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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把衣服换下来,可又一转念,记起这殿内的床单被褥,是每一天都要换洗的,那样岂不是他脚刚走,后脚紧跟着他尿床的事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到时他怎么办,难道能吃人灭口么?
龙八也曾想过自己把床单底裤等等塞百宝囊里带出去毁灭证据,也想过要么喷口三味真火当场烧得连灰灰都不剩。可是这么一来,突然不见了床单也是件很可疑的事情。
常洙和峻哥哥他们包括父王七哥从前都叮嘱过他不可以在凡人面前随意动用法术,免得被人发现异样引起恐慌,进了宫更加要处处小心。龙八担心这么做会被人瞧出破绽来。
如此有着种种顾虑,龙八还没想出一个可行的对策,那阴魂不散的老太监偏偏又来催他上朝了。
龙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蜷得像条虫子一样,哼哼道:“朕身上不舒服,朕今天不想上朝。我生病了,起不了床,唉哟……”
可惜龙八平素赖床惯了,平素又身强体壮,这话说出来鬼也不信。太监也只当他是懒病发作,狐疑地看着他。别说刚才还好端端的,就是现在,龙八也是一付面若艳桃目若春水的模样,脸蛋红朴朴粉嘟嘟,气色好得不得了,那里有半分病容,说话中气也是足得很。
但皇帝就是皇帝,真龙天子金口一开说他病了,你就不能对着干强说他没有病。
太监无奈地暗叹了口气,道:“那老奴去请太医来给皇上瞧瞧?煎付药吃吃?”
龙八忙遥头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有些头疼,再睡一会就好了,你让我一个人睡会嘛。真的不用太医来看了。我不吃药!”
如此一来,在刘公公心里更是坐实了他是装病的想法,可知道是一回一,表面上还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如今这皇上可谓是皇家唯一独苗,那里有生了病还放着他简简单单睡一觉就好的道理。而且龙八平素大大咧咧,性情天真娇憨,没有那种端出皇帝架子来吓唬人的意识,是以宫人们都同他亲近,而且并不怎么怕他。
现在龙八要人出去,这些宫人竟没有一个听他的,刘老太监一使眼色,众人反而呼啦一下往床前问了一圈,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
龙八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有如五雷轰顶,傻掉了。须知道他现在被下可还光着腚呢,早知道便是难受一些也不急着将尿湿的裤子扯掉了。
一大群人围在身边,龙八生怕有人殷勤过了头,动手来扯掉他身上遮羞的被子,小心地用两手紧紧抓着被子不放,又急又怕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在一边嗡嗡的询问声中,他仿佛逛风暴雨中一只蔫头耷脑痛不欲生的小鸡仔,深深的后悔自己出言不慎。
因此他没有留意到,刘老太监趁他不杳,朝一旁再次偷偷使了个眼色,刘公公的心腹跟班小柱子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要问小柱子去干嘛?这当然要是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来解决眼前的狗皇帝。
天朝里头能解决狗皇帝的人总共就有那么几个。
第一是国师,国师手里似乎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老龙出手想当然是山河变色鬼哭狼嚎,真皇帝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拿捏龙八这个假冒伪劣的货色。但常大国师的段数太高颇有杀鸡有牛刀之嫌,而且国师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名曰云游实则鬼混去了,行迹飘浮不太好找。
另一个人选则是太后,不过为这件事动太后似乎也有点大材小用?太后若是知道了,被窝里装死的狗皇帝自然要倒霉,他们这些皇帝身边服侍的人也讨不了好,少不了要背上个教导无方教坏皇帝的罪名。
小柱子觉得若是让太后得知,收拾皇帝的同时把皇帝的身边人也教训一顿,这一干人实在是冤得很。说到教导无方,这不应该是狗皇帝的老师的责任么?
