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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人,他端着汤碗快步疾行。及至到了堂间,赵宝栓抬头看他一脸冻霜似的表情,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又是哪个盯着你的脸多看了两眼?”
瞎眼气哼哼:“二当家的来了。”
赵宝栓拿起汤碗喝了一口,刘炮也踩着门槛进到了屋内。小跟班跟他闹不平,看也不看,扭身就出去了。
没有外人,屋里倒是更适合说话。刘炮大喇喇的占了张椅子,转着脑袋环视这屋里多出来的宝贝。上一次来,赵宝栓刚搬家,家具摆设全算在一起,统共也没有几样。现在好了,左右两边各自立了两扇多宝格,瓶瓶罐罐凑得极为热闹。在看屋角,竟是按了个半人多高的花架,上头一盆兰花开得璀璨当时,就连刘炮这样的粗人,都觉得整间屋子大方舒适,很有些富贵人家的吉祥气息。
赵宝栓喝了大半碗醒酒汤,搁下汤碗开始跟刘炮询问手下的近况。
保安团虽说顶着地方势力的名义,但在人员组成大部分还是他从白家堡带回来的那帮土匪。下山之前,他把自己的人都打散了,愿意走愿意留叫他们自己选了一部分,剩下跟他进了罗云,自然是对他十全十忠的。这一部分忠心分子外加亲手征训的新兵,赵团长对自己手里的这支队伍可谓收放自如。
他早就料到虞棠海不会轻易的接纳自己,即便是表面功夫做得漂亮的当时,本质上的关系却并不那么融洽。再加上仇报国这个活傀儡摆在面前,他一个有实力有资本的,当然不能束手就擒。
上头拨的响钱过了老头子的手,底下自然捞不到几个,赵宝栓自有来钱的门路,可手底下的那些小兵没有。
不过没有门路不代表这些人就此断了生路。
明着拿不着,不还有巧取么?
虞棠海的女婿在镇里开了好几家烟馆和赌坊,天天什么也不干,只是日进斗金的发着横财。谁知道这阵子接连有人上门闹事,赶客人不说,连铺子也跟着一起砸。虞棠海让手底下派了人过去,可还没等人到,这伙流氓地痞就脚底抹油似的溜得人影也不剩。如此消停几日,可冷不丁的这伙人又会从天而降,抢完砸完就跑,跟钻了地缝似的,不管怎么追怎么找都找不出个源头来。
一次两次救场,当然不在话下,可次数多了,虞棠海那边也是不太方便。毕竟他只是个地方官员,并无直接的兵权,纵容亲眷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体面的事情,再加上私自调用部队这一项,传到上面总是不好。
果不其然,没有几天,烟馆那边就有人给刘炮捎了口信,说是想找个机会同赵团长结识结识,以便求个支应。
刘炮依照计划打太极似的同那些人周旋了好些天,终于勉为其难的以个人的名义暗地里同他们立了契约。
“老大,条件我都跟他们谈妥了,只要我们去人,每个月就给这个数。”对着当家的比了个手势,刘炮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赵宝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你们也不要只是吃闲钱不干活,这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别以为立了契那老东西就会乖乖听话。”
刘炮笑嘻嘻道:“不会不会,这闹事的跟息事的都是咱们自己人,还能出岔子?”自信满满的打过包票,他又问道,“倒是孟老板那边,老大,你真要把这捞钱的好机会让给隔壁那个小白脸?”
赵宝栓摸着鼻尖,扫他一眼:“你说呢?”
刘炮想了想答道:“老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这小白脸就是长得再漂亮,终究是个男人……他要是肯跟着你就算了,可我就怕他是条会咬人的白眼狼,养不熟啊。”
赵宝栓道:“老二啊,你知不知道孟小南替谁办事?”
“大洋公司啊。”
“那大洋公司的老板呢?”
“乔振霖,不过这小子的德性你也看见了,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赵宝栓点点头:“是不是那块料,可他上面有个树大根深的老子。”
乔振霖对赵宝栓有意见,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加上他上面还有个大来头的老子,这桩生意若是直接交由自己来做,恐怕不会顺利。正好沈延生这阵子跟这个姓乔的走得近,如此顺风顺水的人情,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要呢?
