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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据时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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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世干来到江边,立即跳上原本小船,三两下动作便撑开数丈距离,往江心方向划去。
    杨遇安慢了一步无法上船,心一横,施展渡江踏水追去。
    这楼世干是个狠人,若今日不能杀死他, 谁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来找麻烦?
    毕竟江都城中还有师娘,还有后土祠的师兄师姐。
    都是对方可以报复的对象。
    渡江诀正如其名,最适合踏水渡江。
    杨遇安全力施展,好几次几乎摸到船尾。
    只可惜江面忽然刮起大风,楼世干趁势挂起一面小帆,船速因此陡然加快一大截。
    双方距离迅速拉开距离。
    “我消耗自身功力渡江,他却借助自然风势,长此下去,肯定是我先力竭”
    理智告诉他,自己多半是追不上了。
    但就此放对方离去,却又不甘心。
    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斩杀敌人。
    “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起风呢……”
    杨遇安心中不禁微微抱怨道。
    但也就在抱怨过后,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关于风向。
    且说,当下这个时节,江都附近大致为东南风向。
    不过入夜之时,江边风向会会短暂偏转。
    前世那些从课本上学来的气候地里知识,他早就忘得七七八八。
    而且也不确定两边世界的自然现象,是不是完全相同。
    但这不妨碍他对于这里风向变化的了解。
    毕竟,他这一世从小就生活在长江边。
    毕竟,他每日固定酉时浇花,可不就是傍晚?
    若在加上这些年浇花收获的前人记忆。
    他甚至可以自豪地说一句“没有人比我更懂这里的风!”
    “入夜时的风向偏转,顶多维持半个时辰。”
    “一旦风向重新修正……”
    想到这里,杨遇安再无迟疑,决心继续追击下去。
    ……
    大概是否极泰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歪风只持续了不到一刻就结束。
    失去风势助力,楼世干的船再次慢了下来。
    虽然他拼命往前划,但终于还是被杨遇安追上。
    之后两人再度交手,没有任何悬念,被后者一剑斩杀于船上!
    ……
    处理好楼世干的尸体后, 杨遇安一边往回划船,一边思索刚刚的那场追逐战。
    因为外界环境突然的变化,让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几乎失去。
    但又因为熟悉环境变化的趋势,他选择坚持下去,并最终在变化来临的时候,一举锁定胜局。
    这一刻,杨遇安莫名想到了计然之道的第二重境界。
    据时而动。
    如果说第一重境界“从时而追”,讲究主动出击,把握时机,突出一个“快”字。
    那第二重“据时而动”,则更强调对时机的等待,不要盲动,突出一个“稳”字。
    乍一看,两者似乎相互矛盾。
    求快就不能稳,求稳就快不起来。
    杨遇安为此很是困惑过一段时间,以至于对第二重境界毫无头绪。
    不过在今夜,借着江风的突然变化, 他却忽然有了一丝灵感。
    “从时而追”对时机的把握, 甚至主动创造时机,是建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但世间万事万物的变化, 往往不以个人意志转移。
    譬如这江面上的风,这种自然大环境的变化,又岂是他一个小小中仪同入门的修行者可以左右的?
    而既然无法改变环境本身,那便只能顺势而为,根据时势、风向的变化,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
    “不过范夫子所说到‘时’,可不仅仅是时间、时节这种简单的概念,似乎还有更复杂的内涵……”
    想到这里,杨遇安不禁有些微微可惜。
    可惜楼世干这个对手还是太弱了。
    如果战斗能再持续得久一些,说不定自己还能产生更多灵感。
    “也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夫子的学问,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
    ……
    回到岸上的时候,第五观主依旧在昏迷中。
    但杨遇安没有立即上前。
    因为一位紫衣女子,此刻就站在师傅身旁。
    此女友约莫双十年化,长发及腰,俏丽的面庞颇具江南女子的柔美,却无后者的娇气。
    反而跟自己师娘柳娘子一样,眉宇间荡漾着英气。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是,对方手上握着一柄红色拂尘。
    总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严格来说,拂尘并非武器。
    但杨遇安就是感觉,若对方挥出红拂,自己未必能轻松接下。
    “她修为境界比我高。”
    杨遇安心中很快有了判断,于是一边暗自戒备,一边开口问道:“足下是谁?”
    “此话应该我来问你。”紫衣女双唇微翘,隐有狡黠之态,“你到底是谬儿小郎君,还是大梦第五郎?”
    “既是第五某,也是谬儿。”杨遇安不清楚对方目的,含糊应答。
    紫衣女闻言呵呵一笑,道:“看来足下是个妙人,怪不得能将柳姐姐骗到手。”
    她能看穿我的伪装?
    杨遇安不太确定。
    毕竟对方这句话,完全可以从两种不同角度进行解读。
    自大梦第五郎“出道”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旗鼓相当的对手。
    当然,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不是敌人。
    因为她刚刚称呼师娘为“柳姐姐”。
    于是杨遇安便猜到对方身份:“原来是张家娘子,先前某曾听师师多次提起,可惜一直无缘拜会,失礼失礼!”
    “第五郎不必如此,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泥礼数?”紫衣女豪气地摆摆手,目光转向旁边几具尸体,“原本受柳姐姐所托,特来护送一番。不过现在看来,第五郎自己就能解决麻烦,不必我多事了。”
    “师师请你来的?”
    紫衣女点点头,将与柳师师说好的事复述一遍。
    言罢,她将一个竹制信筒抛给杨遇安,道:“第五郎将来若需要到北边避祸,可以去关中找我那位义兄。竹筒里有他在京师的住址以及我准备的信物,他一看便知。”
    “对了,我那义兄长着一脸浓密的红髯,虬结如盘龙,在关中人称‘虬髯客’,很好认的。”
    虬髯客?
    听到这个名号的瞬间,杨遇安终于明白为何刚刚对紫衣女的红色拂尘有莫名的既视感了。
    前世作为隋唐历史爱好者,兼杂着各种唐传奇故事,他自然听说过鼎鼎大名的“风尘三客”。
    而既然紫衣女自称虬髯客是义兄,她自己恰好姓张,手中又握着这么标志性的一根红色拂尘……
    那身份自然呼之欲出了。
    于是下一刻,杨遇安不禁脸色怪异问道:“敢问张娘子的另一位义兄,是否出身陇西望族李氏,表字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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