帝师向来便是国师,自然没有人敢挑常洙老龙的不是,不过幸好,龙八还有另外的老师。邵太傅与庄将军,一文一武两人。
金銮殿外,日上三竿露尽霜消,秋日的太阳暖洋洋的很舒服,晒得人直想打呵欠。
朝臣们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一个个站得腰酸腿软,连殿前须得肃静,不得交头结耳的规矩也顾不上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话。但好在先帝在世时多次纠查官员品行,倒还无人敢擅自拂袖回家。
邵晨是太傅,天子之师,狗皇帝不来早朝,众臣们嘴上不说,暗地里都偷偷斜眼看他。
邵太傅站在台阶下,脸色阴晴不定,黑得像锅底似的,满身怨气逼人,左右臣子皆离他三尺过,无人敢与他搭话。
庄霖站在对面武官当中,面露苦笑之色。
大庄混在臣子当中,也是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正当众人纷纷猜测之时。小柱子来,俯在邵太傅耳边将原委轻声说了一遍。
邵晨忍着怒气,面对着众人询问的目光,无奈地皱着眉头道:“皇上身体不适,今日早朝暂免,大家先回去做事吧。”
众臣纷纷议论着散了。邵晨瞧见朝臣脸上些微的不满神色,只觉肺也要气炸,只恨不能立即飞身入宫将龙八拖出来痛打一顿。
但想到日前狗皇帝邀他断袖的混帐话,邵太傅又有些迟疑起来,觉得自己就这么一个人进宫有些不太自在,当下又叫住庄霖,两人随着小柱子一道进宫探望染恙的皇上。
龙八已经绝望了。
本来他还觉得吧,还好在,这么捂着捂着,也许用不了多久被子床单什么的能被自己捂干的吧,也许就看不出什么来了的吧。
他把这么一线希望当作浮木紧紧抱着,和一众宫人对恃着,就是不起床!
可是在这个关键万分的时候,太傅和老庄来了!
虽然在常洙光芒万仗的映照下,邵晨在这太傅在龙八心目中有那么一点点不以为然,但尽管就是如此,邵太傅和刘公公那个老头儿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龙八可不怎么敢拿枕头去丢邵晨,虽然那武器不伤人也不能至死。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龙八两只手得紧紧地抓着被子,腾不出手去揪枕头。
他只能涨红了脸,可怜巴巴地望着邵晨和老庄,哆哆嗦嗦地道:“太,太傅,老,老庄哥哥。”
邵晨一看他这模样就忍不住来气,倒把那断袖的心理阴影一时给忘了。邵晨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全身裹在被子里只露一颗脑袋的的龙八,忍着怒气道:“皇上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已经按皇帝的意思,改为五天一早朝,皇上难道还有什么不满?”
龙八只能摇头。
老庄看他面色红润,也觉得他实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还是得给他寻个台阶下。咳了一声道:“皇上还是先起来更衣吧,若是身上不适,一会让太医过来看看。”
龙八心想若是能起来我还会被围在这儿供你们观瞻么?早知道事情会越闹越大,还不如当初乖乖起床,大不了让几个宫人知道自己尿床,背地里笑话一阵子罢了,谁想到会把这么多人都招来啊?
可是事到如今已成了骑虎难下。一屋子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可他现在又怎么钻得出被窝。
龙八支支吾吾哼哼唧唧,抓着被子的两小爪子紧张地动了动,可就是不挪窝。
邵晨冷冷道:“皇上靖起吧。”
龙八使劲摇头,他看邵晨沉着脸,作势要来拽他,无奈之下只得吐了真言,急声道:“别,别,别拉我被子,我,我没有穿裤子!”
众人皆是愣了一下,随即都以为他不过是胡乱编造借口,
庄霖见他为了劈刺床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也是苦笑着劝道:“皇上慎言。如果是怕冷,臣上人在殿里给皇上升两个火盆可好,皇上还是起来吧。时候不早了。”
龙八见他好好说话,小声地道:“我没胡说,我底下真的没有穿裤子,我昨天,昨天晚上,我,我那个……”
邵晨凑到近前,面无表情地道:“真的么?”