刘炮坐在椅子上,瘪着嘴巴琢磨了老半天,最后像是摸出一点门道似的问道:“当家的,如果是那个姓乔的挡了你的财路,你直接让我叫上几个弟兄去把他做了不就得了,我们干活你还不放心么,手脚绝对利落干净。”
赵宝栓对着这位红面膛的手下点了点,回道:“你以为这跟我叫你派几个人去烟馆找麻烦是一个道理?要不我怎么说你这人干不成大事,什么场面轻,什么场面重,混了这么多年还掂不出来。你啊,也就是个扛片刀的命。”
刘炮道:“当家的,我跟着你混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从别人手上抢活路,还没有把这到嘴的鸭子主动往外送的,你要是怕这事情坏了前程,我可以自己去做,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赵宝栓摇摇头:“做个卵蛋,你就先把烟馆赌坊那边的事情给我管好,做事情小心点,别让虞棠海的人抓到把柄。”
刘炮唧唧歪歪又腻在堂间里咕哝了几句,最后从赵宝栓这里搜罗了两件新奇的摆设去,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他一走,躲在暗处的瞎眼便进到了屋里。刚才他替着这两个人把着门,对于谈话的内容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延生长得好,这一点无可厚非,难得有这么个从头到脚都精致的,赵宝栓惦记也正常。可真要像刚才刘炮说的那样,到手的生意都送出去给人做讨好,这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起初瞎眼也挺喜欢这个假嫂子,但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下来,只觉得自家老大亏得慌。
在白堡坡的时候让刘为姜救了他的命不说,最后分钱的时候也是有意的替他藏了一大份。这好人都做到这份上了,小白脸还不肯领情,有什么可说的?要怪也只能怪当家的让黄沙迷了眼,居然看上个这么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
心里念着沈延生的不好,小跟班面子上也不太乐意,闷声闷气的问道:“当家的,这马上就到中秋了,要把底下那帮人都给你叫过来么?”
赵宝栓睨他:“叫过来干什么?排着队给我磕头?”
小跟班支支吾吾:“怎么说你也是当家的……”
“瞎眼啊,我说你这阵子天天在家吃的满嘴流油,怎么把心眼都吃塞了?”
小跟班脸一红,往后抹了步子说:“也没吃很多……”
赵宝栓道:“今年就算了,让他们自己过。”
瞎眼点点头,收拾了桌上的汤碗出去了。
赵宝栓又在堂间里歇了一会儿,穿过屋外的游廊,往后院去。路过隔壁家的院墙,他抬头往那边看。
夏夜里,月光通透明亮,除了草丛中隐约传来的虫鸣,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赵宝栓嗅了一口树荫中卷来的凉风,视线定定的落在高处的白墙黑瓦上。
自从上次虞棠海扭到腰开始,这老东西避在家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明面上是说谁也不见,可事实也未必如此。比如三番四次上门的沈延生,再比如某位北边过来的小老板。
若是在往年,临近中秋,前往镇长府拜会的人一定是络绎不绝,而虞家本身也会开出小筵席来,好好招待各路门客。唯独今年,这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虞棠海不是清官,爱名爱利又贪财,怎么会忽然的就消停了?
赵宝栓沿着院墙慢慢走,边走边想事情。走着走着便到了墙角边一方木格小笼前。笼子做成小木屋的形状,里面灰咕隆冬,团着他从山上带下来的兔子。
兔子大概是睡着了,毛茸茸的缩作一团,动也不动。赵宝栓看着这小动物,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忽然记起了一首胡词烂调的小山歌。
扭身去盆栽里揪来一把沾露水的草尖,他哼哼唧唧的唱着歌,一边把笼里的小灰兔豁祸醒了……
第二天早上,瞎眼依旧跟往常一样,在伺候完赵宝栓,又给自己喂了顿饱饭之后,开始在院内四处巡视。
巡着巡着,到了后院的兔笼前,一塌糊涂的景象顿时让他怒吼着跳起来。
只见兔笼附近的几颗盆景一夜之间全被人强行的剃了度,花落光了不说,就连绿叶片子也揪秃了,剩下几根细不溜丢的小树杈,凄凉的映在晨光当中。
碎叶子烂花零零星星,撒出一路,最后在笼门前止了步,瞎眼弯腰往笼子里一看,发现小灰兔缩在里头竟是一动也不动,他伸手进去掏,小东西溜得飞快。好不容易抓到手,这素来胆大的家伙却是瑟瑟的发起了抖。
这他妈是哪个混蛋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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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有点变动,更新可能会比较那啥……我会尽量多更新的otl!!!!!!
