也吓了一跳。
嗓子嘶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四阿哥拉着脸道:“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爱惜自己,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你急火攻心?今儿跌了一跤,后脑是磕到木头脚踏上,要是在外头,磕到石头上,哪里还有命在……”
“急火攻心?”
八阿哥脑子里都是混沌。
实在是想不起,眼睛也睁不开。
“是跌了么?”
八阿哥的声音很虚弱。
八福晋收了哭声,上前柔声道:“爷,想不到就先别想了,爷的身体最重要……有什么事,等爷好了再说……”
八阿哥柔和的看着她,安慰着:“别怕了,我没事……”
八福晋听了这一句,眼泪就止不住,汹涌而出。
四福晋在旁,面上带了古怪。
四阿哥看在眼中。
这会儿功夫,药又送来了。
八阿哥力气不足,喝了药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外头传来梆子声。
已经是入更了。
现在天黑的早,外头已经星月密布。
四阿哥仔细吩咐了八阿哥的管事太监,才带了四福晋回到自己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八为什么急火攻心?两口子吵架了?”
四福晋摇摇头,将门口的丫鬟打发下去,才低声说了宁寿宫的变故。
四阿哥本就板着脸,这会儿气得不行,忍不住口出恶言:“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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