龙八见他似乎是信了,不由得渐渐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嗯,我说的都是真的……”
谁知邵晨却不过是做个幌子,正如龙八心里对他不以为然,饱读文单的邵太傅对这个半路出家不学无术的太子难免也有几分轻视,就算龙八如今登上大宝也一样――你看看这行事这说话,虽然披了龙袍可他像天子么?
邵晨早被龙八这磨磨叽叽推三阻四的态度所惹恼,又认为他不过是怕朝臣再提亲事而不肯上朝。也再不顾什么臣子的本份,趁龙八松懈的工夫,扯住他身上的被子一角,道:“陛下金口玉牙,莫要平空胡说八道!”
邵太傅把被子一掀。
众人皆目瞪口呆,殿中只闻一片抽气的声音,几名宫女羞红着脸蛋转过脸去,又忍不住用眼角偷瞄。
邵太傅拎着被子,瞬间石化了。
床上真龙天子抱膝缩成一团,他光裸着两条雪白匀称的大腿,努力地合拢起来想要掩饰若隐若现的某样物事。殿风仿佛有冷风吹过,只吹得真龙天子衣摆下那试图出来露个脸的小小龙同他的主子一般蔫头耷脑。
邵太傅觉得自己要风中凌乱了,在内心语无伦次地一遍遍想到,这狗皇帝、这狗皇帝他他他居然真的没有穿亵裤,另外等等,这狗皇帝腿上沾到的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床铺上那痕迹那又是什么?是什么?啊?
龙八脸蛋上先是雪白一片,随即又浇得通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避无可避,最后心一横豁出去索性脸不要了。他回想常洙老龙霸气无双的流氓样,努力试着想摆出同样的气势来,哼哼着飞快道:“哼!无知草民!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不就是尿床而已!尿床你们难道从来不会么!尿床你们难道从来没有见过么!”
殿内静得针落可闻,众人都不能言语,好几人仍忘了转移目光,以一种看……的神情呆滞地瞻仰缩成一团还试图抖擞威风的狗皇帝,以及狗皇帝身下探头探脸的小狗皇帝。
在这样以寡敌众的僵持中,龙八首先撑不住了。他道行还不足,脸皮还未修炼到城墙的厚度,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下,做不到视旁人如无物。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谁教过他面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他很茫然,而且被人这样围观,他其实并不是很厚的脸皮让他感到羞窘难当。
过了一会儿,龙八又惊又怕又伤心。他六神无主忍不住开始号啕,一边哭一边拽着衣服下摆企图把自己更多的遮掩起来:“哇啊啊,你们都是坏人,哇啊啊,你们都欺负我,哇啊啊,我要峻哥哥,我要回家,哇啊啊,我不干了……”
从邵晨扯下他的被子到龙八装作若无其事的分辨再到他哇哇大哭,这当中的时间其实很短,只不过在场之人都有种身在梦中度日如年的感觉,等回过神来,一个个皆是汗出如浆手足无措。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庄霖,他从站着发呆的邵晨手中夺过被子,当空一拦,展开来将龙八整个裹了进去。
相比邵晨这斯文守礼的读书人,庄霖作为一只断袖和武将,强悍的神经和那遇事不乱的心理素质得到了深刻体现。
他轻轻拍着龙八的背,放缓了声音安慰道:“皇上别哭了,臣等什么都没瞧见。”
龙八刚刚不过是六神无主,没了主张才胡乱嚷嚷,这时正好借坡下驴,张了泪汪汪的眼睛又去瞅其它人。
刘公公比别人多吃了几年的盐,紧跟着反应过来,颤动着脸皮连忙静态道:“老奴也什么都没瞧见。”又小声地嘀咕:“皇上平时洗澡时都是老奴伺候穿衣,瞧见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声音正好让龙八能见。
这是他老人家可谓老奸计滑之处,若是换了别人听到这番话,只会觉得羞愧。但龙八听了,却津觉得果然如此,轻松了不少。
龙八又眨巴着眼,转眼去瞅邵晨。
邵太傅脸上乍青乍白,又像是快要晕过去似的,神情很是复杂。最后沉痛地点了噗头,哆嗦着道:“确实,臣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旁宫女们倒是十分知趣,脆生生地齐声答道:“奴婢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龙八明知这几人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但他巴不得如此,便自欺欺人装聋作哑地将此事揭过不再提起。