76第七十三章
沈延生把从仇报国那里借来的一队小兵遣回去了。后院风平浪静,他白养着这拨人也没什么用处。
乔振霖来找他说了入股的事情,当中孟小南也偶有露面。也许是因着万长河的缘故,沈延生对这位孟姓的美男子总有几分好奇,好奇之余还颇想和对方有所接触,只是碍着乔振霖的面不好开口。
乔振霖近日里频繁的往一品街跑,已经引起了孟小南的不满。堂堂大洋公司的老板,有事没事跟个小子混在一起,要是传出去,他回了上海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在听说小子是沈延生给引荐的之后,孟小南对这个体面白净的男人也失了好感。他本打算用个利字捆住赵宝栓,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不想这大个子竟会这样狡猾。生意让给了沈延生,钱的事情就成了台面下的往来,他要提什么要求,非得另外给出好处不可。
孟小南心中的算盘嘞嘞作响,没等他把生意布置停当,乔振霖带一品街的小子,大大方方的回了他们入住的宾馆。
小子换下了楼里面雌雄难辨的刻意雕凿,单梳了个平顺的小分头,衣服也是朴素简洁的。跟在乔振霖后面倒像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公子。
孟小南压着怒火在会客厅里见过他,抬手把人支开之后,对着乔振霖全面开了火。
“你要我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
乔振霖似是有些不服气,乔老爷爱玩女人,一撅屁股就能扯出一大串剪不断理还乱的桃花债,他不过找个小子跟自己下下棋,有什么不能交代的?
“你不要把人想的这么龌龊好不好?我跟元宝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龌龊?你去那样的地方就不龌龊了?”
孟小南这人看着和气,一旦跟人较起真,对方就是长了十张八张的嘴,也辨不赢他。乔振霖深知他这毛病,所以也不想跟他多有冲突。毕竟他是老爷子身边的大红人,偶尔有个一言半语的,真比他这亲身儿子还带分量。
“不跟你说了,总之我是问心无愧。”
“好,那我问你,是那小子哄你赎的他么?”
“不是!”
“那是你主动替他赎的身?”
“也不是!”
孟小南一声冷笑:“别说是一品街的老板良心发现,念你们知音难觅,善心大发的把人放给了你?”
乔振霖无可奈何道:“是沈老板把他买了下来送的我。”
孟小南一听这话,竟是忽然怔住了。
这个沈延生,到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乔振霖看他短时间内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溜开步子去后面找元宝下棋去了。孟小南回过神,想把人叫回来再教训两句,就看外面进来了随身的伙计。
伙计神神秘秘,走到他旁边一弯身,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孟小南这趟出来,明面上是打点烟土生意,其实暗地里还揣着另一样活要干。只是离开上海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乔老爷那边就快马加鞭的遣人送来了信,可见这活多半是有什么变数。
摊开信笺仔细浏览,孟小南的脸上浮出了肃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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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秋这一天。
沈延生提早让人给屋里屋外作了扫除,然后一直赖在自己即将开业的铺子里不肯回家。
直到下午接近傍晚实在熬不下去了,才慢吞吞的坐着吞云吐雾的小汽车磨进门。
家里,佣人们已经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只等着主人回来稍作打点便能放假回去。
沈延生拖着时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最后在佣人们期盼的目光中,不情不愿的坐到了饭桌边。刚拿起筷子,一旁倒酒的低声问道:“先生,你再看看这一桌子都齐全了不,还有什么吩咐我现在就要后厨去弄,再过一会儿啊,怕是厨子要熄火歇工了。”
熄火歇工?合着他要是半夜想吃口热汤饭,一时半会儿还找不着人了?
