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弄的？”
    “打坏了呗，能修吗？”
    “得试试，等着吧。”
    从分界河那边回来，格恩也没有赶回学校，一是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二是他的念波抑制器坏了，估计是在与念兽的打斗当中弄坏的，里面的指示灯和信号接收器已经完全破损，如果不赶紧修好，一会念波控制局的人就要找上门来了。
    确切来说格恩脖子上的也不是念波抑制器，而是一个会定时伪造信号的标靶。
    念波抑制器的本质就是一个监视器，在念波水平没有达到警戒水平之前，它会按时发送正常信号汇总到总部，实时监控所有人的心理健康状况，避免念兽的出现。
    当念波水平到达红色后，抑制器会被激活，释放特殊电波干扰人脑的念波，避免凡斯效应产生，同时项圈发出警报，让念波控制局的人会过来对目标进行逮捕。
    而格恩脖子上那个是个冒牌货，它永远会保持绿色，并且模拟正常的信号发给监控中心。
    说起来简单，然而想要实现这一点却非常难，格恩也是机缘巧合才遇见的索菲亚，据他所知，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黑客，整个夏龙生存区也找不出几个。
    格恩现在身处的这个老旧电子工坊就是索菲亚的工作室，一个藏在老居民楼深处的地下小作坊，面积不大，而且堆满了不知道用途的各种机械零件，四面的柜子和墙壁上都是乱糟糟的工具，连地上也满是垃圾，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索菲亚正趴在桌子上拆解着格恩的伪造项圈，她戴着一副厚厚的护目眼镜，一头金色的短发因为长期没有打理变得凌乱而干枯，旁边的无影灯照亮她的侧脸，可能是因为长期都待在幽暗的地下，索菲亚的皮肤白得有点不正常。
    而且……她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变化，天天熬夜过度工作，还保养得这么好，格恩都怀疑她是不是把意识上传到网络上，只靠一个仿生的机械躯壳在现实中活动。
    当然，也只是想想，不可能真的有这种技术吧？
    “不是暴力破坏，它是过载损坏的，你有靠近那些高凡斯效应水平的人吗？”索菲亚饶有兴趣地解析着项圈里残留的信息。
    “我自己啊。”
    “除了你自己。”
    “好吧，不开玩笑了，我刚刚碰上了一只念兽估计是它身上的凡斯指数太高了。”格恩简单说了一下今天遭遇的情况。
    索菲亚一边耐心听着，一边把新的组件装进项圈里，一脸专注的样子，旁边的咖啡壶都已经快煮干了她也没发现。
    “你有没有拿到凡斯结晶体？应该就在念兽里面。”索菲亚突然提起了兴致，指甲欢快地剥着桌子上的涂层。
    “没有，我给捏碎了。”格恩耸了耸肩如实道。
    “你！糟践东西啊！”索菲亚猛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道：“你知道那玩意在黑市里卖多少钱吗！市区里闹念兽，多少年才看见一次啊！”
    “呦，你还盼着它出现啊？等什么时候念兽大举入侵了，你就不愁看不见了。”
    “就你占理……”
    索菲亚两三下把新的部件放进了项圈里，又接上电脑将新的数据刷进去，为了让这个伪造的项圈发挥作用，她得侵入到念波控制局的中央系统中，把伪造的编号导入进去。
    只见索菲亚将手紧紧贴在电脑的连接端口上，一道道绿色的光芒围绕着她的手腕扩散开来，那些光芒构成无数0和1组成的代码之环，不断沿着端口钻入电脑当中，又通过网络将她的意志转换为足以突破防火墙的强力入侵病毒。
    这就是她的光念，名为漫游蠕虫，她可以靠光念让自己随意骇入各种系统，宛如蠕虫般无孔不入，也许是因为她对于机械和程序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所以才觉醒出了这种光念吧。索菲亚的火花也是一团绿色的代码，围绕在她的头顶，像是神话中天使的光环。
    念波控制局的防火墙她已经不知道来来去去多少回了，已经觉得没什么挑战了，这边导入着信息，还有精力空出来和格恩聊天。
    在索菲亚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件精致的水晶雕刻品，刻的是大洋那一头的结晶高塔，五十年前从宇宙中坠下的星辰，人们对它又爱又恨，结晶高塔能不断放大人类的思维，开启了属于光念新时代，但由此产生的念兽也差点将人类文明导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说。”格恩看着那雕刻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动，“高塔究竟有什么魔法，为什么真的能让人的思维变成现实呢？”