于是太子发身成人这本是大喜事的消息,就如此悄无声息地落下帷幕。
邵太傅坐立不安,但也不能就这样一走子之。
他坐下来痛定思痛,发觉这场闹剧的根源,其实还是出在自己的疏忽大意上。
本为宫中子弟到了一定年纪,内务府自会安排适当的身边人加以引导,使得皇子们在润物细无声之中通晓□。
龙八入宫才短短数月,紧接着又是先帝驾崩又是新皇登基,太后身为女子,又不是世子亲母,自然不便过问管教这些。而且世子进宫时也有十七岁有余,却是谁也没想到他在□上竟还是一窍不通。
想到这儿,邵太傅只得将脸色放缓一些,头疼地寻思着应对之法。
☆、第 96 章
龙八去洗沐更衣回来,身上穿戴整齐,畏畏缩缩地坐在椅子上,不过情绪倒是稍稍镇定了一点。
庄霖眼中满是笑意,轻声道::“恭喜皇上。
龙八咬着袖子,吭吭地望着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庄霖俯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龙八脸微微地一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不过龙八觉得这种知识性含量很高的事情,还是该问问读书人才靠谱。于是他又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傅。
邵晨看见他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就头疼。他正考虑着皇帝今后那方面的启蒙教育问题和人选,并没有听到庄霖和他说了些什么,不地料想庄霖所说和他所想的也该差不多。
因此邵太傅心不在焉地胡乱点头应了一声。
龙八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快的神色来。按庄霖的话说,凡人会这样子尿床的时候,就说明男子已经长大成人了。那么换了自己,想来也是证明自己长大成龙。
长大成龙是件好事,虽然这方式颇令人尴尬,不过这并不能阻止龙八的好心情。他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人虽坐在椅子上,却把自子扭来扭去,自个喜滋滋地乐了半天,也不知想到什么美事,最后搓着手嘿嘿地傻笑起来,脸兴奋得通红通红的。
邵晨与庄霖无可奈何地望着他,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邵晨见他还扭个没完,伴随着嘿嘿的诡异笑声,越来越不成体统。觉得有必要提醒他注意体面。轻咳了一声道:“皇上。”
龙八稍稍回神,这才发现自已只顾着高兴,冷落了太傅,这时便想着该要说几句话巴结一二。
可他向来是不太会拐弯抹角的主,加上这时正在兴头上,自然是想到什么不经思量的就说什么,不经思量地就讪讪开口道:“嗯,庄霖哥哥说我这是长大了,太傅,你都已经二十五岁了,那个,你睡觉的时候也会这样子尿床么?”
庄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作为被问话对像的邵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知要如何回答。你说这要是否认的话,龙八定然要好奇地追问为什么不会,这不是有病么!可要是承认的话,啊呸,谁没事会把这种事放在嘴上说着玩儿?这不也是有病!
邵晨最后决定对这个问题不予理会。他端着一张平板严肃的脸,交代了龙八好好休息,吃好喝好,站起身来告退。
但走出大殿的时候他还是听到龙八很小声地对老庄他:“太傅他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有病?”
邵晨很愤怒,不过他觉得愤怒地冲进去和狗皇帝争论这个问题,也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最后邵太傅出离愤怒,一拂袖很悲愤地走了。
殿里只留着庄霖陪着皇帝,苦笑着听他嘀嘀咕咕。
不一会有侍卫来报,太傅不小心掉进池子里去了。
龙八“啊呀”了一声,急忙挥着手道:“那还不快捞啊!急着来告诉我做什么,难道还等着我亲自去捞?等我去捞太傅只怕都要淹死了!”