心里嘀嘀咕咕,沈延生面子上还是很大方的摆了摆手。往米饭碗里挤着刚夹下来的鱼肉片,他满不在乎的说:“行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就各自回去吧,走的时候到账房那里领了红包再走,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佣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感动的要红眼圈。集齐一帮准备离宅的躬身给人行了个大礼,竟是一点情面没有,欢天喜地的走了个头也不回。
沈延生听自己这院子一点点的静下来,静到最后光剩下自己这堂间的屋子里还亮着点灯,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今天是中秋啊,人家家里都是和和美美的过个团圆,自己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沮丧的时候,沈延生想起了仇报国,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之前不还对自己鞍前马后的伺候周全么,怎么到了这样重要的日子,却连个电话都没有!窝囊废,活该让虞棠海那个老狐狸捏在手心里翻不出身!
起身从桌前站起来,他背着手在堂间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看这屋里的摆设,越看越觉得屋子太空。寂寥廖的,简直没什么人气。
琢磨着明天再遣人出去买些装饰和小家具回来填充一番,忽然听见院后隐约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拍砖动瓦的声音。
沈延生怕是小猫小狗扒自己的墙,便顺着屋外明亮的月光走了出去。
谁知道人还没走出几步,远远的就望见那院墙上方蹲着一大坨黑影。
……
怎么偏偏就把这王八蛋给忘了!
站在堂间的屋檐底下,沈少爷的脸彻底黑了。
二话没有,他面无表情的扭身就跑,丢下满桌子酒菜,顺着楼梯直冲二楼的卧室。然而后头的黑影个子高步子大,才眨个眼的功夫,已经跟到了他屁股后面。一手在楼梯拐弯的地方捞了他的腰,夹包袱似的夹住他,得意洋洋的在楼梯上转了两圈。
“跑什么,看你腿不长,倒是比兔子还能跑!”
沈延生龇牙咧嘴的用两手绕到人腰上死命扑打,急赤白面的露了凶相。
“王八蛋,我告你私闯民宅!”
赵宝栓夹着他往楼下走,顺口回道:“闯个卵蛋,我不过是过来看看邻居,串门而已,够得上什么不得了的大罪?”
沈延生骂骂咧咧,两脚刚一沾地就让赵宝栓摁着坐在了饭桌前。呼哧呼哧的从鼻子里走着气,他两只乌黑的眸子死死的盯住赵宝栓。
不料赵团长乐呵呵的,竟是在这不能称为友善的目光中咂出了别样的味道。
仿佛沈延生成了他前阵子半夜里喂过的小灰兔子,犟头倔脑的不肯吃自己喂出去的草,非得闹上一番,才能软绵绵的消停听话。
慢慢的捡起桌上的碗筷,赵宝栓低头瞄了一眼,结果对着碗里快被戳得稀烂的鱼肉片嗤嗤的笑了出来:“你是猫啊,好好的东西不吃,非得糟蹋着拌开才行,这哪还有味道?”
沈延生劈头夺过来,狠狠的往嘴里扒了两大口,咕哝着反击:“要你这多事的管!”
“不管不管,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我统统不管。”赵宝栓摇摇头,从桌上拿了一对酒杯,各自倒满,分出一杯递给沈延生,“就当你可怜我大过节的没人陪,喝一口?”
“不喝!”沈延生盯着他手里的杯子,费劲的鼓动腮帮子,好不容易腾出舌头说话,却一句就把人的好意堵了回去。
“怎么了,这点面子都不给?”
吃了两口饭,沈延生略略的镇定下来。仔细回想刚才猫捉老鼠似的一场闹剧,不由自主的便有些面红。不论怎么讲,赵宝栓刚帮着他揽到了一大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就算不看人的情面,看在钱的份上,好好的跟人说两句话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还过着节呢,有人配着吃吃饭说说话,怎么也比自己一个人守着这空宅子强啊!
思想妥当,他接下了赵宝栓的酒杯,低声说道:“我就喝一点。”
没等他把嘴唇凑到杯沿边,一旁的赵宝栓已经先干为敬了。接着又续上了一整杯,赵团长让的很豪气:“也别说一点了,这样,你一杯顶我两杯,够意思了吧!”