    “凡斯效应，你上学不听课的吗？”索菲亚白了他一眼道。
    “我当然知道凡斯，可所有人都说凡斯，凡斯究竟是什么呢？”
    “真笨呐……我们的宇宙是由物质和能量构成的，这个你知道吧？可我们已知的、可以观测到的物质只占宇宙总物质的百分之十四左右，而更多的物质是暗物质，我们无法观测，它也无法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曾经我们认为暗物质远在遥远的宇宙空间中，但后来我们发现不是的，暗物质无处不在，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人类的感官和科技都太落后，无法观测它们的存在。”
    “也就是，光念凝聚出来的……就是暗物质？”
    “没错，高塔把人类的精神波动，也就是念波，放大了数百万倍，念波的频率突破阈值的时候，凡斯就会产生，不可见的暗物质被凝聚成你想象中的样子，而支撑这一现象进行的则是暗能量。宇宙中的暗能量占比是总量的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说……”
    “就是说，无数和我们的太阳一样的恒星，浩瀚的银河，连光芒都能吞噬的黑洞，能照亮一千万个黑洞的超新星……宇宙中所有的星体、尘埃、奇景，它们的能量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是冰山一角的百分之三十，而宇宙的主体能量则是我们远远无法掌握的暗能量。”格恩接着她的话说道，话说出口，他也被自己所描绘的脑子意象所震撼。
    索菲亚苦笑着说道：“就是这样，我们都是沟渠里的虫子，或许不怪高塔让我们生活变成这个样子，只怪它带来的真相太过残酷，太阳照破了沟渠的黑暗，所有的虫子都不知何去何从。”
    “我们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人类已经掌控了光念法则。”
    “是啊，真是唯心主义的胜利。”说罢索菲亚取下手上的项圈，“修好了，下次打架的时候记得摘下来，伪造的发射器非常脆弱，经不起你折腾。”
    “谢谢啦！多亏有你。”格恩笑嘻嘻的伸出手，然而对方反手把项圈扣住了。
    “喂喂喂，钱，上次的钱都没结呢！”
    “这个……这不是来得急嘛，再晚它该报警了，我回去拿钱！下次一定！”格恩有些尴尬，只好挤出笑容，搓着手道。
    “上次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老在我这欠钱不还，它不报警，姐姐我都想报警了。”
    索菲亚哼了一声把项圈塞进胸前的内兜里，双手抱在胸前往办公椅上一靠，整个人慢慢陷进柔软的海绵里，她整个身体舒展开来，即使穿着很宽松的衬衫也能看出她本身还是很有料的，她把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一双蓝色的眼睛慵懒而深邃，款式寻常的牛仔短裤下是两条白皙丰腴的大腿。
    “最近手头是真有点紧……”
    “那好吧，给你也行。”索菲亚的眼睛提溜转了转，像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还没等索菲亚回答，突然外面敲门声大响，工作室的铁闸门震动不停，掺杂着外面传来的叫骂声，来者气势汹汹，看来和索菲亚有不小的矛盾。
    “喏，这帮人一直缠着我，给我搞定他们，东西我就给你，距离系统检测到你没有佩戴抑制器还有十分钟，你抓紧时间吧。”索菲亚指了指门口道，“一帮黑街的小混混而已，不难对付。”
    “要债的？”
    “你管这么多干嘛！去不去？”
    “好好好，怕了你了。”
    格恩没有办法只得和这个女人站在一边，要是没有她帮忙，自己不但念波水平会常年不合格，也没办法经常练习影念了。
    “把东西交出来！臭三八，你今天休想抵赖，我们几个弟兄都亲眼看见了，东西就是你偷的！”
    “滚出来！娘的，给我破门！”
    门外的人喊得越来越凶，格恩走过去直接按下按钮把大门升起来，还没等门完全升起，外边的人挥起一根铁棒就从门缝下面打了进来。
    格恩手疾眼快挥手握住对方的一棍，另一只手抓住铁闸门的底边，膝盖下弯，身体往后一倒，借着铁门上升的力道将自己整个人荡了出去，两脚用力一蹬，直接将门外的一人直接踹飞。
    外面的混混大概有六七人之多，手上都提着撬棍钢管一类的东西，或许是没想到对方还会主动出击，一个个愣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不方便，各位先请回吧。”格恩整理了一下袖子，语气冰冷略带威胁。
    “还敢动手？给我揍扁他！”