丁铭愣了愣,半晌只得无奈地道:“已经捞上来了,卑职只是来和皇上说一声。”
龙八讪讪地哦了一声,讪讪问道:“太傅怎么掉进池子里去的?”
丁铭想了想:“有人看见太傅有点神色恍惚的样子,池边又滑。”
庄霖也有些吃惊,他当然不认为邵晨会自己想不开去投湖,只是奇怪从正殿到皇上的寝殿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池子,见龙八这问法定然部砂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插话道:“哪儿来的池子?”
龙八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太傅大概是要去看太后吧,嗯,从这儿到太后住的清心殿要经过的几个院子,我让人挖了几个水池,想要种荷花种菱角养鱼虾龟蟹,以后要去太后哪儿,得绕一绕远路。挖池子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太傅应该是掉那里头去了吧。”
比起修葺宫殿这种大兴土木的工程,皇帝随着自己的心意在院子里挖几个池子什么的这种事完全算得上是小事,宫中侍卫众多,有的是一大把力气。龙八本着工钱不能浪费的出发点让他们物尽其用,几天下来就挖得似模似样。此番动作连工匠也没有从请一个,外臣自然不得而知。
鱼和莲藕都还没来得及养上,挖出的泥土也没有全数运走,想来邵太傅便是在这儿滑了一跤。
庄霖听着,不知怎地竟觉得皇帝挖这池子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种藉养鱼,恐怕是为了阻拦太后不能经常地到他的寝殿来。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庄霖便把这对皇帝颇为不敬的想法收起来。反正池子已经挖在那里了,总不可能还叫他给填回去。庄霖也只无奈作罢。
其实他猜中了其中之一,却不是全部。龙八本来就是亲水的族类,除了想阻拦太后之外,他也想着能和敖峻经常划划船戏戏水什么的。若是可能,他很想把宫殿都挖成个大池子,不过这念头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怎么做,太后合着满朝文武能活生生掐死他。
当然现在把太傅给摔池子里头了也能算是意外之喜。谁让他总想着去和太后打自己的小报告呢。
不过龙八还是有点心虚的,他让侍卫请个太医去给邵太傅瞧瞧,随即岔开了话题。反正池子已经挖在那里了,总不可能还叫他给填回去。
庄霖也有些担心邵晨如何,交代了几句让龙八不要着凉什么的,匆匆走了。
初冬的池水已是冰寒刺骨,邵太傅是一介文弱书生,一日里连气带惊连惊带恼,当下就感染了风寒,面无人色地被送回府去了,好在有经验的太医说了,这病并不能致死。
成长既是好事也是坏事,龙八虽然庆幸自己长大成龙,但成龙也会带来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显然这显要绕远路的池子并不能阻止太后的耳目,当晚太后派人送来一盅补品,传了懿旨对龙八温言安抚。同时拿出恩威并施的手段,更有数张美人图一并送来,言说是助他入梦。
好在敖峻的信到了,言说因事耽搁,要缓几天才能来看他。
唯有这一次龙八没有因为他的推迟而失望,反而是微微松了口气。
但龙八枕着这些美人挠首弄姿的画儿,还是有些不大睡得着了。
这日晚上常洙老龙极为难得的进宫里来瞧他,从他本应该塞满核桃山枣的枕头底下摸出一迭美人像,老龙瞧他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摸着下巴对着龙八哼哼哼地阴笑。
龙八被他笑得遍体生寒,磕磕巴巴地道:“这,这个是太后非要塞给我的,不,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我,我才不想要呢……”
常洙却不听他的辩解,一边低头翻看,一边对众美人品头论足,他眼光十分挑衅,一众已经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到他口里就成了歪瓜裂枣。可老龙说归说,翻外之后还是将最为绝色的那几张画纸揣进袖子里。想了想又把剩下的也塞了进去。
塞完之后老龙才风度翩翩地拂了拂衣袖,慢悠悠地道:“我看你也不想要了吧,那我就替你全带走?太后追问起来,你就说被我带回去参详,什么时候参详出个结果来,什么时候给太后信儿,你让她可老人家别着急。”
龙八心想你这不都全拿了还问我干什么。不过他对老龙如此仗义的行为还是很感激的,一挥手道:“我放着也没有用,你全都拿去吧!”说完又好奇:“可是常洙哥哥,你要这些画做什么?”