沈延生皱皱眉,不好意思拒绝,可自己那比菜碟子还浅的酒量又实在是不允许他大喝特喝。犹豫片刻,赵宝栓又干了一杯:“一顶三!”
这一回,激将法终于奏了效,沈少爷两眼一闭,脑袋向后一撅,整杯酒火辣辣的入了肚。喝下去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单看那赵宝栓喝水似的喝,却没想到这酒这么烈,烈得简直要烧嗓子!
龇牙咧嘴的吐起舌头,他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旁边的赵宝栓一看,哈哈哈的笑了。
“笑什么!”咳嗽连连的抚着胸口,沈少爷白脸上红晕荡漾,加之一双眼睛里还泪汪汪的擒了两坨眼泪水,小模小样的,似有几分可怜可见。
赵宝栓低头看他,看着看着脸上的笑也凝住了。两只眼睛一齐发了直,目光中还隐隐的透出痴迷与深情来。
沈延生看他一眼,当即被那眼神中的内容惊得哽住了喉,慌里慌张的别开脸,他还心虚的用手在两颊上摸了摸。
烫是有些烫,不过一定是被这酒熏出来的!
单手抓了酒瓶,他继续往自己杯子里倒,同时心慌手抖的注意着赵宝栓,碰的杯子瓶子叮当作响。赵宝栓看他乱成这样,便伸手来帮他,糙乎乎的指头一把抓,不想却把沈少爷也彻底定在了原地。
“你摸我手干嘛?”
“哈?”赵宝栓一愣,心说我这帮人还帮错了?
“你这人总这样,非得抓着我占便宜!我一大男人,有什么便宜可以给你占!”
赵宝栓道:“你也知道自己是男人,没有便宜占,总把自己当宝贝似的藏着掩着算是怎么个事儿?真当我稀罕你这口白肉啊?”
沈延生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说:“你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明明说要跟我谈恋爱,转天就去一品街找女人!”
赵宝栓道:“你还记着呢?”
大概是第一杯下肚的酒上了酒劲,沈少爷红着脸湿着眼,嘟嘟囔囔的开始没完没了的说。起初赵宝栓还勉强的能听出来几句,可到了后面就越听越糊涂。沈少爷弯弯绕绕的最擅长把一句话扩成三句话来讲,他却是个直来直去的糙性子,两句三句听不出端倪,他索性开始劝对方喝酒。
越喝越凶,越喝越高,最后眼看着沈延生哼哼唧唧一垂脑袋,趴在饭桌上彻底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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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四章
赵宝栓背着沈延生上了二楼的卧室,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所以走得熟门熟路。卧室分成大小两个隔间,大的睡人,小的是浴室。
赵宝栓把沈延生摆在外间的大床上,自己走去浴室里找湿毛巾。至于床上烂醉如泥的沈少爷,因着碰翻了桌上的酒杯子,已经把自己祸害成了只花脸小猫。
小猫哼哼唧唧,晕得厉害又热的厉害,咕噜噜的顺着席子滚进床去,一只脚上还穿着拖鞋。
等到赵宝栓拎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他已经把自己脱得差不多了。侧身卧在凉席上,半身光溜溜的后背,底下一条服体的裤子,堪堪的拦住了他细条条的腰身,却没法藏下那一捻之后复而拱起的翘屁股。
赵宝栓滴滴答答,几乎是舌头同毛巾一道的往下流起了水。好像沈延生在他面前开成了朵花,开得精致细巧,气息惑人。
