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这道题不是和你讲了第叁遍了吗?”
高二开始每周两节的自由答疑课,平城一中往往都是组织尖子生带普通生,大多数情况下只在本班内进行,除了一个例外——从五班一路蹿到一班的初雪。
自觉十分有风度且乐意撮合的原同桌早就主动挪到了旁边座位去,空余下来的位置就被毫不胆怯的小姑娘霸占了。说是过来听讲题,其实眼睛根本没往卷子上看,这让靳柯很难不怀疑她就是找了个由头来一班蹭靠枕的,当然靠枕指的是他。
在听到他无奈的问句后,初雪勉强地抬了抬眼皮,“可我总觉得是第一次见到它啊。”
“只不过是换了点数值,连题型都没变。”少年展开数学月考卷的第叁面,看到上面惊心动魄的几个红叉,以及得分栏里少得可怜的数字,更觉头疼,“你当时怎么选的理科?”
因为理科有姜秋实啊。
这话她没说,虽不在意,却不想说给他听。在初雪的认知里,靠近她的人都是可以无底线对其进行索取的,更何况一些小小的隐瞒。
脸蛋红扑扑的少女在靳柯的肩头翻了一圈,压得颊肉鼓到了一起,眉头皱皱的,眼皮子打架越发睁不开来。心知她德行的少年在周围人打趣八卦的眼神里,用原本压着桌案的左手去整理她的额发,许是教室里暖气开得太足,雪白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她烦闷地扯了扯领口,不停抱怨学校厚此薄彼,给尖子班这么充足的暖气。
“热了就看看数学,马上冷汗冒一身。”
“要看你看,我不看。”女孩瞪了他一眼,和猫崽子似的,勾人又跳脱。
她不过是因为姚霜城去多媒体楼上表演课,这才找不到合适的靠枕,在靳柯半哄半骗下被拐来了精英荟萃的一班,结果每次一来就得被迫听他讲题,他好像永远不懂数学一直是初雪最大的厌恶感来源。
黑发向后梳理上去,露出眉宇轩昂的额面,几缕刘海松落下来。靳柯又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公式,耐心地串好解答步骤,“休息一会儿?”
“我想听歌。”
初雪在普通班总是受到管束,可校方就是明摆着偏心这只有少数二十来人的顶尖班级,只要学习能保持,基本上可以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包括靳柯练球参加校队后,时不时就得请假去外地打比赛,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从抽屉里翻出蓝牙耳机,粉紫外壳,小心地替初雪戴上,包裹住两边粉白的耳廓,里面早已放好了歌曲,是在多次尝试探寻中摸索出的一套歌单,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一遍,此时正播到了首轻缓的英文歌。
“Well I found a girl iful and ,
Oh I never knew you were the someone waiting for me,
'bsp; we were just kids when we fell in love,
Not knowing ; it was.”
他调整耳罩的时候,离她更加近,初雪几乎可以感受到呼吸扑打在面颊上,靠近下颌的位置,暖暖热热的,她倏然间睁开了眼,一双透亮的琥珀色浅瞳猝不及防就闪进了少年的心神里,困得眼角都是沁出的泪液,眨眼后就会被挤落一颗,沿着颧面缓慢滑下。
鬼使神差地,他用指腹化开那颗晶莹,而后轻轻地吻了吻女孩的眉骨。
“干什么啊?”
“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就想用这个糊弄我!”
“嗯?这里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哪里?”
初雪没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她只想要一个合乎心意的礼物,“你最好谨慎准备,我可不好糊弄。”
你明明是最好糊弄的。
靳柯笑了笑,“你放心,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女孩气急败坏,又觉得他应该没胆量骗自己,“你最好是!”她气得牙痒痒,只恨不得在眼前这张俊逸倜然的男高中生脸上恶狠狠地咬一口,好让对方知道惹恼她的下场,只可惜莫名地感到来自对方的热气上涌到她脑袋里,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来操控自己做别的事情,她觉得两人之间稍微有一点近,虽然只有一点点。
初雪思考不出来这细微变化代表的含义,勉强自己端着架子用幼稚且浅显的目光审视了一圈少年带着笑意的模样,随后又蛮横地为她寻不出纰漏的结果找借口。
“困了。”她眨眨眼。
“睡吧,”靳柯拍拍自己的肩膀,“随时恭候。”
哼哼了两声,她故意说道:“我可得好好学习了。”
“生日准备怎么过?”
“和家里人出去吃饭吧,”她理了理马尾,“还能怎么过。”
“我想我肯定没办法约你出来玩。”
“恕不奉陪!”
“那我新园区的海洋馆门票就得作废了。哎……下次不能这么早就定。”靳柯仿佛无意中抱怨了句,看着初雪腮帮子越鼓越高,圆溜溜的杏眼里凝着纠结,她似乎是在和心里一杆难以抉择的天平比较了许久,一边是张着大嘴的海豹,一边是自家英英扎小辫的背影。
并不愿意做什么权衡,她从来都是贪心的很。
“我会找借口出来的,你可别耍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靳柯把方才整理好的解题思路又推到她面前,“既然不睡觉,继续看数学。”
初雪连忙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真的?”
“不能更真了。”
“那……”似有似无的热源越靠越近,薄荷的气息碾压着她的唇缘,在她惊讶之际顺着微张的缝隙探入齿关,简单却强势地引着承受着的她,撤离时复又吻了吻饱满的下唇,“周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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