常洙笑咪咪地摸摸他的头:“……像你一样拿去放在枕头底下,以后时不时翻出来,可以小醋怡情。”
龙八没觉得这小醋怡情有多得趣,可是觉得烫手山芋没了总是件幸事,摸着头干笑了两声。
常洙瞥了瞥他,小声嘀咕道:“……瞧这小样,也不像是多有胆嘛……”
龙八一时没有听清,再问的时候,常洙笑咪咪地什么也不说了,只摸着龙八的狗头道:“小八,你这狗皇帝干得真是太称职了!”
龙八一头雾水,但见常洙说的大概是夸他的话,也就不再追问了。
他高兴了没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地想到美人像现在没了,但太后还可以再一批批地送过来,没完没了。这毕竟不是永绝后患之计。
常洙斜睨着他,笑吟吟道:“你要长久之计?你大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要为先皇守孝三年,若是太后逼你大婚,就是逼你不孝,若是太后逼得太狠,你可用挥刀自宫相威胁,这样便可以长长久久!永绝后患!”
见龙八一脸懵懂,常洙便不厌其烦地把啥啥叫做自宫地解释了一遍,很是欢快地看着龙八小脸儿变得惨白惨白的,打着小颤一时法会说不出话来。
常洙老龙笑道:“……反正你留着它今后也派不上用场!”
龙八终于想起来要反驳,抓狂怒道:“……谁说派不上用场!没有弟弟我今后用什么来嘘嘘!!!”
常洙哈哈大笑,笑毕悠悠道:“我都说了,让你拿这个威胁太后,又没让你真下手,你何必这样紧张呢?”
龙八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他论文说不过常洙,论武……连这个胆也没有,只能郁闷地不作声了。
常洙见他沮丧,也终于良心发作,替他出了个还算过得去的主意:“你先就会着,实在非要纳妃,我安排个精怪什么的来给你打掩护。要小皇子的话,再过两年,偷偷从外面拣一个抱回来冒充。”
龙八眼前一亮:“这样也行?”
常洙高深莫测地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就连你这个狗皇帝,不也是本座随便捡回来的么。”
龙八恨恨道:“谁是你拣回来的。那是我要想要帮大庄哥哥的忙……”说到这里,最无想到的却是老庄,不由得愣了一愣。
不过思来想去,龙八觉得这法子还是挺可行的。当夜便放心睡了过去。
不过龙八睡是睡了,梦里却仍旧不得安宁,迷迷糊糊与面目不清的精壮汉子滚来滚去滚了一夜。
天亮醒来,龙八脸红红地,都不用去看身下,想当然又哪什么了。
☆、第 97 章
不过好在今日不必上朝,于是没有太监讨嫌地来催他起床,而且龙八也心里有数了,不似昨日一般慌张,偷偷弄来套新家什换上,又喷一口三味真火把脏污了的衣服烧得一干二净。自觉得没留下什么疏漏了,这才松一口气。
不过龙八坐下来把这两个梦仔细地回味回味,就觉得有些郁闷了。头一天好歹真真切切的梦到了敖峻,那是他选定的心上龙,梦到了也无可厚非。可今天晚上做的这梦叫什么回事呀?也是滚来滚去的不算,还连脸都没瞧清楚。
龙八捧着脑袋想了又想,最后确实他确实没看到那人有脸,或者说那人的脸是一块白板!
没有脸……那就是说,自己是梦到精怪啦?!作为常堂神龙居然梦到和精怪哪啥?