“沈延生,沈延生?”半边屁股沾着床坐过去,他一手搭在人肩上,用力的朝着自己这边掰了掰。沈延生醉的七荤八素,仰面朝天的翻了身,一手背甩过来,当胸就是一记砸。
这一巴掌打的赵团长怔了怔,一回神,毛巾也不要了,抓住人腕子往手心里亲了亲,手脚并用的爬上床去。
沈延生在他身下睡成个大字型,还是个通体雪白的大。除了胳膊让太阳晒得黑了一层,全身上下都是白。胸口上两个粉啾啾的点,肚脐下还有一只粉啾啾的鸟。
赵宝栓抻着两只糙乎乎的手心,揉面似的在他身上胡乱的搓了两把,乐的几乎要满脸跑眉毛。
“小宝贝儿……”含含糊糊的从嘴里拱出一句肉麻无比的,他慢慢的俯下身去,在沈少爷脸上亲了亲。
一股子酒味。
亲亲嘴唇,还是一股酒味。
撬开嘴唇把舌头放进去舔舔,他一口咬住了带酒气的舌头。
沈延生的舌头很热,因为意识不太清楚,所以遇上个软绵绵的便要卷住吸,迷迷糊糊的舔了赵团长的牙齿和嘴唇,他开始皱着眉头发出呜呜的喘息。
“走开……”
酒精烧得他浑身冒火,仅靠着后背底下那一片凉席,简直不能排遣。推开炉子似的赵宝栓,他两只手在身上胡乱的摸,摸着摸着,忽然毫无预兆的挣了眼。
赵宝栓看他醉得迷迷瞪瞪,正性致勃勃的脱着自己的裤子,没想到等他欢天喜地的剥得屁股露了顶,居然低头就对上了一双乌溜溜湿润润的眼睛。
那眼睛反复的眯了眯,仿佛是在寻找焦距,赵团长头顶灌脚底的一阵凉,瞬时就扑到了人身上。压住手脚贴住胸膛,他顶在对方颜色殷红的嘴唇上咂了一口,沈延生咕哝着发出低吟,左右扭了扭脸。
“……赵,赵宝栓?”脸蛋通红,他那眼睛里尽是倦意,一看就是酒气入了脑,烧晕了。赵宝栓呼呼的喘了两口,忽然发现俩人都是光的,热乎乎汗津津,贴在一起比热还热。忍不住手痒,他顺着裸露的侧肋,捻住了沈延生的乳头尖。
男人的乳头都是小而扁圆的,风平浪静的时候软绵绵的伏在胸脯上,只能充作个区分前后背的装饰物。赵宝栓耐着性子揉,口中低声的应道:“小宝贝儿,你喝多了。”
沈延生神情复杂的盯着他,忽然从嘴巴里顶出一声黏黏糊糊的“嗯”,接着腰腹一颤,微微别过脸蹭在枕头上,又是一声“嗯”。
赵宝栓大喜,慌忙的低下头去,用嘴唇替代了粗糙的手指。一口吃进,又用舌头尖拱着乳头根慢慢的往顶尖上撩。
沈延生痒得受不了,缩起身体开始往上躲。一边躲一边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到一半成了喘。垂下视线,他在起伏的胸膛底下对上了赵宝栓的眼睛,那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他,然后慢慢的从嘴里吐出舌头,用力的碾了他挺立的乳头。
快感电流般上袭的一瞬,沈延生晕头转向的只是发昏,伸出手在自己湿漉漉的乳粒上拨了拨,他皱着眉头埋怨道:“痒,别舔了。”
赵宝栓拱下脸用鼻子贴着他的肚皮走,走到腹下,用下巴颌蹭了蹭他裤裆里隆起的一小包东西:“那我换个地方舔?”
沈延生吞了口唾沫说:“……那是尿尿的地方。”
赵宝栓的脸顿时黑了,拧了把大腿恶声恶气:“闭嘴,再胡说八道我让你以后蹲着尿。”
沈延生动了动腿,仿佛挺来劲,活鱼似的从赵宝栓身底下扭出来,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
“不,我是男的,我要站着尿!”说着,腿一弯屁股一翘,他把自己裤裆里的小鸟剥了出来,因着刚才的快感,粉啾啾的东西有些半硬半软。颤颤巍巍的从底下黑色的毛丛里探着脑袋,随着他一个挺身的动作,不要脸的闯到了赵宝栓的嘴边。
赵宝栓心中大惊,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这演的是哪一出?
平常看着跟个贞洁烈妇似的,摸一下亲一口都要不得。
怎么一喝了酒就成这样了?
那要早知道是这样,给他灌点黄汤不就什么事都成了么?!
