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赶上不上变化快。
    进沧海之前，或者说离开枫叶镇之前，轩辕青霜从未想过要带个人出来，虽然这并不完全算人。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昏睡在怀里的小人鱼，觉得自己找了个麻烦。
    究竟是哪里出了意外？
    她无声的叹着气，踏上最后一片海浪，上到了岸边。
    几乎是在离开海面的那一刻, 华丽的鱼尾发出浅浅的光芒，逐渐化为一双白皙修长加笔直的腿。
    轩辕青霜：“？？？”
    离开大海就变腿，是这样个离开法？
    她不信邪，倒退回去。
    像是有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韶光的身体出现在海面的时候，光芒闪动, 那双大长腿又变成了好看的鱼尾。
    她接连试了好多次, 在踏上海岸的时候，怀里的人鱼似有所觉，撑开了纯净无暇的眼眸，软软的问道：
    “你在干嘛？”
    绯唇柔软润泽，脸上云霞堆叠，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轩辕青霜自诩正人君子，淡定的解释：
    “我在进行‘关于人鱼尾如何向腿转换’的双向研究。”
    韶光眨了眨眼，然后信了。
    他垂下头，有些为难的开口：
    “可是这样变来变去，我很累。”
    轩辕青霜低眸瞧去，这下完了，半截鱼尾半截腿……
    她尴尬的咳了两声，好生好气的问道：
    “那这下怎么办，你总不能以这个样子在岸上吧？”
    韶光轻轻拍着她的肩，让她把自己放在礁石滩上，那里海水不算深，他可以一直趴在那里，等到体力恢复。
    月色下, 人鱼双臂趴在礁石上, 下颌放在手臂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岸上盘腿打坐的女子，湛蓝的眸光异彩连连。
    大海变得寂静且深蓝，月华不住的往韶光周身涌去，他成了这片地区唯一的亮色。
    他看观察轩辕青霜，其实，轩辕青霜也在观察他。
    他乖乖的趴在礁石滩上，鱼尾偶尔会无聊的拍打在石头上，撩起一串晶莹的水花。
    飞溅的水珠似乎会变成好看的水晶，圆滚滚的跌回海中。
    夜色之下，那条流光溢彩的鱼尾披上了一层轻纱，更显华贵与神秘。
    “你想回家么？”
    轩辕青霜睁开眼，突兀的开口。
    他是大海孕育的明珠，不应该远离大海。
    韶光耳尖一动，随后耷拉下肩膀，眼珠骨碌碌的转着，就盯着身前荡漾的波纹。
    回家？
    她问的是海皇宫还是那处破旧的小洞穴？
    海皇宫没有他的地方，小洞穴已经被大哥打垮了。
    韶光故意挤出一滴眼泪, 变成珍珠后，拿着手指头在那里戳着玩儿。
    “我不知道。”
    他很迷茫，但他深深眷恋着大海。
    轩辕青霜知道了他的答案,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白日里他送出的鸽子蛋珍珠，比着月光仔细打量。
    “这珍珠怎么这么大？”
    韶光抬眸，望着华光流转的深紫色珠体，眼前浮现出他蹲在角落，一边努力哭，一边拿海胆刺戳手指头放血的傻样。
    脸颊微红，支支吾吾的嗓音，带起了鼻音。
    “嗯。我，我养的。还有一颗血粉色的，特别好看，不过被大哥抢了……”
    轩辕青霜弯了弯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那你很厉害嘛！”
    人鱼欢喜的摆动着鱼尾，片刻后心情奇怪的低落下来，他重新耷拉下肩，低喃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视线移到她身上，湛蓝的眸子泛着水光。
    “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妹妹……”
    轩辕青霜：“？”谁是你小妹妹！
    但她安静的没有打断。
    “那时候我还想要救你呢，偌大的海面，汹涌的波涛，撕开天幕的雷电，你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躺在海上，比我还要可怜。
    “可我试了好多次，都无法触碰到你，我围着你绕了好多圈儿……
    “嗯，我记得你衣服真白，头发又长又黑，顺滑得像水草，还香喷喷的，让我昏昏欲睡。”
    “咳！”轩辕青霜黑着脸打断了小傻子的话，“后来呢？”
    韶光打了个呵欠。
    “我去找嬷嬷帮忙，被忽如其来的海浪卷进了海底，等我游回来礁石上就没人了。
    “我伸手一摸，它就变成了一个顶顶好看的吊坠……吊坠……
    “大哥说那东西不凡，让人抢走了。”
    轩辕青霜抽搐着嘴角，这什么大哥，呸！
    “你的伤好了吗？好了的话我陪你回海底，我帮你报仇！”
    “哦，”韶光兴致缺缺的摆着尾巴，“再晒两晚月亮就好了。
    “我以前受伤都是这样，趁晚上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游到海面上，晒月亮就能好。”
    轩辕青霜：“……”
    你不回去我东西怎么办？
    “我帮你把那颗血粉珍珠要回来。”
    韶光掀了掀眼皮，一个劲儿打着呵欠，泪光涟涟的。
    “没想到几十年后再见，我还是小废物，你不动手就能将我打趴下了。
    “万家人很坏，人类修士都很坏，他们杀了要多好多的人，每次出动，都是一片黑压压的船队。
    “他们不停的往海里射箭，射中了就会生出倒钩，锁住同伴们的经脉，再一拉，就将他们拉到了船上。
    “你很厉害，你居然能将他们威慑住。”
    “我也是人类修士。”
    “你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香香的。”
    过不去了是吧！
    轩辕青霜跟自己生起了闷气，她倒要看看，这人鱼说的香，究竟是因为什么！
    有些种族具备神奇的天赋，能发现旁人无法发现的东西。
    对于灵物来说有吸引力的东西，无外乎灵力、魂力、血液，她看了眼眸子干净透亮的人鱼，绝不可能说的是体香！
    她将三样东西凝成一滴，分别放入不同的小瓷瓶，拿到了韶光的面前。
    “你闻闻，你觉得哪个香？”
    韶光挨个闻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都香！”
    轩辕青霜把三滴融合在一起，再拿出一块上品灵石，一样天材地宝。
    “哪个香？”
    “你香！”
    “……”
    她放弃了。
    “后天我们杀去海底！”
    说完这句话，她就凭空消失了。
    她进手镯空间里了。
    阁楼虽小，五脏俱全，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青霜，青霜……”
    有人这么叫她。
    “谁啊？”
    轩辕青霜从睡梦中醒来，周围是浓得拨不开的白雾。
    她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不清楚自己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你知道吗，七情六欲皆是虚妄。”
    眼前掠过一道青色身影，转眼就隐没在白雾中。
    ……抱歉，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