龙八当然不大愿意接受这么掉份儿又没节操的真相,他犹自不甘心地绞尽脑汁,想要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往认识的人身上靠。可惜他把认识的人和龙都过了一遍,却是觉得似乎和谁都有点点像,和谁都像这种事――说白了也就等于是和谁都不像……
龙八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不过好在做梦嘛,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知,只要他不说,那是论凭谁也不能够知道的。
龙八于是强作镇定,不断地催眠自己是条有节操的龙,而且暗暗下决心再也不要做这种梦了,至少做梦也不能跟别人。
但他白天里这相苦思冥想,晚上那梦可就不受他控制,变得越发五彩纷呈热闹非凡。梦中不但有敖峻,也有老庄小庄,太傅丁铭,等等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干人等。最为可怖的,里头居然还有常洙老龙的脸!
龙八醒来之后,觉得梦到老龙实在也太惊悚太凶残了!不过想到那种四肢百髓莫不通透淅沥的畅快感,龙八又飘飘然的有些抗拒不起来。其实这不能怪龙八放荡。龙本来就是种性欲强烈的生物。小龙初初长成懵懵懂懂,梦里对象完全是无意识的随机而发,不能证明小龙的节操就此断送了一个干净。
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思想斗争是抗拒还是有些欲拒还迎,接下来的几天,一旦龙八睡着了,那必然是春梦如潮口水直冒,滚得没边了。
如此几天下来,纵然是神龙之体,也难免有点精力不济无精打采了。龙八也渐渐感觉梦境里似是还少了点什么,有点单调乏味,那梦才慢慢不怎么做了,不过精神一时半会的还是恢复不过来。
敖峻来时看到他脸色似是不太好,微微有些吃惊,便问他是怎么了。
龙八当然不能和敖峻直说我这是那啥那啥做梦给做的啊!便支支吾吾搪塞过去,蹭着敖峻道:“峻哥哥,我有点想你了。你那一次明明说好以后都不会失约的,这次又说话不算数啦!”
果然敖峻有些愧疚,于是也不再往下追问,转而略带歉意地向龙八解释,虽说魔界和天界抢地盘谈条件的闹了很多年,这一时半会的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起来。眼下双方虽只是僵持着,但他若是长久离开的自己管辖的地界,也是要算作玩忽职守的。
龙八听不大懂,却知道若是天界追究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七哥曾拿斩龙台来吓唬过他。再加上龙八又乖顺老实惯了,反而心有戚戚地替敖峻担心起来,连连体谅地表示让他与大事为重,自己这边早见晚见一两日是不要紧的。
敖峻摸摸他的头,神情欣慰。
龙八说这话本来就是扯开话题用的,这时见敖峻不再追问他脸色一事,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他想了想,挨过去在敖峻身上乱蹭,扯着敖峻的袖子盛情相邀道:“峻哥哥,我们来睡觉吧,来嘛来嘛。”便要把敖峻往床的方向拽。
可惜敖峻生性严肃,大白天的没事自然不会去往那方面乱想,只当龙八是体恤自己奔波劳顿,心下感动,却按着他的手笑道:“我不累,你好好坐着,我们好好说说话。”
龙八心想说话哪里比得上滚来滚去有趣,犹自不死心地拽着敖峻,来嘛来嘛,上床睡觉也一样可以说话。“
敖峻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又去掰他的爪子,掰下来就握在自己掌心里不容他再乱动:“莫闹了,我有事跟你说。”
龙八只得悻悻地坐好,心不在焉地道:“峻哥哥,你要和我说什么?”
敖峻却又不说话了,他欲言又止住,微微出了会儿神。
龙八也没有明查秋毫的眼色,见敖峻出神,自己便满脑子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起来,想到莫不是峻哥哥也和自己一样做了个滚来滚去的梦?这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这儿,不禁笑出声来:“嘻嘻嘻……”
敖峻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瞅着他道:“你笑什么?”
龙八挺高兴的样子看着他,却是小心地抿紧了嘴,生怕自己不留神蹦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