懊悔不已,赵团长也不耽误眼前,抓住那支东西弄了两下,当即就弄得沈延生哼哼唧唧的往外冒起了水。
“看不出来,还挺骚?”伸手握住两粒卵丸,他抬眼往上看,发现沈延生正用两只手捂着嘴,底下雪白的胸脯,红艳艳的挺着乳头。
真漂亮。
一把攥住沈延生的白屁股,手心贴住肉就是狠狠的两把揉。直把白屁股揉得变了形,赵宝栓把脖子向前一抻,热乎乎的嘴唇贴到了分开的大腿内侧。
沈延生站在原地一哆嗦,底下的鸟又硬了一些,粉红水灵的翘得笔笔直,一看都知道没怎么用过。赵宝栓油淋淋的舔着他大腿里的嫩肉,一寸寸一厘厘连咬带含。顺着腿根子里的两个卵丸一路往上,最后嘴唇一包,咂糖球似的,含住了整颗溜圆发湿的顶端。舌头尖撬进马眼一划拉,沈延生就站不住了,啊得发出惊叫,一把抱住了赵宝栓光溜溜的脑袋。
赵宝栓下巴糙,胡茬探头探脑的从皮肉底下冒出来,刺刺的擦了沈延生的大腿。沈延生又痒又麻,扭着屁股就想往后挪,但挪得不甘不愿,一根东西舍不得离开赵宝栓的嘴,总要下意识的挺身回去,挨一挨那滋味美妙的舌头。
赵宝栓看他别扭,抬头往上一顶,直接把他给推到了。
再趟下去,两个人都露出了火急火燎的模样,赵宝栓捧着一张脸亲不够似的到处下嘴,底下一根粗大的东西硬得笔直。
炮筒子点了火,直撅撅的戳开两条腿挤向会阴,一挤一送,水溜溜的圆顶便时不时的在汗液的润滑下冲到屁股缝里去耍两下流氓。
沈延生躺在下面双眼紧闭的阵阵发抖,只觉得屁股那里被磨得发痒发烫,非得好好叫上两声才能发泄。然而真张了嘴,他又叫不出喊不出,因为嘴里吃了赵宝栓的舌头,除了和着唾沫往下咽,他真是连一句完整的囫囵话都讲不出。
赵宝栓紧紧的压住他,腹下石块似的坚硬,然而触感厚实韧劲,快垒分明的肌肉沟壑牢牢顶住他的老二,他就舒服得浑身发软,好似周身血液都随着快感倾注到那坚硬的器官中去,兴致勃发的要从前端的尿口中狠狠顶出来一样。
渐渐的他有些无法自持,刺刺的胡茬贴住他的耳朵面颊,不断的摩擦刺激那地方细嫩的皮肉,让他浑身发烫,血脉贲张。鼓着胸脯发狠的呼气吸气,当胸两粒乳头全随着呼吸顶出去,一下下的揉在对方鼓起的胸肌上,感觉美妙无比。恍恍惚惚的,沈延生张开两条腿,照着上面精壮的腰身夹过去,牢牢的把两个人捆到了一起。
赵宝栓趴在他身上,一门心思的耸着老二顶他,一摸腰上的腿,心里就痒痒的一阵涌动,扭头吸进人暖呼呼的颈窝里去,他舌头湿漉漉的卷住了沈延生滑动不止的喉结。嘬,舔,吸,含,他想着法儿的折腾对方,直把人弄得嗯啊乱哼,最后竟是小猫叫春似的,把他叫了个骨酥肉软。
“小宝贝儿。”身心愉悦的乐到兴头上,他开始抱着对方一截亲一截退,退到最后折起两条腿露出屁股,他把蓄了唾液的舌头挤进了紧揪揪的后穴。
沈延生只觉得一阵湿痒,痒过之后脊背开始麻,麻得又酥又甜,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一样。情不自禁的发出低吟,他恨不能那条浅出浅入的舌头能彻底的伸进去,替他挠一挠刮一刮,因为细密的快感一层层的从那里面扩散出来,烧得他浑身燥热,快不能活了。
粉色的入口很快在唾液的浸润下现出了鲜亮的颜色,张合不已的发出收缩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